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傳祺隨易相同往西南的事情不會是什么秘密,但當初宋太尉的折子是私下里遞上去的,再加上時間也沒隔多久,所以眼下并沒有幾個人知道。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范六能起這么一大早趕來養心堂跟她打聽,自不會是一時興起,但要說是他背后的那人讓他來問的,也不大可能。
畢竟盧光彥是個聰明人。
所以天歌猜想,怕是盧光彥聽說了宋傳祺要去西南的消息,所以讓底下人查證,誰曾想這范六卻是個不怎么過腦的,就這么直剌剌問到了她的頭上。
隨著最后一針扎完,范六的腦袋已經跟只刺猬一樣。
天歌身子往后面的椅子上一靠,難得與他敘起話來:
“六爺在上都城里門道多,認識的朋友也多,你的朋友既連宋傳祺要南下的事情都知道了,想來這兩日城中放出那些謠言的人是誰也知道吧?”
范六一聽這話,當即身子一震。
天歌看在眼里,卻沒有止住話茬的打算:
“我聽外面那些人說,這一切都是安平侯夫人的意思,為的就是不讓郡主殿下和親,好成全盧家公子和女兒這對苦命鴛鴦,也不知這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
范六握手成拳在桌上重重一捶,騰的站起身來,但因為動作太過激烈,神情太為激動,牽扯著腦袋上扎針的地方一陣陣的疼。
見范六嘶聲,天歌出聲提醒:
“六爺可注意著些,這要是一激動跑了針,一會兒可就得重新扎一次了。”
一聽還得再受罪,范六忙不迭坐了下來,就連神色也霎時緩和了許多。
天歌似是不覺他這般失態有什么反常,只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吃瓜群眾那樣撐著下巴好奇道:
“瞧六爺這樣子,想來是知道背后散播謠言之人是誰咯?”
“我怎么會知道?”
“那六爺是如何斷定事情是假的?還是說另一條關于盧公子有龍陽之好的消息是真的?”
這話一下問住了范六,他拿不出證據,更沒法應和著編排盧光彥的取向,只能嚷嚷了一句“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相信盧公子”便干脆閉上眼睛候針,再不說一句話了。
天歌見此,倒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起身吩咐冬青看著點時間一會兒喊她來拔針之后,天歌便抬腳往后院去了。
林神醫正坐在后院石桌邊篩撿藥材,一見天歌過來,不由哼了聲:
“不讓你出門,你倒在養心堂里跟人嘮起嗑來了。”
天歌笑著上前幫忙:
“倒不是嘮嗑,就是不爽被人下套。我心里不舒坦,自也要讓他難堪難堪。”
林神醫白她一眼:“還挺記仇。”
聽到這句話,天歌只笑了笑沒有搭腔。
方才她跟范六那話倒也不單純是因為記仇才嗆,而是想著學模學樣看能不能從范六那里套出些什么來。
從范六的反應來看,盧光彥那邊顯然不大相信謠言是安平侯夫人所傳,但卻也沒有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昨兒個成伯跟她匯報各方聽到這消息的反應的時候,特別提到了安平侯府和宮中那位。
被污蔑的侯夫人不知怎得,竟然一直沒有對此事發聲,乃至于讓不少人都覺得侯夫人這是對傳言的默認
這是出乎天歌意料之外的。
畢竟事涉女兒清白,安平侯夫人這般冷靜,倒是讓天歌有些拿捏不準這位在想些什么。
相比之下,宮中那位也沒有表態就好理解多了。
一者,是事情還有待清查不好論處二者,為了轉移周帝有可能出現的震怒,天歌已經提前讓成伯放出郭芳貪墨的證據。
果然,昨日朝堂之上,議論的重點變成郭芳父子,上都盛傳的那些桃色八卦相較之下便顯得有些不值一提。
更有趣的是,周帝將郭芳一案全權交給了羅剎司查處。
這樣一來,西苑那邊能分給謠言一事的力量便會小上很多,而這傳言也會有足夠的時間在百姓口中越傳越遠,也越傳越豐富,直到最后徹底無法尋根溯源。
但這不代表就可高枕無憂。
從昨日的消息放出直到現在,安平侯府那邊沒有動作不說,就連盧光彥這頭居然也沒有動靜。
唯一知道的事情,便是盧公子正中午的時候進了一趟宮,直到夜幕時分才出來。
但這中間發生了什么,又是否與那些謠言有關,或是盧公子又準備如何做,竟是無人知曉。
從昨天到今天,盧光彥沉默了整整一日,甚至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
以天歌對他的了解,總覺得這不大像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整個上午在這般思慮和考量中結束,陪著林神醫吃了飯之后,天歌如常去了醉仙樓。
與以往跟姬修齊幾人同來不一樣,今兒個就她一人,所以便徑直去尋了寒山。
眼下擺在面前最主要的兩件事,一是關于盧光彥的謠言,一是郭芳的貪墨案,所以寒山自是少不了逐一稟告情況。
郭芳的案子證據確鑿,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聽了個大概之后,天歌便交由寒山全權打理,至于盧光彥
“還沒有動靜么?”
