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爻在大石上養(yǎng)了一會兒神,才來收網(wǎng)。拉起那網(wǎng)一看,滿臉喜色,只見那網(wǎng)里七八條大白魚活蹦亂跳的。大的有兩尺來長,小的也有一尺多長。不費吹灰之力,捕到七八條白魚,天下沒有比這更便宜的事了。
蕭爻挑了兩條最大的白魚,余下的仍舊放回水潭里。將那兩條大白魚刮去了魚鱗,開膛破肚,就潭水里洗凈。再去砍了根樹杈,把魚穿在樹杈上,又在左近找來些干柴枯木,摸出隨身攜帶的火刀火石,點著了枯木,燃起了大火,將魚就著大火翻烤。
過得一會兒,烤出了油脂,魚香四溢。蕭爻待魚烤孰了,撕下魚肉,放在嘴里嚼著,但覺得入口鮮美,爽滑鮮嫩。他已很久沒吃過東西了,不一會兒,便將兩條大魚吃得罄盡,才填飽了肚子。
蕭爻仍舊斜臥在大石上,心中想著兩件事,一是李翠微他們?nèi)ツ睦锪耍康诙卿顜鸵墒裁创笫拢?br />
這兩個疑問自己不能回答。要想知道李翠微去了哪里,只有親自去找。至于漕幫的大業(yè),不難想到,便是與收服鱷魚幫類似的事。
蕭爻又仔細的一想,自己出山是為尋找大仇人的。可到這個時候,還沒見到過一位扶桑人。
當初遇到紀詩嫣,因見她使的是扶桑太刀,料想她與扶桑人必有鉤掛,可問她她又不說。后來,跟蹤她去了杭州,仍然沒打探到任何扶桑人的訊息。自己惹到了金刀門,差點兒脫不了身,沒想到紀詩嫣居然又不見了。再后來,遇到李翠微、朱大成和苗春花,一路上也沒遇到過扶桑人。反而無意間碰到了漕幫,又撞上漕幫與鱷魚幫的爭斗。
蕭爻暗暗盤算著,自出山以來,兩個多月了,卻從來沒碰到過一個扶桑人,更不知該往何處尋找自己的大仇人。
蕭爻心道:“難道我走的路不對,難道這里沒有扶桑人,我卻仍在這里打轉(zhuǎn),以至于盡是做了些無用之功?我該往何處去,才能找到仇人?”
蕭爻在大石上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沿著來路往回走。在山林里竄了一會兒,來到鱷魚幫總舵旁的那條大河邊上。
其時,天色已黑,天邊掛著一輪滿月,月光如銀,照在河面上,如蒙上了一層清輝。蕭爻站在河邊向鱷魚幫的房舍那邊看去,沒見到人影,也沒聽到任何響動,四下里靜悄悄地。蕭爻躍過河岸,轉(zhuǎn)進鱷魚幫的盤口,在那數(shù)十棟大屋四周轉(zhuǎn)著,沒發(fā)現(xiàn)一個人,竟連那些尸首都不見了。
蕭爻心道:“鱷魚幫幫主童威并沒有死,這是他的地盤,他為何不回來呢?啊,是了,鱷魚幫已敗,幫眾死的死,傷的傷,這次真是一蹶不振了。童威來此,只會徒增傷感。換作我是他,斷然也不肯重履這傷心之地。”
蕭爻又想:“然而,我應(yīng)該去哪里呢?”
既不知該往哪里去,又不熟路徑。但想到大仇未報,這事懸在心上,就是睡覺也不安穩(wěn),當下也不愿再多想。
蕭爻從來時之路返回。走出平頂山,過了葫蘆谷,來到先前經(jīng)過的碼頭,一路上并沒遇到過一個人。
這時已是中夜,月亮仍照得分明。幸而碼頭外泊著一只小艇,也不知是誰停放的,又看不到人。蕭爻跳進小艇里,搬過船板,劃著小艇沿著大江往東游。大江兩岸的山林不住往后退。
江面上霧靄朦朧,滿月的銀輝灑落下來,被霧靄承載著,使得江面上如同披了一件金縷玉衣。蕭爻頗覺寒意襲來。
游了一會兒,忽聽得前方有女子在唱歌。歌聲柔媚,順風飄來,隱隱約約地聽到幾句,卻聽得什么‘冤家,你一天不見我的面,我要你想我十八遍。要是少了哪一遍不想,回頭我找你算賬。’蕭爻聽得這幾句詞,不由得怦然心動,暗暗咀嚼著。但覺得似藏著數(shù)不盡的離思與幽怨。情意深沉,綿綿不絕。
那女子唱到這里,便停下,跟著奏起了樂器,一時間笙歌嘹亮,管弦悠悠。
蕭爻只聽得心搖神馳,深為那歌聲所吸引。心道:“是誰在唱歌呢?左右無事,且上前去看看。”
蕭爻加大劃艇的力度,轉(zhuǎn)頭一個山坳,卻見前面有四條大船。
其間有一條最大最寬的船,當其他三條大船兩倍大,大船的甲板上燈火輝煌。不少男子坐在甲板上,癡望著坐在甲板中間的五名年輕女子,剛才唱歌的定是那五名女子中的其中之一。每個男子的身旁都擺著兩三只酒壇,每每聽到動情之處,無可排解,便一個個舉起酒壇,痛飲烈酒。
蕭爻放眼一望,從那五名女子的臉上掃過,見那五人都生得十分美麗。年約十八九,身穿著綾羅,若非大紅,便是大紫。纖腰細細,楚楚動人。又見其中一名女子手持銅板,正在唱胡笳十八拍。歌喉婉轉(zhuǎn),聲音輕麗,自大江兩邊遠遠傳開。所唱之詞,卻從來沒聽過,反倒不如先前那幾句冤家。意思明確,叫人一聽之后,便久久難忘。
然而,在此深夜之中,于大江之上唱歌,卻又風味無窮。
蕭爻向大船上的男子看去,忽然一驚。卻見那大船西首邊最前端坐著紹環(huán)山。紹環(huán)山手里拿著一只酒壇,酒壇口已遞到嘴邊,卻不喝酒。眼色迷離,癡癡地望著那正在唱歌的身穿紅袍的女子,沒有紹二當家平時的威風與氣派。紹環(huán)山身旁坐著李初來、張十全等十來個漕幫幫眾。那十多個幫眾均神色癡迷,眼睛不住地在那五位女子身上游移。
蕭爻陡然間發(fā)現(xiàn)這一大事件,著實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與漕幫眾人才分開沒多久,漕幫幫眾竟然在此飲酒聽曲,難道這就是論功行賞?
