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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相 第256章 南陵公主

作者/十二聲輕語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灰星哭著跑了回來。

    “怎么了,孩子?”阿巫非常喜歡這個孩子。

    聰明,不驕不躁。或許在醫(yī)術(shù)上不是頂有天賦的一個,但是她肯學(xué)不怕吃苦,是個非常有潛力的孩子。

    “阿爹和阿娘不肯隨我來蒼城。”

    灰星委屈極了。

    “或許是他們住不慣寒冷的地方吧。”

    “不是的……”灰星語氣里還帶著哭腔。“他們說司小爺是叛徒,他是羽翎的駙馬卻幫著北央打壓西荒的部落,現(xiàn)在羽翎郡主被人害死了,他居然不愿意為結(jié)發(fā)妻子報仇……”

    “司小爺不是那樣的人。”

    “我對他們解釋。可是他們說小爺狼心狗肺,跟著這樣的主子以后只會六親不認……”

    見到音姑娘從房里走了出來,灰星立刻乖巧的擦了一把眼淚與阿巫兩人同時閉上了嘴。

    “前輩,紅貍回來了沒有?”

    阿巫搖了搖頭。她一直是個寬容的長輩。但是對于這位紅貍多少已經(jīng)有了微詞。

    紅貍經(jīng)常三天兩頭不見蹤影。

    無牙與藍蝶之間又是水火不容的架勢。

    上一次若不是小爺帶人把她們救回來,恐怕還不知道要受什么罪了。

    “姑娘,小心凍著。”

    灰星去捧了一臺暖爐過來放在藥居的院子里。

    在熱氣的烘托下,院子里栽種的藥草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難得安融的氣氛。

    可也沒有維持多久。

    無牙回來的時候身后跟隨著幾個侍衛(wèi)。

    司幻蓮決定要把他們撤走了。

    一并離開的還有洛綺堯和胡暮蘇。

    他們要回到昶廣將軍府,也就是曳寒的老家。

    “姐姐,小爺交待了連夜就走。”

    塵瑾沉凝了片刻。

    “你們隨大小姐去吧。我不走了。”

    “為什么呀!”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殺了羽翎郡主。若羽翎部落真的圍攻蒼城。我必須留下來給他們一個交待。”

    無牙著急起來,“可是姐姐你現(xiàn)在不是從前了,你……”

    “小爺也還在蒼城不是么。”

    無牙欲言又止了起來。

    “小爺是待姐姐很好。姐姐一身功夫廢去的時候小爺不曾放棄姐姐,還修建了這處藥居。但是現(xiàn)在蒼城中人人都斥責(zé)小爺為了一個女子而將整個蒼城的百姓陷于不義。姐姐是了解小爺?shù)模谒哪恐腥绻惺裁慈丝梢院徒憬阆啾鹊脑挘蔷椭挥猩n城了。”

    塵瑾不禁吃驚,小無牙懂事了,小無牙懂得審時度勢了。

    “可是無牙,若是我走了豈不是將小爺置于不仁不義。”

    無牙攪著手。他根本不在乎司小爺怎么樣,在他看來就算沒有蒼城又怎么樣。

    天大地大,不就是換一個城池居住么。

    以前他和哥哥住在皇城,如今遷到了蒼城,不就是如此嘛。

    “無牙啊,有些事你還是不明白。有些東西,有些人,有些堅持是不能放棄的。”

    “那小爺會把姐姐交給羽翎部落的人么?”

    無牙問到了塵瑾心底。

    這個疑惑她也問過自己無數(shù)遍。

    司幻蓮會把她交出去么?

    沐涯泊的密函來的很及時。

    就在司幻蓮準(zhǔn)備放羽翎部落的大世子入城之際。

    羽翎部落由于不滿于司小爺?shù)莫殬湟粠茫呀?jīng)準(zhǔn)備放棄這步棋子了。

    然而作為一個在西荒享有盛譽卻并不善于征戰(zhàn)的部落,羽翎依然還是渴望與北央結(jié)盟的。

    于是他們想到了繼續(xù)聯(lián)姻。

    羽翎的長郡主只有一位。最天賦異稟的也是這一位。

    但她不在了并不代表整個羽翎就不復(fù)存在了。

    羽翎部落繞過了蒼城,直接向北央的朝廷遞送了一封國書,請求進一步的交好。

    他們愿意送出其他的郡主,作為央帝謖本初的后宮!