“沒有。”
寒山搖了搖頭,而后進一步解釋:
“自從前天晚上盧家暗中調查的人手撤離之后,便沒有別的舉動。然后隔天,盧光彥進宮半日,只是回府之后崴了腳,聽說大夫從盧家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黑的,想來又受了不少氣。還有就是盧家給書院那邊告了假,表示這次的終期考核盧光彥不準備參加了。”
天歌皺了眉頭,除卻進宮之外,敢情盧光彥這次面對謠言是真的什么都沒做?
有些不大正常啊。
“盧府那邊盯著些,若有別的舉動及時來報,還有宮中那場約談”
說到這里,天歌頓了頓:
“我知道攬金閣不染皇家事,但如果能在不影響攬金閣的情況下查到些什么,還是盡可能的查上一查吧。這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就行。”
雖然接管了攬金閣,但對于攬金當初定下的這一條規矩,天歌也還是愿意尊重。
寒山應下此事之后,見天歌再沒別的吩咐,遂走到旁邊的書架邊轉動暗格,從中捧了幾冊卷宗過來:
“前些日子公子吩咐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天歌眉頭一跳,很快明白寒山說的是什么。
半個多月前,她列了一份當初在地府見到的贊助商名單,讓成伯著人去查這些人可有什么不合常態的舉動或言辭。
因為這些人分布在南北各地,再加上卷宗運送麻煩,所以她便一直耐心等著出結果。
如今答案就在眼前
天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打開放在最上面的信封。
攬金閣的規矩,最終分析的出情報信息會言簡意賅的總結在封口的信箋里。
可是這份不足兩頁的最終定論卻讓天歌瞧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瞅著天歌越來越凝重的神色,寒山不由關切開口:
“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天歌沒有說話,似是帶著幾分不甘,她將紙箋放置一旁,翻看起下面的幾冊卷宗來。
相比于方才那兩張紙,這次天歌翻閱的速度快了很多。
那是分析組根據清單上那些人原有卷宗記錄精簡之后所得。
天歌給成伯的那份名單人數不少,且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記錄雖不若姬老爺子那么多,但每人五六冊是決計跑不了的,最終整合下來,少說也有幾百冊。
而眼前這幾冊卷宗則是根據天歌所需,篩選出的最主要的信息。
然而看完這些卷宗之后,天歌緊蹙的眉頭并沒有舒展開來。
“公子?”
