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媽他們說過了吧？”

    舒曼外婆顫顫巍巍去房間取來了新毛巾，也不讓舒曼自己擦臉，像她小的時候她這樣照顧她一樣一邊輕柔地擦著，一邊溫和地問她。

    舒曼才剛好了些，喉頭又像是哽住了一樣，她只能用力點點頭。

    “說過了才對，這種大事可不能繞過爸爸媽媽……他們同意不同意是一回事，你得先跟他們說了……”

    舒曼外婆將毛巾搭在晾衣繩上，轉(zhuǎn)頭又拉了舒曼的手，“走，進(jìn)屋去，你跟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兩人進(jìn)屋了，卻發(fā)現(xiàn)舒曼外公又拉著卿云去下棋了，就好像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

    “這老頭子！”

    舒曼外婆埋怨了一句，“讓他們爺倆自己說話，你跟婆過來這邊說話。”

    舒曼外婆本來是想拉著舒曼跟舒曼外公一起說說話來，結(jié)果一看舒曼外公這架勢就知道了他的態(tài)度。

    老頭子一直都喜歡那孩子，但也不能倒戈得這么快啊。

    她直接把舒曼拉回了臥室，讓她坐在了床上。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妙妙？前年我去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心里有主意了……”

    舒曼用力點點頭，她吸了吸鼻子，“外婆，我很喜歡他……我知道我們兩個人年紀(jì)差的有點多，原先也沒想這么快就下了決定……他今年下半年就要考研，以后的工作也都確定了……”

    舒曼在這邊跟外婆講著，那邊卿云跟舒曼外公一邊下著棋，一邊閑聊著。

    與其說是下棋，倒不如說舒曼外公只是想找個什么事情做著，重點還是在盤問他。

    老人家也不動聲色問了他現(xiàn)在的學(xué)業(yè)，問了他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jì)情況，也問了他對舒曼的看法。

    卿云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他也不會用花言巧語，老人家怎么問他，他都實話實說。

    到頭來其實他們也沒說上幾句話，卿云還覺得自己表現(xiàn)的不夠好，但是舒曼外公的臉色卻越來越柔和了。

    “好孩子，你要好好記得你的話……我們喬家跟舒家這兩大家子都沒有離異的，既然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走上一輩子……”

    舒曼外公也不去摸棋子了，他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我跟你們外婆年紀(jì)大了，也做不得多少主，虛活了這么些年，看人還是能看得準(zhǔn)的，你是個好孩子，外公也看好你……舒曼媽媽性子固執(zhí)，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說話難聽了，你也別放在心上……舒曼爸爸一根筋愛面子，卻也不是個狠心腸冷心冷肺的人，一時半會兒的還會為難你們，時間久了就好了……”

    卿云萬萬沒想到舒曼外公會這么輕易的都接受了他們，不僅沒有訓(xùn)斥他，而且也沒有挑他的一點不好。

    他愣愣地看著舒曼外公，有些不肯相信就說了這么幾句話，外公竟然就已經(jīng)同意了。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唯恐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見到他這個樣子，舒曼外公不由笑了出來。

    對他來說，見孩子們的對象已經(jīng)是一件完全沒有新意的事情，他自己都有六個孩子，再加上兄弟姐妹的孩子，再加上孩子的孩子，他這一輩子已經(jīng)見了太多。

    到了這個年紀(jì)，什么樣的孩子他也看得分明，就算是已經(jīng)見過這么多，他也可以打包票卿云絕對是他最滿意的一個。

    那時還沒見面，只是看到卿云的書畫作品，他對這孩子就十分欣賞了，到現(xiàn)在知道這孩子喜歡自己最疼愛的妙妙，還知道他們兩個會在一起，他心中哪會反對，高興都來不及呢。

    “來，陪外公好好下一盤慶祝慶祝……”

    那邊外公等卿云緩過來后就拉著卿云下棋了，這邊舒曼卻說得停不下來。

    本來舒曼就很信任從小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外婆，這會兒被外婆用寵愛的目光看著鼓勵著，她不自覺的就說了許多。

    她依然沒有說她跟卿云兩個相識的真相，但是卻說了很多他們相處的日常。

    她忐忑著過來，這會兒卻完全忘記了先時的心情，炫耀的樣子就跟小時候在外面得了糖果，吃得開心，回來還要在外婆面前說著回味一模一樣。

    她說的意猶未盡，時間卻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到了近中午，外婆要下廚給他們做飯。

    他們才走出房間，另一邊卿云看了時間，自覺就出來準(zhǔn)備下廚了。

    他要下廚，舒曼外婆也不攔著，卻也要拉著舒曼下廚，兩個孩子包圍著她三個人熱熱鬧鬧地做起了飯。

    舒曼外公年輕的時候從來不進(jìn)廚房，也就這幾年人老了才會進(jìn)來跟自己老伴搭個手，但也不是多情愿。

    這時候見里面三個人說說笑笑，他自然也就不肯一個人坐著，主動的就過來幫忙了，還讓舒曼外婆好一頓嘲笑。

    有兩個孩子陪著他們，兩人中午的飯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吃完飯，兩孩子又幫著他們收拾花池子，舒曼外公外婆收拾的累了，并肩坐在門前臺階的椅子上看著兩個孩子默契的在下面忙活。

    院子里種的有樹，太陽也照不到他們身上，兩個孩子在他們面前笑著鬧著，大聲喊著他們外公外婆，舒曼外公外婆簡直不能再開心。

    等著倆孩子洗了手，又到了他們身邊，舒曼外婆握住了舒曼的手，“外婆明天就給你大姨他們說，你們明天再住一天，去見見近親……既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就該光明正大的見見人……你爸媽那里先不管他們……”

    舒曼沒有想到外婆竟然教著他們不管爸媽了，她轉(zhuǎn)頭去看外公，卻發(fā)現(xiàn)外公竟然也贊許的點頭。

    她拉著卿云蹲在外婆身前，仰頭對著外婆笑，“我們本來今晚就沒打算走……不過，現(xiàn)在只對你們跟我媽他們說，大姨她們，我媽他們要是沒說，我們就不能先說了……我們明天下午才走，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她說著說著就伏在了外婆膝蓋上，卿云被舒曼拉著也趴到了舒曼外公的腿上，他初始還有些僵硬，但是舒曼外公輕輕撫著他的頭，就跟舒曼外婆撫著舒曼的頭一樣溫柔，他慢慢的就放松了下來。

    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舒曼沖他笑笑就閉了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外婆說話，慵懶柔順得像伏在腳邊的小貓，卿云學(xué)著舒曼閉了眼睛，頭上的那雙手輕柔得讓他昏昏欲睡，這是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體驗。

    卿云彎了唇角，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他跟舒曼融合了。

    這也是他的外公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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