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芊心中糾結，再晚一刻，她就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了，她獨自離開很容易，但是讓她丟下唐吟心一個人在這里，她的良心不能允許。

    墨芊芊咬咬牙，抬起唐吟心的一條胳膊想背著她一同躲起來，可是這具身體太瘦弱了，即使是唐吟心這樣纖弱的嬌小少女，也不是墨芊芊能夠背得動的。

    難不成她重活了一世，還是不能得一世的歲月靜好嗎?墨芊芊哀嘆，罷了罷了左右她這輩子是不打算再嫁人了，就算一個人孤老一生，也算是落得個清靜，她并不在乎。但是，唐吟心怎么辦?若是唐吟心這般模樣被別的男人看見，恐怕她和鄭書棋的婚事就要作罷了。

    墨芊芊正覺得絕望，突然視線里出現了一片淡青色的袍腳。

    墨芊芊嚇了一條，抬頭看去，視線所及之處，是一個陌生男人的面孔。這個男子的長相雖然很普通，但是身上卻散發出一種令墨芊芊感到熟悉的氣息。

    “你……你是何人?想干什么?”墨芊芊一手將唐吟心護在身后，發覺自己此刻也是渾身濕漉漉，衣裳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又即刻窘迫地用另一只手環住自己的肩膀。

    男子看了墨芊芊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昏迷不醒的唐吟心，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隱隱的生氣:“你是傻子嗎?你和唐吟心才認識了幾天，她值得你如此拼上自己的名節來保護她嗎?”

    墨芊芊先是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是，我和吟心認識時間不久，但她是真心把我當做朋友的。我若是將她一個人丟在這里，我做不到。”

    男子嗤笑道:“愚昧!迂腐!你可知道那些公子小姐們馬上就要走到這里了，若是讓那些公子哥們看見你如今這般模樣，你的名節還不要不要了?”

    墨芊芊不屑地笑道:“若是非要讓我在良心和名節之間做一個選擇，那還是我選擇良心好了。名節，不過就是這個世間用來束縛女子的道德枷鎖罷了。這個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憑什么非要女子一輩子從一而終?跟外男多說一句話，都能被說成是不守婦道不顧廉恥，這樣的道德枷鎖，我拒絕。所以，名節這種毫無公平道理可言的東西，不要也罷。”

    墨芊芊抬頭望著男子冷笑道:“再說，你人都站在這里了，卻還站在這里跟我討論女子的名節?這位公子，你是誠心來看我笑話的，還是閑得無聊想找個人吵架的?”

    男子沉默了半晌，忽而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道:“你這個小女子，有的時候真是傻到家了，而且還很倔強，倔強得令人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傻瓜，笨蛋，明明知道丟下唐吟心你就能自己脫身逃掉了，卻還偏偏傻傻地想要保護別人。這個世上恐怕再沒有比你還傻的姑娘了。”

    男子突然柔軟下來的態度令墨芊芊深感疑惑。她望著男子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什么。

    “怎么，沒幾日不見，你就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上次在鄭家的宴會上，你究竟是怎么聽出來的。”男子輕笑了一聲，伸手摘下臉上易容的面具，露出了蕭文遠俊美熟悉的容顏。

    “陛……蕭公子，你怎么會在這里!”墨芊芊驚訝得瞪圓了眼睛，方才緊張到了極點的情緒突然就松懈了下來。

    “方才是我太緊張了，所以沒有聽出來，但總覺得面前的人應該是我熟悉的人。”墨芊芊松了一口氣:“幸好碰上的不是別人。”

    “哼!你的確該慶幸今天你是被我給碰上了，否則后果還真是不好說。若不是我之前在畫舫里見到你神色匆忙，覺得你可能是發生了什么事，這才不放心跟著你過來，我還真不知道墨大小姐原來還有如此見義勇為的俠義精神。”

    蕭文遠皺眉，將自己身上的罩衫脫下來披在墨芊芊的身上:“雖然還不是冬天，但這湖里的水冷得要命，你一個小姑娘家，怎么敢毫不猶豫就跳進去的?還真沒看出來，你水性居然還不錯。”

    墨芊芊臉色紅彤彤的猶如熟透的蘋果一般，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她并沒有拒絕蕭文遠的罩衫:“多謝。我這不是沒辦法嘛!周圍又沒有其他的人，我不救吟心，難不成看著她被淹死?”

    墨芊芊揉了揉鼻子，心下叫了一聲糟糕，看樣子，她是少不得要得一場不大不小的風寒了。

    墨芊芊又覺得哪里不對，抬頭這蕭文遠道:“不對啊!這么說剛才發生的事你都看見了?”

    蕭文遠不語，算是默認。

    墨芊芊有些生氣:“你看見吟心落水你還不去救人?你干嘛不早出來?”

    “難不成讓你還想讓我去救唐吟心?”蕭文遠又好氣又好笑:“就算我打算救人，也得能比你早一步下水才行。誰知道你那么傻，二話不說就跳進去了。而且，你這么保護唐吟心，不就是怕她被人壞了名節不能嫁給鄭書棋嗎?墨小姐，我也是個男人!唐小姐可不像你這般不拿自己的名節當回事。我若是救了她，被她知道了，她還不得尋死啊!”

    墨芊芊腮幫子氣鼓鼓的，可是她又不能反駁蕭文遠。因為蕭文遠說得對，在她看來，生命比名節重要的多，可是唐吟心不同，在唐吟心這般中規中矩的大小姐眼中，若跟其他的男人有了親密的接觸，那還真不如讓她死了比較好過。

    唉，墨芊芊很為這些生在舊社會的女子覺得悲哀。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改變這個觀念。

    “可是，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總比死了要強吧。”墨芊芊的聲音不高，這話連她自己說著都覺得沒有底氣她，因為在她的觀念里，有尊嚴地活著要比活著重要的多。

    蕭文遠揉揉眉心，覺得不再跟墨芊芊糾結這個問題:“好了，我不跟你吵。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再不走，那些人可就要過來了。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墨芊芊立刻用力地點點頭:“要要要，我可不想站在這里被人欣賞這番狼狽的樣子。”

    墨芊芊看著仍舊在昏睡的唐吟心:“那，吟心她……”

    蕭文遠不耐煩地一把背起了唐吟心:“到時候她醒了，你只要跟她說是你救了她就行了。你不說我的事，唐吟心就不會知道。”

    墨芊芊用力地點點頭，蕭文遠無奈地長嘆了一聲，大步朝一座高大的假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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