寒山有些擔心。
天歌徑直合上卷宗:
“閣中可有木匠活做的好的人?要嘴巴牢靠的。”
寒山一愣,雖不知天歌為何有此一問,卻還是點了點頭:
“有,姚木匠,是個啞巴,也不讀書識字,但卻對木頭情有獨鐘,識木做活的手藝算是大周獨一份兒。當年一直受人欺負,最后被老閣主因緣際會救了下來,便入了攬金閣。說起來算是上都分舵的老人,絕對可靠。”
天歌當即拍板:
“就是他了。”
姚木匠是一個人進來的。
一個衣著尋常看上去極其木訥的小老頭,但瞅著那手上繭子的位置,和頭發里夾雜的幾片沒有來得及清理干凈的木屑,便知是一位老木匠了。
寒山是個聰明人,一聽天歌方才說要找嘴巴牢靠的,便明白要做的事情多半是秘密,所以自覺地將自己也放在了不能知道這件事的人里頭,并沒有跟著一并進來。
盡管天歌并沒有要避著他的意思。
許是進屋之前寒山已經跟他說過天歌的身份,所以老頭一見天歌便忙不迭行禮下拜。
天歌忙不迭將人扶起:
“姚老伯不必多禮,今日煩你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委托你來辦。”
但話雖如此,老頭還是有些誠惶誠恐。
天歌暗嘆一聲,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
“老伯先看看這個。”
原先還有些忐忑的小老頭在接過木牌的那刻,霎時眼睛一亮,手指止不住的在上頭來回摸索,時不時的抬頭看著天歌,眼中滿是驚奇欣喜,甚至開始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
天歌看不懂老頭想說什么,但瞅著這與先前的拘束截然不同的樣子,便明白方才寒山所言非虛。
這老頭是真的有幾分能耐的,至少看得出這木牌的木料不俗。
“這木牌是用扶桑木制成的。”
天歌笑著開口,一說完便見老頭忙不迭點頭。
天歌不由微訝,她本以為老頭只是覺得木料是好料,卻沒有想到他居然知道這是扶桑木。
但轉念一想攬金那間木屋便是扶桑木所筑,這老頭又是攬金所救,便沒再往心里去。
“今日請老伯來,是想請您幫忙照這木牌的樣子仿制一批同樣的東西,數目不用太多,四十九塊便行,但要求尺寸和陰刻篆字要完全一樣,不能讓人看出不同之處。”
說著天歌從桌上拿過一張紙遞過去:
“這是木令的尺寸和篆字樣式。”
然而姚木匠在看到圖紙之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錦鯉令,很快搖起了頭。
天歌不解,看著手中圖紙:
“這圖紙不行?”
那是方才寒山離開的時候,她照著錦鯉令的樣式拓印下來的,廢了好幾稿,如今手中這張是最終版,她個人覺得好像不是那么差勁兒。
然而姚木匠繼續搖頭。
天歌稍松一口氣,可是很快又擔心起來:
“這木牌的樣式做不出來?”
這次姚木匠的頭搖得更厲害,伸手在木片上點了好幾次。
天歌終于猜出幾分他的意思:
“您是說,這木牌用的是扶桑木,木料不好找?”
這次的搖頭終于換成了點頭。
大周境內已經有許久不曾出現過扶桑木了,前些年下南洋的人太多,舟山一帶每個月都會有不少海面浮尸出現,再加上口岸開通之后倭賊也開始出沒,所以這兩年來大周已經徹底禁海,根本沒法子再弄到扶桑木。
明白是這個原因之后,天歌很快放下心來:
“老伯放心,不一定用扶桑木,只要陰刻篆文和木牌尺寸不成問題,材料上能以假亂真便可。”
這一次,姚木匠終于收下了圖紙,但在交還木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摩挲著那珍貴至極的扶桑木,顯然是極其不舍。
送走姚木匠之后,寒山終于進來。
天歌將手中另一份更加詳細的清單遞給他:
“待姚木匠做好那些木牌之后,你吩咐閣中靠得住的人帶著木牌去問這些人索要清單上的東西。”
瞧著上頭有的是房產,有的是地契,還有更直接的是銀子、鋪子或是古玩擺件,寒山不由愣了。
這時候天歌開口解釋:
“他們前些年欠下的債,我如今手頭有些緊,沒法子,只能討著花花。”
寒山:“???”
咱們閣里可從來就不缺銀子花好嗎?
但是這話是不能說的。
公子要討債,那就幫著討就是了,只是這上頭天南地北的人和五花八門的名目,也不知道公子的放債業務如何能拓地這么廣泛
而且瞅著數量還不少。
天歌不知道寒山心里在想什么,只繼續吩咐他要注意的事情:
“這份清單你手中也留一份,莫要告訴其他人。每個欠債的家伙派一個人去收債就行,記得將那些人看到信物的反應、還債的態度,還有還債或者拒絕還債之后的做法全都記錄下來。”
聽到這話,寒山不由道:
“咱們攬金閣催債,還能由著他不還不成?”
“”
天歌噎了一噎,盡量說得更清楚些:
“別給人知道是閣里催債,藏著身份去,還不還的不重要,主要的是我方才說的那些一定要記錄在冊。”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因為缺錢想要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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