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起來很是開心，但是臉上看起來？
不，根本沒有看起來，她已經做不出表情了
手上的床單無力的落在地上，遲素直接軟坐上去，手機搭在膝蓋上，整個人都有點頹廢
連團圓飯都不吃了嗎？
連明天回來都不行了嗎？
哪怕是后天也行啊……
遲素知道，當遲諾說爭取早點回來的時候，基本就是一個星期以上了
眼睛前面忽然有點模糊了，剛剛才擦洗過得她們的房間也變得格外的讓人心堵
她是一個成年人了，她可以并且需要理解他們，他們很忙，她們很辛苦，他們有自己的秘密，他們……
千萬個理由都被遲素想盡了，但是她還是很想以前嬰兒狀態，那個她站在凳子上面就會憤怒咆哮把她抱下來的程小小，那個見了他就會笑的遲諾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不是不曾擁有，而是曾經擁有
肯定是現在的年齡還太小了，還控制不了這具身體的喜怒哀樂，遲素手抓著床單擦著眼淚，但是怎么都擦不盡，反倒是咽喉越來越痛
“嗚~”將床單壓在嘴邊，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哭聲，遲素忽然感覺到一陣陣的無力感
鼻子酸的厲害，嗓子很疼，鼓啷啷的，眼睛里的水龍頭像是打開了，苦到極致的時候遲素感覺心臟也在一抽一抽的
好久都沒有這么哭了
在這個世界過得越久，上個世界的人和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一些隱隱的片段
她早就發現他們的不對勁了，她不問不聞，每年都挺期盼著過年的時刻
而如今，好像連這個時刻都快要消失了
混雜著思緒，遲素哭了不知道多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床單放下，跑到衛生間里看著自己
紅彤彤的鼻頭和兩個鼓成魚泡眼的眼睛，小臉也變得通紅一片，幾縷頭發被眼淚黏在臉上，扯下來還有點疼
拿出洗臉巾洗了一把冷水臉，遲素感覺好像能看一眼這張臉了，然后就咧牙對著自己笑了一下，勉強看得過去
她準備去看看遲諾和程小小在干什么，她想讓自己在找個忍耐的理由，……或者絕望的理由
總的來說呢，現在她的臉就是一片狼藉
把手上的床單放在沙發上，遲素拿著鑰匙就出了門，咔嚓一聲門落鎖的聲音，還有就是一道閃光
小區里充斥著的是小孩子在玩鞭炮的笑聲，四處都是貼著紅色門聯的喜慶樣子，人行道上掛著七彩的小旗幟，周圍人來人往，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是啊，畢竟新年新氣象
拉了拉臉上的口罩，遲素往小區門口走去，兒童嬉戲從她身邊穿過，帶著單純的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素素姐~”一個充滿著笑意的聲音叫著，有些耳熟
遲素轉頭看去，是馬子安啊！還多虧了顧冉冉的驚天豪語，讓遲素回憶了一下他，不然可能會認不出來
“素素姐，你要去哪兒啊”馬子安從一旁的小空地跑了過來，其實他就比遲素小一歲，但是卻比遲素矮了半個腦袋
“我出去一下”遲素沒什么耐心和他說話，淡淡的說著
“啊~”馬子安發出一陣嘆息的聲音“除夕你都還要學習嗎？”
在馬子安心里，遲素出門＝學習
“我不是出去學習，有點事啊”驀的有些恍惚，遲素有些詫異為什么他會這么想
“是啊，以前也有幾次是這個樣子的啊，后面不是顧小丫（顧冉冉）要去找你嗎？每次都是在圖書館啊，或者是小書亭里面找到你”馬子安扁扁嘴“只是我每次都會被我媽媽叫回家，所以你沒有見過我啦”
“其實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了吧”不然顧冉冉又要嫌棄我沒用了，馬子安的后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只是有些躊躇的看著她
遲素有些驚呆了，好像是這么回事，她好像還真的除了在小區里的時候，去的地方就只有學校還有圖書館，醫院這些地方了
“那，子安有事嗎？”遲素可能是剛哭了，眼睛很是干澀，馬子安沒有注意就是萬幸了
“就是……”馬子安忽的望著那邊的一堆孩子，遲素認識的就有游候游時雙胞胎，還有那個在巷子里堵人的小齊，躲在后面那個還瘸著腿的就是顧冉冉沒跑了
“就是……就是你可以教我們折星星嗎？”馬子安一口氣說了出來，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小齊他媽媽在外面回不來了，顧小丫說你說的折星星可以傳遞心情，他想給他媽媽折六十六顆，希望她媽媽運氣好一點”
“他媽媽為什么回不來啊？”遲素明明記得小區里的人好像都是云城本地人，而且，折星星隨便用手機搜不就行了
“……”馬子安語塞了
“素素姐，我媽叫你過去幫個忙”看見馬子安就要編不出來理由了，顧冉冉沖了出來說著
小丫頭的腳還瘸著，遲素有那么一瞬間明白了林靜的惱火，這到底是遺傳了誰的基因了
舒了一口氣，遲素發現這么一搞自己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一大半，看著她們說“我想先出去一下，回來再交好不好”
“素素姐，現在交嘛”游時也跑過來了
“你們不想我出去？”遲素望著身邊的一圈人，奇怪的問著“為什么？”
“我想折星星”顧冉冉湊過來說著
“網上有教程，你可以去找你媽咪要”遲素忽然不急了，只是心里還是有點梗，看著這一圈的小蘿卜頭忽然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這誰出的爛主意
“剛才冉冉不是說她媽媽找你嗎”游時說著
“我等會回來吃團圓飯”遲素看了一下時間，夠了，淡定的說著
然后在他們還想拿借口賭她的時候說道“怎么了這是，除夕還不準我出門了啊”
聲音里莫名多了些委屈，遲素甚至有一種直接推開他們沖出去的感覺
“素素姐，媽媽真的叫你去，有事”顧冉冉第一次見遲素的這個樣子，有些詫異，但是還是把她媽傳達的命令傳達到了遲素的耳朵里
遲素看了幾下顧冉冉，確認了她沒有說謊，也就轉頭走了
有理由的，總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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