    塵瑾一瞬間有些閃神。

    謖本初?那個孩子才幾歲而已。就已經(jīng)要成為聯(lián)姻的工具了么。

    對當(dāng)今的朝廷來說自然是多一個盟友勝過一個敵人。

    況且羽翎也考慮到了央帝年幼,送來的郡主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女孩兒。

    在后宮中長大,然后做央帝的女人,對朝廷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就算將來羽翎與北央交惡了,作為后宮中長大的羽翎郡主心底里也會向著北央的。

    “無牙,去把小爺請來。”

    無牙很快折了回來,“小爺正在南城門與大世子喝酒。”

    “在南城門?為什么不入城來。”

    “蒼城堅決不讓大世子多帶一個兵馬入城。大世子他……慫了,不敢入城。”

    這倒也不怪英傲隼,他原本就不是個強爭好勝之人。

    城樓下是羽翎的鐵騎軍,城墻內(nèi)是蒼城的蓮生軍。

    兩軍主將雖是親戚,卻彼此坐在城樓之上喝酒,實在是一副十分詭異的畫面。

    就在司幻蓮與英傲隼酒過三巡,英傲隼這個時候覺得也該說說話了。

    “司小爺,雖然嬋兒已經(jīng)不在了,你與她好歹夫妻一場。何況你剛?cè)胛矣痿岬臅r候,我們?nèi)迳舷露紝δ悴槐。阋耍R,要錢,我們什么沒給你。如今我們的要求也不過分。把英國輪還給我們。他本來就是我們羽翎的子嗣。再將那個兇手交出來。”

    司幻蓮心底也不愿跟這個大舅子兵戎相見。

    羽翎鐵騎目前的實力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只需三成的兵力就可以一舉拿下。

    可是這就坐實了他不仁不義的罵名。

    何況還要面臨其他西荒部落的進犯。

    還有永遠在虎視眈眈的北央央軍。

    “若你們執(zhí)意要那個孩子,我可以把他留在羽翎。”

    “很好!那殺害阿蟬的兇手呢?我聽人說了,不過是個病弱的女子。阿蓮,以你今日的地位要一個女子并非難事,難道你真的要為了私藏兇手而與我們部落為敵么。”

    “人不會是她殺的。”

    “哈,全天下都知道的事,難道司小爺還要黑的說成白的不是?”

    “她沒有殺人的理由。”

    “哦?那你的意思是,兇手另有其人。到底是什么人殺的?!”

    “如果我說,是郡主自盡而死,大世子恐怕不會信吧?”

    英傲隼一怔,他幾乎就要像城樓下?lián)]手了。只要他長袖一揮,正杵在城樓下的鐵騎軍就會攻城了。

    “司幻蓮,你不要太過分了。我老實告訴你,我出發(fā)之前父親已經(jīng)交待過,無論你說什么就必須攻城搶回那個孩子,并且重創(chuàng)蒼城守軍。是我,我欣賞你,我不愿眼看著你日后真的與我羽翎交惡,所以才給你這個機會與你長談。若你還是今日這般說辭,阿蟬是自盡的?你說!她到底是為何要自盡?”

    她為何要自盡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司幻蓮自認是回答不上這個問題了,于是只好劍走偏鋒。

    “因為藥居的女子要殺郡主,有千萬種方法,不獨偏偏當(dāng)著眾人的面,當(dāng)著羽翎部落侍女的面。”

    “你說什么?”

    “藥居的女子,大世子你也認得。”

    “她是?”

    “她曾經(jīng)叫做沐凡音。”

    “沐……是那個北央縱琴閣的沐凡音?”

    看到了司小爺肯定的眼神,英傲隼更困惑了,“可她不是做了北央的皇后么?聽說謖畢淵死之后她就失蹤了。沒人知道她的下落。而且最近傳出的消息,說她竟然是復(fù)國后的南陵國公主。她居然私藏在蒼城之中?”

