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立了很久，凌汐終于嘆息一聲，她和他之間，無論如何，也已經不可能了。
就讓這些往事隨風而去，從此再不必提起。
忽然間，凌汐便覺得心灰意冷，意興闌珊。也許，是時候離開云州，離開風雪城了，她在這里，已經停留得太久。
幸好，驅魔丹的制作已經走上正軌，即使沒了她，也不會受到影響。
默默地走出去，凌汐不想回房，在府中隨意而行，只覺得心中一絲郁悶縈繞不去，令她有些心煩意亂。
她走了，蕭翼怎么辦？
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帶著人家的兒子落跑吧，而且，這一去，居無定所，而蕭翼還太小，跟著她什么也不能保障。
是，她是曾經發過誓，要對深藍不離不棄。
可蕭翼，畢竟不是真正的深藍，他的身上，甚至找不出一絲一毫深藍的影子。
很多時候，凌汐都捫心自問，她還有必要堅持嗎？
也許，蕭翼的人生，根本不需要她的干涉。她只不過是他的姑姑，或者說是師傅。
而每一個孩子長大之后，都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自己的長輩，那么自己，又憑什么左右他的人生呢？
“唉……”
一聲嘆息，包含了多少惆悵，多少無奈，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而她，注定了要孤獨一生。
“凌醫師，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需要少青幫忙嗎？”
忽然，溫和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凌汐回過頭來，才發現不知何時，一身青衫的徐少青，正默默地站在不遠處。
雙眼灼灼，關切地望著她。
凌汐張了張嘴，一句“不用了”在唇齒間打了幾個轉，又被她咽了下去。也許，去中州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畢竟，她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學遍世間醫術，終有一天集天下之大成，創造出獨屬于自己的醫道。
而中州，正是天下醫道最繁盛的地方，學派林立，還有不少名動四方的大醫師，何況，她還曾答應過李子鶴長老，要去仙醫門一趟。
現在，不正是時候了嗎。
“也沒什么煩心的，只是我留在這里太久，難免固步自封，終成井底之蛙。”
說到這里，向他一笑，表情里的平靜讓他明白，看樣子，她已經決定好了。
“所以，我想離開云州，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與同道中人切磋交流，領略世間百態。”
“嗯，不錯，這是個好主意。我也正有此意，介不介意與我結伴同游？”
徐少青雙眼一亮，頻頻點頭，期待地看著她。
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凌汐便坦然笑道。
“能與徐醫師同行，凌汐求之不得。”
她的修為境界還是太低，若是以前，自己名聲不顯，獨自上路也無妨。
可而今她聲名鵲起，天下又不太平，因為驅魔丹的關系，那些魔修恐怕對自己恨之入骨，一個人出門就很危險了。
徐少青就不同，他地位尊崇，身邊總有高手護衛，而且他本人的修為也不錯，元嬰后期。
何況，他還是個溫柔和煦之人，兩人又是朋友，與他同行，路上還能互相交流醫術，也不會那么寂寞了。
如此之多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好，就這么說定了。”
徐少青很干脆，“想什么時候動身，通知一聲就可以了，我隨時都可以走的。”
“嗯，還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估計要兩三天吧，到時候我約你。”
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不告而別，必須要交代清楚。
“還有，這次離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徐醫師可以幫我保密嗎？”
公然離去，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那些無孔不入的魔修暗探盯上，到時候就麻煩了，所以，她只能低調行事。
“好的，這樣吧，我帶著人高調回中州，你帶人單獨走，等離了此地再匯合，如何？”
徐少青果然善解人意，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體貼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議定了這件事情，凌汐心中平靜了下來，剛才的那絲煩躁不安，現在已經煙消云散。
心情也就好了起來，兩人默契地略過這個話題，閑聊起了中州風物。
徐少青言談風趣，說起各地的風土人情，妙趣橫生，聽得凌汐心情大好，嬌笑連連。
關于中州，她只是在書里了解過，當時關心的，也主要是中州的勢力分布，以及各地的醫道門派，于其他的方面，便沒怎么留意。
而此時徐少青所說的，卻主要是些奇風異俗，聽起來便覺得有趣多了。
令得凌汐對云州之外的世界，又多了幾分向往，修士的生命如此漫長，若是一生都困于一隅之地，豈不是太可惜了。
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融洽。
平日里凌汐的性格都比較內斂，但今日經歷了大起大落，反而比平時放得開，言談侃侃，笑語嫣然。
“別動，你身后有條蟲子，我幫你把它移開。”
忽然，徐少青指著她身后的樹干認真地道，其實凌汐并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怕什么蟲蛇之類的。
但此時徐少青一片好心，也不好意思拒絕，便站著沒有動，任徐少青伸手越過她的肩，把那條蟲子取了下來。
徐少青很君子，側著身子，手臂也盡量伸長，完全沒有碰到她，所以，凌汐自然也沒有在意。
可她卻不知道，遠處假山的陰影里，明明剛才還醉得不省人事的蕭翎，此時卻默默地站在那里，仿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徐少青仿佛將她半擁在懷里，而凌汐不但沒有避開，反而笑得明媚生姿。
身長玉立的如玉公子，擁著清麗無雙的女子，看起來如此相配。
他的心頓時沉入了海底，即使出了秦殷的攪局，可他還是不甘心，借著酒醉，故意出言試探。
可誰知凌汐只是站了一會兒，便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蕭翎無法，只得悄悄地也尾隨于后，見她一直胡亂走動，顯然心煩意亂，心中還有些竊喜，看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
正準備站出來找她問個清楚，誰知徐少青卻冒了出來，眼見得這二人笑語晏晏，蕭翎本就有些自卑，此時腳下有如千斤重。
這一步，便再也難以邁出去。
現在這一幕，更是刺激得他雙眼通紅，心中卻如被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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