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沒有來嗎?”
今日花技課開始前,徐芮一眼便看出人少了一位。
“稟小姐,還沒有。”徐芮的侍女丁香小聲道。
徐芮聞言,眉頭微微蹙起。
在所有入選的十名初級花師中,平日里來最早的人,就是翟秋云。
而且為了成為徐記的花師,她甚至不惜跟自己的父親府尹翟高卓鬧了一場,并不像是一時熱情的人。
以她的性子,就算有事耽誤了,也不會招呼都不打一聲。
想到這里,徐芮安排其他人先溫習昨日講過的內(nèi)容,然后吩咐丁香去打聽情況。
然而一刻鐘過去,翟秋云還沒有回來。
看著徐芮面上的憂色,幾名初級花師相視一眼,終于有人鼓起勇氣,喚了聲:“芮姐姐!
徐芮抬頭,“春雪?怎么了?”
孔春雪稍一猶豫,還是鼓足勇氣,“芮姐姐,昨兒個你不在的時候,我聽秋云妹妹說,翟大人好像不想讓她再來了!
說完這話,徐芮眉頭更深,孔春雪怕她誤會,連忙解釋,“芮姐姐你知道的,秋云妹妹自己很想來,這是翟大人的意思,跟她沒有關系的!
這點徐芮自然知道,點了點頭,“我明白的,你放心!
就在這時,丁香也從外面跑回來,在徐芮耳邊輕聲細語幾句。
徐芮聞言眉頭聚起,點了點頭,示意丁香不必再說之后,開始給眾人授課。
……
……
一個時辰后,百花閣的一間偏院。
“你是說,因為我的緣故,翟大人不讓翟姑娘再來徐記了?”
天歌停下手中動作,琢磨著徐芮所說的話。
幾乎一息之間,她便明白這話背后的意思。
若翟高卓只是因為徐家是商戶,就禁足女兒止其往來,那在最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會同意女兒成為花師。
如果因為天歌一名男子就出言阻止,那也不會是在天歌已經(jīng)在百花閣三日之后,翟秋云才被禁足。
翟高卓不同意翟秋云和徐家再有往來,只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那就是徐記放出了要推出男香的消息。
“這是翟大人對男香的態(tài)度吧?”她問。
“翟大人覺得我們在玩火自焚,所以哪怕以禁足的方式,讓秋云誤會自己,也不愿意她受牽連。”
她明白翟高卓的慈父之心,也體諒他的決定,但卻不代表,會甘心被他制約。
徐芮點了點頭,面有憂色。
“秋云我倒是不擔心,畢竟那是她的父親,并不會怎么樣。我是擔心你,擔心男香的想法是否可以推行。如今翟府尹這樣的態(tài)度,他這一關我們只怕就過不去。”
看著眼前斂眉的清俊少年,徐芮想起那天在鴻?蜅,眼前的少年答應自己的花師請約之后所說的話。
……
……
“方才姑娘在外面想必也聽到了。關于南朝遺夢,不知徐姑娘如何看?”
允諾成為花師的少年主動問及。
“香洌甘醇,有七賢君子之風。”徐芮客觀評價。
但看著少年眼中躍動的火焰,她也委婉提醒,“可這香也只當出現(xiàn)在魏晉。”
對于這樣善意的提醒,天歌并不認同。
“這香方確實是五食散盛行的魏晉時期,用來祛熱除燥的。但君子不該只屬于魏晉,大周也有配得上它的男兒。”
“什么意思?”徐芮不解。
“徐姑娘覺得,女子涂脂抹粉使用香料的目的在何?”天歌反問。
“世人皆道女子妍顏鮮衣,脂粉著膚,是為了取悅男子以得傾心。但在我看來,脂粉的本質(zhì),是取悅自己。淡掃蛾眉、輕施粉黛,女子從中體會妙趣、滿足、稱心與歡欣愉悅,從而獲得快樂!
“那么為什么只有女子才可取悅自我,才能獲得快樂?”天歌挑眉。
“成規(guī)是用來玩弄顛覆的,自我的愉悅與快樂沒有男女之別。就像琴棋書畫愉悅身心,男子可學,女子亦可學。女子渴望變得更好,男子自然也是一樣,那么可以讓大家變更好的事物,為什么要去拒絕?”
“而且香之如人。牡丹之香雍容,荷蓮之香清幽,蘭谷之香出塵,一香一女子;而龍涎之香尊貴,青竹之香高雅,松木之香溫厚,亦可以香代君子!
“香師的使命,不僅僅是讓人因香而悅,因香而悟,更是要讓每個人找到代表自己的氣息。香氣是符號,就像糖葫蘆的味道,像母親的味道,像愛侶的味道。那是一種記憶,一種代表!
“香師,就是幫助人們,去找到屬于自己的,能代表自己的氣息,讓香賦予人,也讓人賦予香更獨特的意義……”
徐芮一直以為,自己關于香道的理解,已經(jīng)與世俗女子截然不同。
可是聽到天歌這番話,她才明白什么叫做驚世駭俗。
這是一種全新的說法,是徐芮有生以來從不曾有過領悟。
在這一刻,她才感悟到,其實關于用香一道上的公平,也是男女之間的平等之一。
真正的平等,不是強調(diào)女子或是男子的特權,而是在同一個事物面前,男女有著共同的選擇權力。
也是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所說的一切,或許是徐記從三大脂粉行中脫穎而出的機會。
可這機會,也是挑戰(zhàn)。
就比如眼下翟秋云被禁足的事情,就讓她感受到了來自杭州府尹翟高卓的壓力。
……
……
對于徐芮的擔心,天歌并沒有那么悲觀。
“《大周律》并沒有規(guī)定男子不能佩戴香料,就是皇帝自己,屋內(nèi)也常常燃香,就算翟高卓想攔著,也沒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在這一點上,你可以放心。”
所以只要讓翟高卓不在暗中動什么手腳,一切就都好說。
想到這里,天歌看向徐芮,“你父親,還有徐記,對此怎么看?”
當初消息是徐芮自己放出去的,并不代表徐記的態(tài)度。
如果府衙施壓,那么徐直肯定不會用自家家當來開玩笑。
“我會說服我爹的!
徐芮轉(zhuǎn)過頭去,伸手去拉拽旁邊的木槿葉。
“百花閣的事情我自己做的了主。”
換言之,就是男香的事情,并沒有得到徐直的應允。
所以她們只能在百花閣里打打鬧鬧。
天歌略一沉吟,“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
“你想怎么做?”徐芮詫異。
“你爹不同意,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府尹大人不松口。只要解決了翟大人,你爹那里都好說!
天歌低下頭來,搗著瓷臼中的花瓣,給出建議。
“既然秋云出不來,那我們就找個機會去見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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