蕭爻心道:“又遇到漕幫了。漕幫要干什么大事呢?這哪像干大事?我不防跟著去看看,漕幫勢力龐大,說不準跟著他們或能打探到扶桑人的消息也未可知。”眼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計策來找大仇人。想到此處,便已想不到別的來。當下加緊劃動小艇,向漕幫的大船靠攏。
蕭爻將小艇靠近漕幫的大船的船尾,大船上坐著二三十名漕幫之人,每個人都只把眼光去看那幾位漂亮女子。這一來,倒方便了蕭爻。蕭爻將小艇劃近漕幫的大船時,沒有被人發(fā)覺。
饒是如此,蕭爻仍十分小心在意。將小艇靠近大船后,伸手撫著大船的船身。同時,使出一股內(nèi)力,粘在大船上,不致掉落下去。
蕭爻使出壁虎游墻的功夫,沿著船板,向上攀爬。他內(nèi)力深湛,這么慢慢地爬動,竟沒弄出任何聲響。一小會兒功夫,爬上了船尾。
船尾無人把守,漕幫幫眾有不愛聽樂曲的,都到艙里睡下了。甲板上的人只注目著那幾位美貌女子,又都沒來在意。蕭爻來到了漕幫的船尾,竟無人知覺。
蕭爻心想:“此刻雖然沒被人發(fā)現(xiàn),但這里并無掩體。只要有人來船尾,立即就看到我了,根本不安全。”
蕭爻抬頭一看,見那大船上有四張大帆。兩張收起了,只豎著兩張。船帆十分寬大,每一張都有一丈多寬。
蕭爻走到收起了的船帆底下,鉆進帆布之中,用帆布將自己裹起來。那帆布又厚又大,竟十分暖和。蕭爻躺在帆布里,只露出兩只眼珠,斜斜地瞧著甲板上的人。
那身穿紅袍的女子唱了一段胡笳十八拍,停了下來。她仿佛已唱了很久,到了這時,聲音已顯嘶啞之態(tài)。
漕幫幫眾見她不再唱歌,都焦躁起來。嚷道:“唱啊,我們還沒聽夠。”,有的嚷道:“茹蕓小姐,你挑起了我們的興致,現(xiàn)在戛然而止了,掃了我們的興。”
那女子站起身來,走到東首最前端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身前,盈盈一拜。道:“幫主,茹蕓的嗓子提不起來,今晚實是累了。還望幫主寬恩,讓茹蕓休整,明天晚上,再來獻唱如何?”
蕭爻直到此刻,才看到漕幫幫主司空賢的真面目。只見司空賢身穿著褚黃長袍,長臉寬鼻,雙眼如炬,下頜一部絡(luò)腮胡子。身材高大,形貌威嚴。
司空賢將手一擺,漕幫幫眾見狀,全都肅靜,正在說話的,也將話頭斷下,不再開口,大船上頓時鴉雀無聲。當真令行禁止,由此可見,其幫規(guī)之嚴厲,直追朝廷軍隊。
司空賢方道:“既如此,你們姐妹且先回艙中修養(yǎng)。”
那女子茹蕓道:“謝幫主恩典。”
司空賢道:“來人,送茹蕓姐妹回艙。”在司空賢身后,立即走出兩人,正是張克用、張克新二人,兩人向司空賢行了一禮。
司空賢道:“你二人領(lǐng)茹蕓姐妹回艙,傳我命令,叫廚子做上五份紅棗燕窩粥,給她們送去。”
茹蕓道:“多謝幫主恩賜,幫主,夜已深了。現(xiàn)在吃粥,消化不了,還請幫主收回成命。”
司空賢道:“休要推辭,你們唱了許多時候,正該喝粥潤潤嗓子方好。”
茹蕓眼見推辭不下,只得承命。道:“謝幫主。”
司空賢向張氏兄弟道:“按我的吩咐做。”張氏二人同道:“謹領(lǐng)幫主令旨。”張克用在前領(lǐng)路,張克新在后守護,一前一后,將那五名女子送往船艙中去了。
司空賢方才說道:“此次前來攻打鱷魚幫,幫中兄弟人人奮力出戰(zhàn),使我?guī)痛螳@全勝。今天一戰(zhàn),叫江湖中人知道我漕幫的厲害。兄弟們,今晚夜色已深,各位且回艙休整,明日回到總舵,再論功行賞。”
漕幫幫眾聽得幫主號令,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回船艙。
紹環(huán)山待眾人下艙后,走到司空賢的身旁,兩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司空賢道:“環(huán)山,我二人情同手足,這里只我二人,不必多禮。”
紹環(huán)山站直了身子。道:“多謝幫主,幫主,環(huán)山有一事不明,望幫主明示。”
司空賢道:“你有何事不明,但說無妨。”
紹環(huán)山道:“稟幫主,此次幫主命我等前來攻打鱷魚幫。不知幫主何以大駕親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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