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桃扯開徐母的手，面無表情道：“請問那些錢是誰賺的？”

    徐母更加來勁，聲音尖利：“誰賺的？咱家這么困難，房子都沒有蓋起來，旁的人都買車了，就咱們家這么窮。你能賺錢了不說給咱們家添磚加瓦，把咱們房子好蓋一蓋，反而去那個什么地方整容？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能賺錢了結果就是讓你去補貼別人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徐奶奶看著覺得不像話：“孩子自己賺的錢自己花有什么不對。你要是眼熱，你也出去賺錢。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飯，我覺得桃子這樣子就挺好。現在看著比電視上明星都好看，這錢花的值！”

    徐母拉長臉：“娘，話可不是這么說的。誰家養孩子不是為了養兒防老，眼看著能賺錢了，不把錢用在正經地方，凈折騰她那張臉，有一張好臉是能吃了還是能喝了。孩子的爸在外面賺錢整年不回家多累，這孩子就一點兒不體諒他爸，這錢就算不用在蓋房子上，在縣城開個小店，咱們也一家也能輕松輕松。

    而且這么大數目的錢，她說都不說，就跑出去整容，她就不把這個家放在眼里。這個年紀就這么不孝順，長大了那還了得。這孩子冷心冷肺，別說孝順您了，連我他都不一定孝順。”

    徐麗桃完全不把徐母的話放在眼里，拉著行李箱就要進房間。

    “話還沒說完，你不準進去！”徐母從徐麗桃的反應中感覺到了藐視，她惱羞成怒，一只手抓著徐麗桃的肩膀，一只手拉著她的行李箱：“以為你整了容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還嫩著呢！從小到大就這個死樣子，當我不存在，當我說的話都是屁話是不是？我就不應該養你這個閨女，當初生下來就該扔進尿盆淹死！”

    徐母越說越覺得委屈，最后竟然哭了起來。

    在徐麗桃身上，她感覺不到一個做母親的威嚴。

    她覺得這都是徐奶奶做的壞榜樣，徐奶奶就從來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徐麗桃才這么目中無人。

    進而聯想到在徐家她就是外人，整個徐家的人聯合起來欺負她，她為了這個家辛苦操持十多年，坐月子的時候還要給牛鍘草，最后就得到了這個下場。

    說是徐麗桃賺的錢，指不定是徐家人瞞著她存著別的錢，人家在外面吃好喝好生活的逍遙，就她一個人在家里吃糠咽菜嘗盡苦水。

    “你就是不為這個家考慮，你看不起我們，你也不能不管你弟弟，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結果這么一大筆錢，你誰都不說就花了，你對得起我們嗎？”

    徐母大喊。

    徐麗桃笑了：“說了這么多，不就是想要錢嗎？沒門！我賺的錢我憑什么要給你，我賺的錢用在自己身上天經地義，你眼饞啊，眼饞也不給你！”

    徐母氣的哆嗦：“娘，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什么樣子！她怎么能這么對我，我是她媽！”

    “媽，我知道你是我媽。從小到大我因為這張臉受了多少欺負，那時候你在哪里。不管我受了多少委屈，你只會覺得我這張臉給你丟人，你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我身上，小時候你就當我是傻子。

    好不容易我自己爭氣覺醒了，你還有拽著我，拖著我，生怕我過得太好，性格太獨立脫離你的掌控。你這么多年受的委屈早說了百八十遍了，誰都知道，可你把你的委屈發泄到我身上，每到你跟奶奶吵架之后，對我就是一頓毒打。你這樣讓我怎么感同身受，怎么同情你可憐你，我想起你說的委屈心中就只有疼痛啊。

    別人打我的時候我不慘叫也不求饒，不是因為我是傻子，我感覺不到痛。是因為我憋著一口氣就想讓人家看看我以后會比他們所有人都有本事都風光。

    所以我從小就下定決心咬緊牙關積攢每一分錢我就要用在這張臉上，我就要把我整得越漂亮越好。”

    徐麗桃看向徐母：“媽，你知道這種感受嗎？你在外面受了一點委屈，或者聽了別人說你一句閑話，你就能吵嚷整個村子都知道，然后對我一陣毒打。說是看著我這張臉就煩。

    因為這張臉我被外人欺負，我被家里人欺負，我都一聲不吭。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今天，我想著等我整好了臉，我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人前不再受人歧視，我想著整好了臉，我感受到的世界將是溫暖陽光向上的。

    可是你，你只關心錢，你說我不在乎你，你又何曾把我放在心上。在你眼里，我的人生比不過你蓋房子的幾片磚瓦，也比不過你將來要給弟弟買的車的車轱轆。

    我錯了，我不該對我的人生抱有幻想，事實就是那樣，不管你有一張好臉，還是一張丑臉，人心是改變不了的。就像你今天說的，你可以把要錢冠冕堂皇為怕我以后不孝順，可以把想要掌控我美化成怕我走歪路想要教育我。

    可是我從小敏銳，每個人面對我這張丑臉，毫無顧忌地發泄內心的惡意，所以我一看到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什么。媽，你現在這張裝作為我好的表情，丑惡的很！

    剛才我不想說話，也是不想讓場面更加難看。媽，你要實在看我不順眼，我現在就可以走。”

    徐母冷笑一聲：“走？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又是書費又是學雜費又是生活費，在你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受了別人多少白眼。結果你就簡單一句走？

    想走可以，先把我們家花在你身上的錢吐出來，你年齡也不小了，像你一樣大，沒上學的姑娘現在都嫁出去了，彩禮五萬往上。這些錢你沒還完你就想走？還有我們養你這么大，我跟你爸的養老錢你也得給，這算起來又是一筆大數目，一分錢沒給你就想走？你想到倒美。”

    徐奶奶聽她這么一說生氣了。

    “劉翠花！你少說兩句！孩子整了容變這么好看，高高興興的回來了，你非讓她離家出走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話？桃子也是被你說的話刺激狠了，才會一時口不擇言。你當媽的你就不能退一步？

    還有桃子，你看看你剛才說的是什么話，劉翠花有再多不是也是你媽，那話別人能說你能說嗎？也不看看把你媽氣成什么樣，還不趕緊給給你媽道歉！”

    徐麗桃捏緊行李箱，嘆了一口氣：“媽，對不起。”

    還沒等徐母發作，徐麗桃就說：“坐了這么長時間的車我累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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