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桃說：“你既然把我生下來，就有責任讓我接受義務教育。要是不讓，我可以去告你的。”

    徐母勃然大怒，抓起掃帚往徐麗桃身上打：“白眼狼，真是白眼狼！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結果你要去告我！你去告，你去告！今年我就是不準備交你的學雜費，我看警察會不會把我抓到牢里！”

    徐麗桃往常挨打一聲不吭，這次她叫的特別響亮，跑到東廂房說：“奶，我媽不讓我上學了。”

    徐奶奶就點她的額頭：“哪能不讓你上學，你媽說的都是氣話。是不是你又說了啥氣到你媽了。你這長相本來就不討人喜歡，還一根筋，倔得跟驢一樣，就不會跟你媽說說好話，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

    “奶，就我這張臉，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的。所以我才要抓緊手里的每一分錢攢起來整容。”徐麗桃說的很堅定。

    “我媽要真不給我錢也沒事，我有本事掙錢。”

    說完也不管徐老太的什么臉色，跑到徐老太太床上睡下了。

    東廂房外面徐母氣得不輕，見徐麗桃鉆進去老太太屋里不出來更是火上澆油。

    當晚就跟徐父說：“咱家這孩子我算看明白了，她就是沒心沒肺，上一次給你爹上墳，人家徐麗萍哭得跟死了爹一樣，只有她，拿著黃紙偷偷笑。

    今天你知道她跟我說什么了嗎，她說咱們要是不送她上學，她就要告咱們，讓咱們坐牢。冷心冷肺白眼狼一個，不知道體諒人。”

    徐父聽了抽了一支煙：“我去找她回來。”

    徐母不悅的制止：“找她干什么？她在她奶奶那兒睡，也出不了大事，今天你去找她回來，信不信隔天她就蹬鼻子上臉。現在手里有了一點兒錢，藏著掖著防咱們像防賊一樣，咱們稀罕那一點錢的嗎？還不是怕她亂花給她保存著，結果就為了那點錢把咱們當仇人，真是白養她一場。”

    徐父不耐煩糾纏這點事，就說：“那五十塊錢能有多少？她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暑假輔導別人得來的，就讓她拿著。犯不著生氣。”

    徐母不同意：“我是因為那錢的事生氣嗎？我是因為她不聽咱們話生氣的，這么小就心大有自己的主意，長大了那還了得？她長這樣的相貌，本來就生活比別人艱難，要沒有咱們看著，以后婚事上有大問題，就算她有志氣，自己能找著一個，那也擔心她做下丑事丟了咱們家的人。咱們不看著能行嗎？”

    天氣很晚了，村莊的燈都暗下來了。只有遠處的圓月和巷子里的狗叫透過窗戶穿進臥室。

    徐父打了個哈欠：“行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不就五十塊錢，她想要就讓她拿著，睡吧。”

    說著掀了被子躺下去。

    徐母心中憋悶，皺著眉頭大力扯開被子躺下去：“就你的事是大事，家里的事你一點都不關心，當年我生下徐麗桃一天，你娘就讓我鍘草，誰家坐月子的媳婦是這樣的。月子里就沒停過干活，干的跟牛一樣，吃的還不如狗，別說雞蛋了，小米糊糊都難見。

    大冬天你娘跟個老佛爺一樣，兩手一揣烤火吃瓜子，我累死累活在冰水中洗尿布，你啞巴一樣一句話都不說，徐麗桃長得這么難看，肯定就是當年你娘苛待我舍不得讓我吃喝造成的。那時候你不為我說話，現在徐麗桃的事兒還是不上心，你就看看她將來會變成什么樣。”

    徐父聽的不耐煩，捂著耳朵轉過身子睡。

    徐母氣急，踹了徐父一腳：“就你享福！”

    徐麗桃在徐奶奶房間沒睡好，因為徐奶奶周六晚上雷打不動要看梨園春，徐麗桃困的很，實在聽不出那戲有啥好看的。

    好不容易睡下去，半夜又聽到徐奶奶捂著被子哭，徐麗桃很尷尬，身子僵直，第二天早上見徐母就顧不上昨天的事了。

    自覺拿碗去盛飯。

    徐母拿筷子拍她的手：“不是要告我去嗎？這么有骨氣，干嘛還吃我做的飯。”

    要是別的小孩子，這時候說兩句軟話，再道一句歉，這事兒就過去了，但徐麗桃脾氣倔。

    徐母說不讓她吃飯，她真的放下了碗筷，就站在廚房外面看著天。

    徐父抽著煙進了廚房：“你這是干啥，咋不去吃飯。”

    “我媽不讓我吃飯。”徐麗桃說。

    徐父就說：“你媽跟你說笑呢，趕緊進去盛飯。”

    徐麗桃就屁顛屁顛跟在徐父后面盛飯，徐母非常不樂意，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飯碗，一直在說她白眼狼的話。

    徐麗桃生氣了，放下碗說：“媽，就因為五十塊錢，你從昨天一直嘮叨到到現在，要不我把五十塊錢給你。”

    從兜里掏出錢遞給徐母。

    徐母接過：“你這不省心的白眼狼，我是為了五十塊錢嗎？我是怕你胡亂花錢，買一些上火的零食，把錢都霍霍光，還不如買文具。你以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你媽誰想管你……”

    徐麗桃飛速搶過五十塊：“既然不是為了這錢，那我就拿回去了。”

    端著碗撞開徐母出了廚房。

    徐母氣的夠嗆：“你也看看她，你看看她什么態度！她有一丁點兒把我這個媽放在眼里嗎？我在她心中就是那樣的人？我為了她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結果你們都嫌棄我……”

    徐麗桃端碗進了東廂房，徐奶奶蹲在煤爐前煮雞蛋，見她進來笑了笑：“你別聽你媽的，成天嚷嚷坐月子那些事兒說我是惡婆婆，嬌氣的很，誰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過來的。我生你爸的時候，別說坐月子了，連飯都吃不飽。

    那時候都得掙工分啊，我一天六個工分，不下地分不到糧食就沒飯吃，從發現懷孕的時候，一直下地干生下你爸那一天，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哼，有這嘮叨的功夫還不如下地干活，入秋的時候也能多打幾斤糧食，真是吃飽了沒事干。”

    徐麗桃就捂著耳朵：“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別牽扯到我，我不耐煩處理你們婆媳的那些事，我要賺錢整容。”

    徐老太太氣的擰她耳朵：“白養你這么長時候，你媽說的沒錯，真白眼狼一個。”

    上初中的時候，徐麗桃去了市里，要在學校住宿，吃住錢不能不交。

    徐母算是抖起來了，一定要徐麗桃上交私房錢，并給她磕頭認錯，保證以后不發生這樣的事。要不然就不給她交學雜費。

    徐麗桃性子倔，錢她不交，謙她也不道，她找了和徐老太太玩的好的一群老太太，說她媽不想讓她上學了，又說起那所市里的初中，每年初的學生有多少是考上清華北大的。

    這群老太太羨慕的眼都紅了，喜歡教訓年輕媳婦倚老賣老的本性一上來，就開始對著徐母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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