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沒完!”寧馨咬牙停步,轉(zhuǎn)頭瞪著姬大少爺。
“當(dāng)然還沒完呀!
姬修齊輕嘖一聲,“既然殿下已經(jīng)承認(rèn)錦緞是你所毀,我買錦緞的銀子可不得找您要回去?”
“銀子?”寧馨聞言冷笑,看一眼身邊隨從,“給他銀子!”
姬修齊面含笑:
“遠(yuǎn)山雪錦價同貢品云瀾錦,一匹價值千兩,殿下一共損毀三匹,還請立付姬某三千兩銀子。”
“三千兩?!你怎么不去搶呢!”
“殿下若是不信,春錦閣的老板就在跟前,不信您問問看嘛!”
對姬修齊看好戲的神色和寧馨帶火的目光,老板雖有心不愿起沖突,但此刻卻已經(jīng)避無可避。
若在平時,本著和氣生財?shù)哪铑^,他定會自認(rèn)了虧損,以求與兩邊結(jié)好。
可是姬修齊與寧馨之間勢同水火,方才綢緞他沒有給郡主,就已經(jīng)得罪了人,如今就算自認(rèn)吃虧,只怕落不下半分好不說,還得白瞎了這三千兩銀子。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由此得罪了姬家少爺這個大主顧,往后這生意那可就越做越難了。
想到這里,老板陪著笑臉道:
“不瞞郡主殿下,這遠(yuǎn)山雪錦,確實值這個價……姬少爺先前是全款訂的錦緞,所以這銀子也早就入了賬,您若不相信,小人這就讓掌柜的去拿賬本來給您看!
說著對旁邊的掌柜一招手,后者很快回鋪子里將柜的賬本給捧了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又有賬目為證,自是再沒什么好說。
便是天王老子過來,也得老老實實按照數(shù)額賠償。
這三千兩銀子對大商戶算不得什么,但寧馨今日出門統(tǒng)共才帶了一千兩銀子,再加先前各處采買已經(jīng)花了不少,哪里還有銀子能拿出來?
而且對整個安平侯府來說,這三千兩銀子已經(jīng)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了。
不想再繼續(xù)在此事糾纏下去,寧馨擠出一個笑來:
“本郡主今日出門沒有見帶這么多現(xiàn)銀,姬少爺著人去侯府問管事的要銀子吧!
說著轉(zhuǎn)身又要走,卻被姬修齊再次攔下:
“口說無憑,侯府管家哪里會信我這個小民胡謅?殿下若是拿不出現(xiàn)銀,不妨白紙黑字打個欠條,也免得日后我找不到郡主,管事的又不認(rèn)我一平頭百姓!
“姬修齊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怎么能叫欺人太甚呢?要我說啊,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還不出來那就寫張條子以作憑據(jù)。規(guī)矩本就是這樣,殿下不愿按規(guī)矩辦事,莫不是想賴賬?”
這話一出,寧馨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下子炸了毛。
不管不顧旁邊還有人,當(dāng)即摘下腰間掛著的鞭子沖姬修齊甩過去。
但她身子還沒好利索,一鞭子下去力道不及先前不說,還被姬修齊身邊的風(fēng)來將鞭子另一頭拽住,死活抽不出來。
“郡主殿下這般惱羞成怒,莫不是被在下給說中了,殿下就是想賴賬不愿意還錢賠償?”
從風(fēng)來背后踱出一步,姬修齊負(fù)手身后一臉賤兮兮的笑。
“幾匹破布就想誆騙本郡主三千兩,焉知你們不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行吧行吧,既然郡主殿下非要這么說,那就算是我和春錦閣的老板串通好了算了。左右這三千兩銀子對小爺來說不過毛毛雨,不像郡主殿下如今馬出閣,得想著法子給自己攢嫁妝不是?”
說著姬修齊沖風(fēng)來擺了擺手,“放手放手,這銀子咱們不要了!
風(fēng)來乖覺松手,并在姬修齊的示意下后撤兩步,可誰成想寧馨郡主下一鞭就這么再次襲來:
“姬修齊!我撕了你的嘴!”
-
鞭子破風(fēng)之聲傳來,帶著十分的怒氣與力氣,連圍觀百姓都忍不住倒嘶一口冷氣閉眼縮肩。
然而料想中的尖叫聲卻沒有傳來。
有人攔住了郡主殿下的憤然一鞭。
但這人卻不是先前出手的風(fēng)來。
男子長身玉立光風(fēng)霽月,眉目溫文含情帶意,就似天光破曉,亦如霞光乍泄。
“光……光彥?”
