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畫卷之后,云仙的話題終于從蔣鸞身上扯了回來。
“攬金讓你替他過來,可有說讓你來代他做什么事?”
天歌搖了搖頭:“未曾說過。”
云仙目光投向天歌身后的白銀:“云山的事情,這小子知道嗎?”
“林公子此來,便是為了幫閣主尋找我家主子的。”白銀答道。
聽完這話,云仙這才點了點頭,看向天歌:
“既然如此,云山那小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天歌斟酌了一下:“從帶著妹妹第一次出門四月起,再到當年破城之夜,攬金知道的事情,在下應(yīng)當都清楚。”
“那你可知我和云山那小子是什么關(guān)系?”
“……”天歌微噎,還真不知道。
不光不知道,甚至在來姑蘇之前,都不知道還有你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想著方才這天仙兒對攬金的回護,天歌覺得自己若是實話實說,保準會氣得這天仙兒變臉,所以再三斟酌之后,準備自己背起這個鍋來:
“閣主許是提過,不過信息太多,在下一時疏漏幾分。”
“疏漏?騙鬼去吧!”天仙兒翻了個白眼,“我不知你是何人,但卻了解攬金的性子。若你是疏漏之人,他會將這樣的事情交給你來做才怪。”
“你就直說吧,反正我也猜得出來,那小子估計跟褚流一樣,一鼻子一眼都不待見我,所以就根本就沒給你提說過老子。”
天歌面上賠笑,心里卻差點罵開。
明知故問都是什么怪癖?
“罷了,既然那小子將云山的事情交代給你,我便與你說道說道你該知道卻沒有知道的事情。”
重新填了一鍋煙絲,天仙兒輕吐一口云煙,悠然說起了從前。
……
與攬金和褚流一樣,云仙是最早跟在云山先生身邊的人之一。
只是與所有人折服于云山先生的為人與才華而選擇跟隨他不同,云仙跟著蔣云山來到姑蘇,卻是為了蔣家的小姑娘蔣鸞。
當初蔣云山帶著蔣鸞偷跑出去四個月后,除了原模原樣帶回了自家妹子,還領(lǐng)了一個怎么趕也趕不走的跟屁蟲。
這個跟屁蟲就是云仙。
后來蔣云山第二次獨自離開的時候,云仙則選擇留在了姑蘇,做盡了給蔣家院里丟紙團,買通門房給小姐送小玩意兒之類惹人誤會的缺德事兒。
最后氣得蔣成和管得蔣鸞越發(fā)嚴格,甚至連門房都換了一茬兒,誰曾想云仙就此之后居然開始學(xué)會了爬墻,直到蔣家養(yǎng)了好幾條大狼狗,這事才算完。
蔣家家風嚴謹,這事不好宣揚,幾年下來,云仙難得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在姑蘇城里沒被蔣家人動動手腳給趕出去。
日子跑瘋馬一樣的過,云仙憑借自己的手段居然在姑蘇城里也逐漸有了身家和名氣。
原本等著蔣鸞及笄之后便上蔣家求親,誰曾想來自上都的封后詔書先他一步送到了蔣府。
此事一出,饒是云仙再怎么折騰,也無力與皇帝叫板。
沒過多久,得了音訊的云山先生從大金回來,身后帶著這些年結(jié)交的褚流、攬金、千絲和摸兒等人,這才有了云仙與這些人的相識。
只是最開始的相識方式,并不怎么讓人開心——
回家之后的云山先生從父親和妹妹那里知道了這些年來,自己不在的時候一個混小子所做的混賬事兒,因此領(lǐng)著褚流等人直接上門砸了云仙的鋪子,還將他給狠揍了一頓。
還是后來心軟的攬金看不下去,幫著說了幾句話,云山先生這才放了云仙一馬。
于是云仙自此見到攬金,總是有種別樣的親厚。
盡管這樣的親厚,讓攬金覺得這人腦子不大好,甚至有時候干脆直接躲著他,可這也耐不住云仙永不熄滅的如火熱情。
再說回蔣云山回來之后。
當初圣旨一下,就算是他再有能耐,也無力與大齊最有權(quán)力的人相抗衡,但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愿意讓任人安排宰割。
福滿樓的重新設(shè)計,便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的。
而這中間負責牽線搭橋的人,正是云仙。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不管能不能成為以后的小舅子,總之也曾是以前夢寐以求的小舅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隨手幫個忙簡簡單單。
