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張大山不會(huì)回來，柳蕓閉上眼睛放心的睡了。
半夜她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一看，張大山正躡手躡腳脫她的衣服。
柳蕓心中一怒，拉著衣襟問：“你要干什么？”
張大山笑的惡心：“還能干嘛？你這塊肥田讓我播下種子，來年讓那獵戶替我養(yǎng)兒子！”
柳蕓啪扇過去一巴掌，接著拿過炕上的剪刀橫在脖子上，眼神堅(jiān)決：“從你親自把我典賣出去，咱們就不再是夫妻，你今天要敢動(dòng)我一下，我是奈何不得你，可我能讓你人財(cái)兩空！”
張大山被打了一巴掌，怒火中燒，提起柳蕓的衣襟罵：“臭娘們，還當(dāng)自己是冰清玉潔的黃花閨女，老子睡了你多少次怎么今天就反抗了，說，是不是和那獵戶看對(duì)眼了，想為你將來的夫君守貞！”
柳蕓輕蔑的看著他：“是又怎樣，他比你像個(gè)男人！又不是真到山窮水盡的時(shí)候，你讓自己的妻子被別人隨意睡，為了錢財(cái)，一點(diǎn)臉面都不要了，你這樣的人，禽獸不如！”
張大山憤怒的眼都燒紅了，一手提著柳蕓的衣襟，一手高高舉起：“我打死你這個(gè)……”
柳蕓索性扔了剪刀，一只手指著自己的臉：“你打，你往這兒打，你敢打明天我就吊死在縣衙門口！你都不要臉了我還要什么臉，大家一塊死得了！”
聽柳蕓談到官府，張大山哆嗦一下，放下了手捂住柳蕓的嘴：“見官差的事是能隨便說的？何況我自己的媳婦我想怎么做官府也管不著，要真是典妻能獲罪，那些把媳婦抵給賭坊的豈不是要判死刑？別給我胡咧咧，盡顯得你讀書多。”
說是這樣說，張大山的聲音還是低下來了。
聽說他們這種升斗小民進(jìn)了衙門，官老爺要先打四十殺威棒，那棍棒里裝了鉛，一個(gè)要重百八十斤，一棍子打下來他就要丟半條命。
這些都是當(dāng)初柳家約束奴婢說的話，張大山以前做家丁時(shí)對(duì)官差的恐懼還藏在骨子里。今天被柳蕓一提，他就知道怕了。
見官的事，那是普通人能見的嗎？
柳蕓一雙桃花眼瞪著他，目光炯炯，依稀可見往日柔弱堪憐的風(fēng)采，張大山心中一蕩，就想上前。
柳蕓眼睛微瞇：“滾下去！”
張大山不知怎的真的下去了，他坐在炕上兩腳找鞋，習(xí)慣性的問一句：“蕓娘，我睡哪兒？”
柳蕓不耐煩的說：“我管你睡哪兒，趕緊滾！”
張大山一怔，心想柳蕓性格大變，肯定遭受了大打擊，說不定這幾日就要尋死，幸好明天就把她交出去，別的事……還是順著她罷。
第二天柳蕓醒來，打開門見張大山睡在門外，睡的很香還打呼嚕。
柳蕓蹲下輕輕拍打他的臉，張大山睡的死豬一樣一動(dòng)不動(dòng)。
柳蕓悄悄從他懷中掏出一張紙，接著端了一盆水潑到張大山身上。
“唉唉，你干什么你還上臉了你！”張大山被驚醒，帶著怒氣擦著臉上的水說。
柳蕓哼了一聲，端了一盆洗臉?biāo)匚蓍V上門。
她換上自己最破的衣服，洗漱好之后喝了昨晚藏在柜子里的一碗冷粥，接著去張婆子的房門：“娘，趕快起來，今天是我在家最后一頓，把咸肉和雞蛋給我拿出來，不然我不答應(yīng)走。”
張婆子房間毫無動(dòng)靜。
柳蕓繼續(xù)哐哐敲起來，張婆子被驚醒，大罵：“叫叫叫，叫魂呢！還想吃咸肉雞蛋，多大的臉，外面的人連樹皮都吃不起你還想吃咸肉雞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有錢，你這個(gè)攪家精，吃菜團(tuán)子去！”
菜團(tuán)子就是讓柳蕓背著竹簍上山采野菜，回來之后把野菜剁碎，煮的半熟后團(tuán)成團(tuán)放鍋上蒸。
菜團(tuán)子過水之后少了一些澀味，但沒油沒鹽的，跟吃草也差不多了。
何況村里大旱，村里人都去山上找吃的，現(xiàn)在別說野菜了，樹皮都難找。
“好，既然你飯都不讓我吃，我回娘家去！”柳蕓說完擦著眼淚從張家往外跑。
周圍村人都背著竹簍往山上找吃的去，見她抹著眼淚跑的飛快，都問：“張家的，你干什么去？”
柳蕓嗚咽道：“我在這兒過不下去了，我回娘家去。”
“多大的事啊。”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還有孩子，別由著自己性子。”
“女人哪能不受委屈，忍忍吧。”
“這幾年張家對(duì)你可不賴，何必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回娘家。你娘家同意你回去了嗎？”
周圍婦人七嘴八舌的勸，柳蕓抹眼淚抹的眼角通紅：“這喪盡天良的張家，我為他們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到頭來因?yàn)閮啥沸∶装盐业涞缴嚼铽C戶家里替別人生孩子。我回家好歹有條活路。”
一斗就是十二斤半，兩斗小米也就二十五斤。
周圍人心想這不能啊，前些年張家典當(dāng)新媳婦的衣服首飾得了不少銀子，前幾天聽說柳家又賞了銀兩，張家怎么把能生金雞的大家小姐典當(dāng)出去，還只典當(dāng)二十多斤糧食。
柳蕓也不管周圍人的反應(yīng)，一甩袖子，推開周圍人的包圍圈，跑的飛快。
張婆子聽說柳蕓要回娘家，一疊聲喊讓她回來。
誰知外面毫無動(dòng)靜。
柳氏莫不是跑了吧。
想到這里，張婆子慌慌張張穿好衣服往外跑。
跑到村口還不見人，連忙問周圍人，周圍人都說柳氏跑回娘家了。
張婆子一拍大腿，心說壞了，連忙跑向井邊讓兒子找人。
一會(huì)兒山里獵戶就來了，少了柳蕓怎么交差。
她氣喘吁吁的跑到村南井邊，張大山正在挑水。
張婆子隔老遠(yuǎn)就喊：“大山，你媳婦跑了，你趕緊去追！”
跑了？
張大山一聽，把木桶一扔，連忙跑到張婆子跟前，急忙問：“娘，她跑哪兒去了？什么時(shí)候跑的？”
“聽說她回娘家了，你可千萬要攔住她，不能讓她把那件事告訴柳家，不然咱們家就全完了！”張婆子拍著大腿一臉驚恐。
心想就是柳夫人不慈，柳老爺還能任由別人賣了他女兒？
張大山卻放下心來，柳員外萬事不管，柳夫人管著內(nèi)宅，手段了得，只要她不想讓這丑事傳出去，柳氏一句話都傳不出去。
不過還是要去傳個(gè)口信，萬一柳氏真要尋死，柳夫人肯定要怪他辦事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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