賈閏請了兩節課假去送了沈宜言，回來后就只跟元祁說了一聲。

    這一天正好是周五，雖然也有人好奇為什么沈宜言沒來上課，但是被賈閏搪塞了兩句也沒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

    元祁一放學就被知情的蔡老師帶回了家里。

    蔡老師安慰了她一通就勸著她明天休息一天。

    元祁確實沒有什么精神，順著蔡老師就在家里待了一整天。

    她什么也沒有想，也不敢想，發覺自己還能學進去，她就更不準備想下去，直到周日回到教室。

    一眼看到沈宜言的座位已經被撤了，連桌子都沒有了，一剎那像是重回了過去，元祁死死咬著嘴唇怎么也收不回目光。

    “元祁，你知道沈宜言怎么回事嗎？”

    “對啊，怎么沈宜言的座位沒有了？”

    “他是轉校了嗎？……”

    耳邊似乎有人拉著她追問，她卻漸漸什么也聽不清。

    那天她刻意壓下去的沈宜言問她的話還是翻了上來。

    “元祁，是不是我跟你喜歡的人很像……我總覺得你看我也像是在透過我看什么人……還是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第1次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看到我就被嚇到了，后來也是這樣，你好像刻意的在躲著我，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

    她不知道沈宜言竟然也能這樣的敏銳，更沒想到在兩人要分開的時候，他會這么跟她說，用一種自嘲又難過的語氣告訴她，又用這種語氣小孩子氣的勸她她值得更好的。

    元祁抬手捂了額頭坐下，圍著她的孩子們得不到回應，面面相覷后自覺就散開了。

    她松了一口氣趴到了桌上，腦海中卻如同炸了一般的瞬間被回憶填滿了。

    那些她以前絲毫不敢觸碰的記憶跟現在，她竟然分不清哪一個更讓她痛苦。

    高二那年的國慶假期，寄住在舅舅家的她理所當然的跟上一年一樣回老家忙秋收。

    因著暑假兼職，她推了舅媽給介紹的飯店端盤的活，自己找了一家外地的針織廠，從開學回來后，舅媽就沒給她好臉色過。

    自己主動提出回去幫忙，舅媽總算給了好臉色，她也確實受夠了沒人搭理的日子，所以一整個假期她比誰都拼命，自然也就沒顧得上聯系葉子。

    放假回學校之后，沒有收到葉子的消息，她確實有些奇怪，主動問了兩次之后也沒有收到，她就沒有再問下去。

    那時候她以為是葉子沒有話費了，還特意給她充了錢，都充了錢，葉子也不理她，她就有些生氣，索性也不理她了。

    葉子的消息還是聽舅媽閑話的時候才知道。

    只聽了姓跟學校，舅媽又說是他們老家的還說了村子的名字，還好奇的問她認識不認識，說應該是一個初中的。

    舅媽問得越多，她的臉色就越是蒼白，那么多條件都堆在一塊兒，她就是想給自己安慰也不成。

    搪塞了舅媽，她下午就坐車去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坐車去，明明就在一個城市。

    過去的路太漫長了，漫長得她幾次都差點哭出來又繃住了。

    下了車，她的腿都是軟的，勉強走了兩步后一眼瞧見學校門口前兩棵樹上掛著的白色幡條，瞧見上面醒目的名字，她一點也沒有往前走的勇氣了。

    蹲在路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有了力氣想去學校確認。

    但是學校進不去。

    門衛大叔愿意告訴她是哪個班的誰，但是……所有條件都對上了，她也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守在門口好一會兒才想到了確認的方法。

    她有初中同學的，只是因為去了十，她誰也沒有再聯系過。

    也許對于他們這個年齡來說，這樣的事情是不可思議的，她只是隨便找了一個能聯系上的，對方就吧啦吧啦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她了。

    其他人看到后也都聯系她了。

    他們都說是因為葉子向班里的沈宜言表白被拒絕了想不開做了傻事，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問了一個這樣說，又問了一個還是這樣說，她問了所有的同學，沒有一個不是這樣說的。

    她想找知道真相的人問清楚，問清楚又能怎么樣她也不知道，但是她不能接受這樣荒唐的事實。

    她聯系了自己在十能夠聯系到的所有同學，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沈宜言去了哪里，連最先發現葉子的那個葉子跟她提過的葉明珠也沒了蹤影。

    像是一根刺梗在了喉嚨里上下不得，接下來的生活對她來說過得如同噩夢一般。

    明明她跟葉子兩個也不在一個學校聯系，也不是每天都聯系的，可是永遠的失去讓她根本沒辦法接受。

    連他們學校都有人議論了，聽到他們議論的時候，她恨不得把他們的嘴都堵住，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媽媽離開的那段時間一樣，她愧疚自責，整夜整夜的失眠，不停地設想。

    如果假期她肯去葉子家一趟，如果期間她聯系過一次葉子，如果一回到永平她就去看望，如果聯系不到她就上心一點……

    事實只有一個，可是假想卻有無數個，她越是想就越是陷入漩渦中不能自拔，有那么多的如果，但凡她抓住一個，是不是一切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她越是想下去，就越是不能原諒自己。

    她心中也隱隱清楚也許是因為那時候親眼看著媽媽離開的遺憾也被投射到了葉子的離開上，但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把這些壓垮了的時候，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

    時隔一個月，這些人天天掛在嘴邊議論著的主人公現在就站在他們班的講臺上，哪怕她從來沒有真正見過人，哪怕臺上低垂著頭陰沉沉的人跟葉子給她發的照片判若兩人，可是名字還是一樣的，一整個班的人居然只有她一個人認了出來。

    聽到身邊的女生小聲的議論著轉學生出眾的相貌，互相笑鬧著慫恿對方搭訕，想到了她的那些同學告訴她的事實，她心中的惡念瞬間瘋長起來。

    憑什么？

    憑什么他能換個地方就重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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