而在了解了蔣云山的設(shè)計思路之后,心思本就活絡(luò)的云仙當即轉(zhuǎn)手賣出了自己的鋪面,將當時已經(jīng)快開不下去的福滿樓從并不信任蔣云山才能的原東家手中買了過來。
“所以,除卻云仙樓之外,這福滿樓也是天仙公子您的?”這是天歌完全沒有想到的。
“那可不?攬金那小子守著攬金閣瞎嘚瑟,可是老子也有福滿樓,而且可比他的早多了。”云仙的話里帶著幾分得意,讓天歌啞然失笑。
再后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福滿樓與其他建筑的成功,讓云山先生迅速在江南揚名,而后宮中天火,齊哀帝舉國尋覓工造大師,由此便有了云山先生一躍成為御批的工造大將。
“攬金閣便是在當初從上都回來之后開始建造的,念著姑蘇已經(jīng)有了一座福滿樓,所以云山那小子才地方安置在了臨安。只用了兩年時光不到,攬金閣便落座而成,后來在云山的經(jīng)營之下,成為臨安有名的賭坊。”
“只可惜,后來他奉皇命前往上都修建摘星攬月閣和九層佛塔,攬金閣便交給了攬金搭理。那小子看上去雖然弱弱氣氣的,但到底是云山帶出來的人,竟然也做出了幾分成績。”
“如今攬金閣的地位你也看到了,我倒是約了攬金那小子幾次,他倒好,從來不肯踏出那小破屋。現(xiàn)在好不容易來一回姑蘇,居然還讓你一個毛小子前來赴宴。當初他是最心軟的那一個,如今卻變成最無情的一人,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呢……”
聽著云仙說話的腔調(diào)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兒,天歌不由輕咳一聲,在腦袋里將他方才所說的事情過了一遍,終于明白過來眼前這家伙都在說什么。
說了半天就是想傾訴自己當年是如何以人神共憤的方式追小姑娘然后被人家兄長揍了一頓!
除了那句福滿樓是他的地盤有些用處之外,竟都是滿滿的廢話!
天歌終于知道,為什么當初褚流帶著自己逃亡的時候,在臨安會選擇找攬金求助,而到了姑蘇之后,只是帶自己去祭拜了一下先祖便離開,甚至與攬金一樣默契的壓根兒就沒提說過云仙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當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乃至于天歌甚至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真的選擇跟云仙合作。
尤其是這個人在講完了這些有的沒的之后,還帶著幾分炫耀道:
“怎么樣,我給你提供的這些消息,都很有用吧?”
天歌再次默然,醞釀了一番之后,決定最后給這位天仙兒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天仙公子說的這些,的確都是林某先前未曾耳聞的,不過相比于這些,林某更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先前攬金閣查出來,有兩股勢力都在暗中關(guān)注著蔣府的動靜。不過攬金閣多年在臨安經(jīng)營,到底不如天仙公子在姑蘇的人手,所以目前還不知曉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故此在下想問公子對此可知曉?”
在煙霧繚繞里自我熏陶的云仙聽到這話,微微睜開瞇著的眼睛:
“搜宅的人是上都的人,那個瘸了腿兒的詩文侯爺安平侯。蔣家出事之后沒多久,那些人就將蔣府的東西搜刮一空。不過文人家底兒,都是些窮酸破落的東西,蔣老先生平生最看重的古籍書冊,早就被我著人提前搬走,他們就算再翻騰也翻不出什么花兒來。”
“至于另一方勢力,雖然不好意思承認,但事實上我也還沒有查出來。”
難得聽到云仙這么干脆利落的答案,天歌終于將心放下,認真問出自己的疑惑:
“不知公子可查出安平侯搜尋的東西到底是何物?”