看著面前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寧馨郡主有一瞬的失神,可很快她便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事是教訓(xùn)姬修齊。
“光彥你讓開,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小子!”
說著寧馨腕用力,想要將自己的鞭子抽回來,誰成想不等她抽出,下一瞬已有一只溫暖的手握她的手,帶著溫和卻又不容拒絕的力道將鞭子從她手中拿下。
不等寧馨說什么,盧家公子已經(jīng)攬住她的肩膀,將她護(hù)在自己臂彎之下:
“這三千兩銀子,我替你出了!
此話一出,寧馨不由愣住。
她沒有聽錯吧?
光彥剛才說了什么?
他要幫她出這三千兩銀子?!
而且……
寧馨微微側(cè)頭,看著攬著自己的手臂,感知著透過衣衫傳來的溫暖,有些做夢般的恍惚與難以置信。
光彥他……他居然,會主動護(hù)著攬著她了嗎?
以往她想要光彥抱一下自己,都會被光彥以男女授受不親拒絕,可是這次,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主動護(hù)著她攬著她……
心人的出現(xiàn)讓先前還怒火沖天的郡主殿下失了神,忘記自己正在與人斗氣,就此沉溺在突如其來的幸福里。
-
接過盧家侍從遞來的銀票,姬修齊不由玩味一笑:
“看來坊間傳聞沒錯,盧公子對郡主殿下是真的一往情深!
盧光彥神色淡淡不辨喜怒,說話的聲音亦是波瀾不驚:
“姬少爺數(shù)數(shù)這數(shù)目可對?”
姬修齊掃了銀票一眼:
“盧公子為心人花錢,自不會短了銀子!
“既如此,那今日這樁誤會便算澄清了吧?”
“這是自然!奔摭R挑了挑眉。
“那盧某與郡主這便告辭了!
說著盧光彥一頷首,手微一用力,便攬著寧馨了旁邊的馬車。
銀子還清,事主也走了,便沒什么熱鬧可言,百姓們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看著馬車遠(yuǎn)去,姬修齊回頭看向旁邊的春錦閣老板,笑道:
“我若是沒記錯,春錦閣的規(guī)矩,客人全額訂下的錦緞是不能如半定金或是其他貨物一樣擺在鋪子里展示售賣的吧?”
那老板前一刻還撫胸順氣心想躲過一劫,可如今姬修齊這話一出,老板面的松緩霎時凝滯,只剩尷尬不安。
舔了舔唇,老板硬著頭皮開口:
“姬少爺這是說的哪里話……春錦閣是有這樣的規(guī)矩,不過今日事出意外……這,這不錦緞剛到,咱們鋪子就想著姬少爺以前催問了好幾次,定是著急用來給心人做新衣,所以也沒多想,便把錦緞從后頭搬了出來準(zhǔn)備送到貴府去的,誰曾想就在往外搬的時候,給郡主殿下瞧見了,這才有了今日的沖撞!
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后,老板接下來的話可就利索多了。
“方才您也見到了,因為咱們春錦閣一直堅持要將錦緞留給您,這才惹怒了郡主殿下,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所以……”
“所以什么?您的意思是說,若非要將錦緞留給我,便不會有今日這樁事兒是嗎?”
姬修齊冷笑一聲打斷了老板的話。
“小爺也不是頭一次在你們春錦閣買東西了,這樣的說辭你覺得我會信嗎?且不說你們鋪子里送貨都是走后面庫房門,我訂的這遠(yuǎn)山雪錦早在昨日便送到了吧?你真當(dāng)小爺我不知道你故意延后送貨,就是為了領(lǐng)著那些夫人小姐去看這三匹現(xiàn)貨,以吸引她們從你這里預(yù)訂來年的雪錦嗎?”
那老板本以為自己找的借口合情合理天衣無縫,可誰知他心中的盤算和做的那些小手腳竟是被姬修齊給猜了個透,嚇得那老板忙不迭哭訴:
“是老頭子豬油蒙了心,對不住姬少爺?shù)男湃螀龋±项^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
“行了,大街哭哭鬧鬧的,你不要老臉,我可還怕被人說欺負(fù)老人呢!
姬修齊沒好聲氣的打斷了老板,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指頭的玉板指:
“我呢,也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但也不容許隨便什么人爬到我頭。你既認(rèn)了是春錦閣的錯處,自是該給出應(yīng)對的法子。說說吧,你準(zhǔn)備怎么辦?”
