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呢？”零二八號好奇的問。
“接下來……接下來就保密了。等寫出來你就知道了。”董先生拿著煙猛吸一口再吐出去，青灰煙圈籠罩中的臉顯得神秘莫測。
零二八號覺得奇怪，董先生從來沒有這么深沉過，今天董先生好奇怪。
“好了，不說我了。”董先生笑笑，奇怪的印象就淡了。
“說說你的事，你怎么不寫文章了。就算為了補貼家用，也應該動筆寫一寫，不要浪費靈感。”
“我已經得罪了一大批人，現在不是寫文章出名的時候。”
“迂腐！”董先生顯得很痛心：“你就是這樣想的？寫文章是為了出名？正因為遇到不公之事你無可奈何，才要用筆作刀，直抒胸臆。文字的作用是傳情達意，你不要把它當成追名逐利的工具。”
這話說的很嚴重了，零二八號低頭說：“您說的很對。”
不想和他多爭辯什么，總覺得今天的董先生不對勁。
以往只是一個很好玩很幽默大度的作家形象，現在看起來有些……憤世嫉俗？
罷了，肯定是遇到為難的事才會發脾氣。
可是如果真把她當成客人，就是再生氣，也不能遷怒客人呀。
如果說董先生是把她當親人，在她面前隨心所欲了點，這個猜想零二八號一點不認同。
她抬頭盯著董先生的眼睛，企圖找到端倪。
董先生沒提防，眼神慌亂一瞬，飛快轉過頭。
零二八號起身說：“董先生，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
董先生揮揮手沒說什么，零二八號打開門走出去。董夫人拿著鍋鏟從廚房走出來，小心翼翼問：“不在這兒吃飯嗎？”
零二八號微笑：“不了，家里有事。”
“那你改天來，一定給你準備好菜。”董夫人熱情說。
“一定一定，夫人不用送了。”
董夫人就滿懷期待的望著零二八號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傍晚的風吹過墻角的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董夫人憂愁皺眉，敲敲董先生書房的門說：“先生，怎么不留小陳吃個飯？”
“做你的飯去，吃什么吃？以后別給我提他！”
“哦，好。”
董先生發怒的時候是不多的，董夫人不敢違抗，拿著鍋鏟走進廚房。
零二八號住的房子和董先生家離得有些遠，走了二十多步就到大街上，兩三輛黃包車等在街口。
她隨手招了一輛黃包車，坐在車上靜靜思索。
唐老板已經被關在牢里，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她的麻煩。
她想著要不要回迎春家里一趟。
不管迎春爹媽這么多年有沒有找她，總得給人留個消息。
還有今天董先生的神情，總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心里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只想早點回家。
周圍越來越寂靜，不是回家的路。
零二八號冷不防開口：“你要把我帶到哪兒？”
拉車的只管悶頭趕路，一句話也不說。
零二八號冷哼一聲，一腳踹到車夫頭上。
車夫一聲慘叫，被踹倒在地。
黃包車停下了，零二八號跳下車。
她搬了塊大石頭高舉過頭，威脅車夫：“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這石頭可不長眼。”
車夫嚇得不輕：“小爺您行行好，我都是聽命行事，惹不起他們。我家里有個六十多歲的老娘，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我媳婦還懷著孕。您行行好，今天我要是跟您說了，我家人的命就不保了！”
車夫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兩手抱拳放在胸前，眼神驚恐，不斷求饒。
零二八號冷哼：“你現在不說也行，但你這條腿就別要了。”
說著作勢要往下砸。
腿可是車夫的命根子，沒了腿他怎么拉車，一家人的生活也沒著落了。
車夫連忙求饒：“我說，我說！”
“說。”
“是管我們這片的吳哥要我把你拉到我們家巷子旁邊……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啊！”
“走吧，既然你不知道，咱們就去看看。”
零二八號把石頭也放在車上，車夫戰戰兢兢的起身，懷疑這少年人有毛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吳哥有數十名兄弟，就算這人再厲害也抵不住那么多人圍攻。
算了算了，他只是個從拉車的，只要把人拉到地方就行，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車夫心中憂慮，拉起車來腳不沾地，風一般地往前跑。
走了大概十分鐘就到目的地了。
零二八號遠遠看到前方七八個人站在巷子口，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車夫害怕，匆匆把人拉到那些人面前，賠笑道：“吳哥，我把人拉來了，沒我的事了是吧。”
吳哥甩出一枚大洋，車夫掃了零二八號一眼，不敢接。
大洋落到地上滾了很遠。
吳哥被掃了面子，眼神兇惡的看向車夫。
吳哥小弟立刻上前推搡車夫。
車夫害怕的嘴都哆嗦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吳哥嘲笑：“慫蛋！”
揮揮手讓小弟去零二八號身邊，車夫感覺沒了威脅，飛快把一塊大洋拿起來塞在腰里，早跑著后退，一邊退一邊對著吳哥幾人討好的笑。
閑雜人等都走了，巷子周圍的居民見到這架勢不敢管閑事，加快腳步回家，把門緊緊鎖上。
不過片刻，巷子就變得冷冷清清，連孩子哭聲都沒了。
“是誰派你們來的？”零二八號冷著臉說。
“還挺剛……”吳哥見這人一身長衫，一副小白臉樣子，眼神還是明晃晃的瞧不起，他心里的火就出來了，親自走到零二八號身邊舉起巴掌準備一巴掌揮到零二八號頭上，讓他安分一點。
零二八號從懷中掏出木倉頂到吳哥手上。
吳哥眼神一變，驚恐的望著零二八號：“兄弟，有話好好說。”
零二八號晃晃槍，示意一群人往巷子里走。
“有話好好說……”吳哥舉起兩手，明白遇到硬茬子了。一邊打商量一邊后退。
小弟自然跟隨他的腳步往巷子里走。
吳哥慢慢轉身，就在即將轉身的一剎那，突然扭轉身體端起拳頭往零二八號臉上砸，另一手握成鉗狀準備奪木倉。
零二八號碰一聲打到吳哥腿上，吳哥哀嚎一聲捂著腿倒在地上。
木倉口冒出一陣青煙，她示意眾人去巷子里，這下沒人再敢耍滑頭，吳哥小弟搬著吳哥往巷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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