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看到這幅畫,便面露吃驚之色,那模樣分明就是見過真正的雙面畫!可你這輩子去過的地方,無非清河村與青城,又能從何處見得真跡!話已至此,你還不說真話么?!”
趙云珠雙目圓睜看著天歌,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好似要將她就這么看穿一般。
“大姐若是這么說,就沒有道理了。”
天歌嘆一口氣,話里滿是無奈。
“你也說了,我也就只在清河村和青城這兩個地方待過,這稀罕的雙面畫,我不是從別處聽來的,又如何得知?難不成我還去過上都不成?”
“大姐想聽真話,我便說了真話,可說完你卻又說我騙你,這一下子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不妨這樣,大姐想聽我說什么,直接告訴我,我說給你聽便是。也免得一來二去,我說的不對,你也聽著不順心。”
聽著天歌這帶著幾分賭氣的話,趙云珠咬著嘴唇不開口。
她也知道天歌所說這話不假。
從小到大,這丫頭一直都在自己跟前,連在外面過夜都不曾,又哪里可能去過千里之外的上都?
但若真讓趙云珠相信,天歌僅從別處聽來,就能辨別雙面畫的真假,她更是不信。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天歌隱瞞著什么。
思來想去,只能想法子詐一詐天歌。
可是這丫頭,死鴨子嘴硬,到現在為止,她還撬不出一句實話。
“正因為你沒去過上都,所以根本不可能一眼便識雙面畫。”
趙云珠上前一步,雙眼微瞇看著天歌,“我問你,上次在錢老爺子的壽禮賽上,你是如何辨認出我那幅不是真的雙面畫?”
天歌一聽趙云珠提起這茬,便不由笑了。
“大姐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我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雙面畫,卻聽那些戲法人說過不少。旁的不說,單就一點——”
天歌豎起食指,頓了頓,看向趙云珠。
“雙面畫再神,也只是畫。既然是畫,那就是死物,就像方才那幅,一支素筆,雙面著畫。或許有些畫可以借助視角光影來變幻效果,卻絕對不會是大姐那日所展現的四季流轉之色。”
“而據我所知,這種色彩的出現,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戲法——小千的壽禮便是戲法,我若是看不出來大姐用的障眼法,又如何能奪得頭籌?”
“再者,大姐先前也說了,今日讓來就是想跟我說說雙面畫的事情,若方才那張不是真的雙面畫,大姐給我看又是何目的?”
天歌一臉自信,侃侃而談,顯然是對自己的判斷極為篤定。
然而這神色望進趙云珠眼里,卻讓她稍稍松了口氣。
若是天歌說瞎蒙或是其他原因,她肯定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這丫頭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的判斷是絕對正確,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卻讓趙云珠心里一松。
真正懂雙面畫的人,是不會說出這些無知之言的。
能說出這等話來,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丫頭根本就是不懂雙面畫!
……
雙面畫,聽上去是雙面著畫。
但這卻不是它最大的特點。
它的的精髓,在于一幅畫展千般色,一張圖顯萬般相。
所謂雙面,不過虛指罷了。
如是想來,趙云珠忽然明白為什么方才天歌認出了這張雙面畫。
許是在她看來,那畫有雙面,便以為就是傳說中的雙面畫吧?
趙云珠不由翹了翹唇角。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也是,這丫頭連偌大個青城都不見得有自己熟悉,又哪里能真見過雙面畫?
不過瞎貓撞見死耗子罷了。
這樣想著,趙云珠越發篤定,天歌先前所言不假。
將趙云珠神色的變化看在眼里,天歌倒是不怕趙云珠懷疑,再次開口。
“方才大姐問我的問題,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事。”
“什么事?”
“我在清河村待過那么幾年,此后便沒有出過青城,大姐又何嘗不是跟我一樣?可是為什么大姐不僅知道,甚至還會畫雙面畫呢?難道也是跟我一樣,從雜耍班子那里聽來的?”
趙云珠聞言,目光一凜,可轉瞬便化巧笑嫣然。
“這個嘛,就是我今日要跟你說的。你或許不知道,先前母親幫我請的書畫師父,曾在上都待過一段時間。是以這雙面畫,他也曾學過。只是后來母親生病,師父回了老家,未曾給我教完,我這雙面畫的技法便耽擱了。所以與你相比,我會知道的多一些,但也就多這么一點,算不上精通。”
看著天歌,趙云珠面上一片赤誠。
天歌不由面露可惜。
“那這么說來,大姐從書畫師父那里學來的雙面畫法,竟是沒有學完的?”
趙云珠低下頭,輕聲道:“不錯。”
對于才名在外的趙大小姐來說,這簡直難以啟齒。
所以不愿說給人聽,也是自然而然。
“這就是為什么先前你問的時候,我兩次都不愿告訴你。”
天歌聞言,了然一笑。
“原來,是這樣啊。”
……
若天歌什么都不知道,或許還會相信趙云珠方才所說的這些。
可如今,對這連篇謊話,她是半個字都不信!
在上都學習雙面畫?
趙云珠還真是天真。
雙面畫是隨便誰都能學習的嗎?
這可是前朝哀帝林琰的皇后蔣鸞獨有的技藝!
除卻皇后本人外,唯有她身邊之人,大致習得些許皮毛。
在征西大將軍魏寧領兵攻破宮門之后,皇后蔣鸞便著人將哀帝與共同醉酒的妃嬪綁至寢宮,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等到魏寧帶兵而至,整個寢宮已成火海一片。
大火熄滅之后,只依稀可辨那幾具殘骨遺骸。
之后,魏寧稱帝,以國號周取代前朝國號齊。
葬身火海的林琰,作為齊國最后一位君主,被魏寧賜謚號“哀”,人稱齊哀帝。
而那位毅然放火的前朝皇后蔣鸞,則封昭懿莊烈毅皇后,人稱昭懿皇后。
昭懿皇后喪身大火之后,雙面畫的存在便成為一種忌諱。
縱然當今圣上魏寧欣賞昭懿皇后,但那也只是對昭懿皇后本人膽識的賞識。
但旁的懂得雙面畫的人,只會坐實林齊余孽的身份。
這些,都是當初天歌帶著那幅雙面畫回到江南后,才逐漸知道的。
也正是因為那幅雙面畫,讓她不得不走上了逃亡之旅。
也才有了后面發生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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