“好像是什么圖冊。不過我將蔣老先生留下的書冊都翻了個遍,卻并沒有找到那什么圖冊。”云仙說得隨意,顯然并沒有將這東西放在心上。
然而天歌聽到后卻是心中一涼,直覺想到了攬金屋里的那冊建造圖集。
云仙能查出找圖的人是安平侯,那就證明福滿樓在姑蘇并不是擺設(shè),而這樣的情況下,云仙卻仍然不知道圖冊是什么東西,想來當初云山先生并沒有告訴他自己手中留有建筑圖冊的事情。
但不管云山先生是出于什么原因只告訴了攬金,如今圖冊在攬金閣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約。
主意已定,天歌便選擇了對此避而不談,但有一件事還是得問個清楚。
“先生既然已經(jīng)查出來是安平侯的人,難道就不知道那些人要尋的圖冊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云仙吐了一口煙:“那些人只知道要找的是一本圖冊,但到底是什么圖冊,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不過以他們的身份,想來也沒有資格知道。”
“不過也有說法猜測是藏寶圖,說什么當年那姓林的娶小鸞兒就是圖這圖紙,只可惜最終蔣家并沒有拿出來。但我覺得不是。姓林的若是奔著圖紙,那圖紙應(yīng)該早已隨著小鸞兒進了宮,哪里還能等到那些人來蔣家搜騰。”
天歌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她與云仙的看法一致。
弄清楚了云仙對圖冊之事的了解程度,天歌略一沉思,說出了昨兒個晚上在蔣家祖墳發(fā)生的事情。
不過選擇昨天去祖墳的原因她并沒有說出來,而是用攬金閣的調(diào)查一言帶過。
但饒是如此,卻還是讓云仙放下了手中碧色煙斗,也將身子坐直了幾分:
“攬金真的肯定云山?jīng)]有死?”
盡管先前心中一直執(zhí)念覺得故人未亡,但所有人其實心中都明白,那有極大的可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可是如今天歌將昨天的發(fā)現(xiàn)與論證一一擺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從一廂情愿近乎自欺欺人的相信,到如今真正的事實,那是全然不可同日而語的。
“昨天晚上那幾人身手甚好,就連白銀出手,最后居然也沒有追上。”
說到這里,天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站著的白銀,而后才緩緩道:“不知天仙先生底下的人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或是注意到這些日子以來有什么奇怪的人進城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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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既然已經(jīng)查出來是安平侯的人,難道就不知道那些人要尋的圖冊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云仙吐了一口煙:“那些人只知道要找的是一本圖冊,但到底是什么圖冊,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不過以他們的身份,想來也沒有資格知道。”
“不過也有說法猜測是藏寶圖,說什么當年那姓林的娶小鸞兒就是圖這圖紙,只可惜最終蔣家并沒有拿出來。但我覺得不是。姓林的若是奔著圖紙,那圖紙應(yīng)該早已隨著小鸞兒進了宮,哪里還能等到那些人來蔣家搜騰。”
天歌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她與云仙的看法一致。
弄清楚了云仙對圖冊之事的了解程度,天歌略一沉思,說出了昨兒個晚上在蔣家祖墳發(fā)生的事情。
不過選擇昨天去祖墳的原因她并沒有說出來,而是用攬金閣的調(diào)查一言帶過。
但饒是如此,卻還是讓云仙放下了手中碧色煙斗,也將身子坐直了幾分:
“攬金真的肯定云山?jīng)]有死?”
盡管先前心中一直執(zhí)念覺得故人未亡,但所有人其實心中都明白,那有極大的可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可是如今天歌將昨天的發(fā)現(xiàn)與論證一一擺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從一廂情愿近乎自欺欺人的相信,到如今真正的事實,那是全然不可同日而語的。
“昨天晚上那幾人身手甚好,就連白銀出手,最后居然也沒有追上。”
說到這里,天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站著的白銀,而后才緩緩道:“不知天仙先生底下的人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或是注意到這些日子以來有什么奇怪的人進城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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