見姬修齊是真的要較真的模樣,那老板枝也便收了哭鬧扮可憐的作態(tài),想了一下道:
“姬少爺訂雪錦的銀子,已經(jīng)從郡主殿下那里得了賠償,可因為小店之錯,誤了姬少爺用錦緞的安排,這部分的損失,春錦閣自是得認(rèn)下!
“姬少爺看這樣如何——小店愿意從鋪子里拿出三匹等蜀錦贈與少爺,以解少爺用錦之急,并應(yīng)下來年最早的三匹遠(yuǎn)山雪錦給您,并免收您的訂金,您看如何?”
“既然老板您這么有誠意,我這自是不好再咄咄逼人!奔摭R彎唇一笑,“這樣,你的蜀錦我也不要,我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這件事便算過去,怎么樣?”
老板聞言一愣,面露遲疑:“這……您說的這件事,是……”
“將你們春錦閣的天螺紗賣給我!
“這不可這不可!崩习迕Σ坏鼣[手搖頭,“春錦閣花費三年的功夫,才織出一匹天螺紗,哪能說賣就賣?”
“不賣?不賣你織它做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不就是想用這匹天螺紗作明年皇商的評選之物,以蓋過那曹家的風(fēng)頭去?”
聽姬修齊這么說,那老板不由正了容色:
“既然姬少爺已經(jīng)知道,那便更應(yīng)該明白,春錦閣不會將天螺紗拱手讓人。”
姬修齊聞言輕嘖一聲:
“也罷。既然您都這么說了,我再堅持就有些蠻不講理了。既如此,我也不為難您,只要您在明年四月之前,幫我織出一方尺寬尺長的天螺紗來,那這件事便就此揭過,如何?”
看著姬修齊征詢的神色,老板糾結(jié)片刻,最終還是應(yīng)了下來:
“好,那就依姬少爺所言!
“春錦閣做生意果然爽快!”姬修齊一臉愉悅,“過會兒回府我就讓人將銀子送到貴閣。”
-
隨著老板進(jìn)鋪子,今日春錦閣的風(fēng)波總算是完全結(jié)束。
見自家少爺神色快活,風(fēng)來有些不解:
“您方才緣何不說只需要一方螺紗呢?”
姬修齊聞言一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若直接索要一方,那老頭怕是不會給。可我先要一匹,讓他拒絕,后頭再退而求其次只要一方,他前頭拒了我,再加雪錦之事心中有愧,這兩件事加起來,他自然不好再拒絕我一次,所以只會乖乖答應(yīng)。”
不等風(fēng)來恍然大悟夸張出聲,后頭先傳來一道脆聲:
“看來那句龍生龍鳳生鳳果真不假,老爺子縱橫商道,姬兄如今也有乃祖父之風(fēng)啊!”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姬修齊忙不迭回頭:
“林哥兒?可真是好巧!居然在這兒碰到你了!”
天歌笑了笑:
“可不是?吃頓飯都能看這么一場熱鬧!
說著前兩步道:“姬兄這會兒可有要事?若是不著急的話,移步醉仙樓咱們說兩句話如何?”
“那肯定是沒問題!”
方才出了一口氣,又得了春錦閣老板的允諾,姬修齊正心中痛快,人也跟著激動不少,一勾手便攬?zhí)旄杓绨颉?br />
天歌嚇得忙不迭將姬修齊的胳膊拽了下來:
“大街人來人往的,好好走路!
說著轉(zhuǎn)頭吩咐身邊人:
“小七,去看醉仙樓可還有包廂!
醉仙樓就在對面,問話不過是兩步路的事兒,所以小七很快回來:
“掌柜的說天字間的客人剛走,正好空了下來!
天歌聞言便要領(lǐng)著姬修齊過去,誰曾想后者卻伸手?jǐn)r住了她,目光卻下打量著小七:
“林哥兒,你這身邊什么時候多了個姑娘?”
天歌看了小七一眼,淡笑道:“這不是成伯嫌小廝辦事不不細(xì)心么!
然而姬修齊卻摸著下巴,沒有移開看小七的目光:
“不對呀林哥兒,我怎么瞅著這姑娘好像有點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在哪兒來著……”
嘀咕兩聲之后,姬修齊猛一拍腦門:
“我想起來了!你不是臨安攬金閣的那個莊女七七么?怎么改行給人當(dāng)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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