    英傲隼沒有再糾結(jié),第二天就帶著自己的小外甥英國輪撤退了。

    他一并帶走的還有英花蟬的遺體。

    司幻蓮站在城樓之上目送著羽翎的大舅子撤兵了。

    和曜與折堪在他身后紛紛松了口氣。

    司幻蓮陰翳的側(cè)過了身,“折堪。你帶五千守軍回覆霜城去。”

    “可是小爺,眼下蒼城更需要兵馬啊。”

    “蒼城或許守不住了。”

    折堪看向一旁的和曜,兩人面色瞬間蒼白。

    “怎么會呢小爺?大世子不是明明撤退了么。”

    “那是因為他膽小怕事。羽翎已經(jīng)下定決心與我決裂了。無論是站在西荒的一面,還是北央的一面,羽翎都不會再支持我了。”

    “是因為郡主?”

    英花蟬不過是最后一步罷了。

    “我會盡快將大姐和二姐送走。她們離開之后,折堪你只要帶兵守住覆霜城就可以了。”

    “小爺您不跟我一起走么?”

    司幻蓮看了一眼和曜,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和曜重復(fù)道,“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微弱的夕陽下一主一臣背光而立。

    “和曜啊,你覺得委屈過么。”

    “小爺救過我的命,和曜不覺得委屈。”

    “你也救過我的命。”

    “和曜愿意追隨小爺!”

    “我讓你做什么事都愿意么?”

    “是,小爺。”

    “那你就替我去見一面南陵帝吧。”

    “啊?”

    “告訴他,他的女兒梵塵瑾在我手上。如果想要回女兒,就以三座城池來換。”

    “小爺!南陵國路途遙遠,您要南陵國的城池做什么?何況我們哪里來的南陵國主之女啊!”

    “她就在蒼城之中。”

    “她在蒼城?”

    “藥居。”

    “啊!是音姑娘?!怎么會……”

    “你不妨直接去問問她,怎么會。”

    “可是小爺,音姑娘是你……”

    司幻蓮驀然打斷了他,“她是南陵國國主之女,是南陵公主。”

    小爺眼眸中的嚴(yán)寒之色令和曜心中沉了下去。

    那雙眼眸中的寒意,勝過了北央最凌冽的冰雪。

    “若是南陵帝不答應(yīng)?”

    “無論他提出什么交換條件,你先都答應(yīng)下來。”

    “音姑娘真的是?”

    “和曜,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西荒的部落之間向來都是見風(fēng)使舵的,一旦有一支兵馬攻打我們,就會引起群起圍攻。你速去速回。”

    ……

    司幻蓮走進藥居的時候阿巫正在院子里烘烤藥材。

    “小爺來了?”阿巫露出長輩才有的和藹的笑容。

    司幻蓮卻埋著頭,神色有些微冷。

    “小爺怎么了?”直到司幻蓮走過去了,灰星才探出頭來問。

    司小爺一直是個禮數(shù)十分周到的人,哪怕在西荒的時候面對一群不怎么講究的蠻族人,他依然遵照著自己恪守的做派。

    很少有這樣不搭理人的樣子。

    阿巫卻并沒有放在心上,“或許是最近蒼城的事情多吧。”

    “都說蒼城要打仗了,是不是真的?要不一會問問小爺吧。”

    “灰星。”

    小徒弟乖乖的縮起了肩膀。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

    塵瑾坐在暖爐前,抱著茶壺。

    見到小爺憂心忡忡走進來,不禁有一絲愧疚和心疼。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什么都幫不上他了。

    “大世子退兵了?”

    “退了。”

    “他信么?”

    “信不信都無所謂了。”

    這也正是司幻蓮自己的態(tài)度。

    信不信又能怎么樣呢。

    他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英花蟬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以為至少羽翎部落的人是明白,可是在與英傲隼交談后他發(fā)現(xiàn)至少這位大世子毫不知情。

    “小爺,你信么?”

    “她已經(jīng)死了。”

    塵瑾突然從心底里涌出一陣悲涼。

    “對郡主,小爺難道沒有過一絲愧疚么。”

    “愧疚?”

    有過。很深很深的愧疚。

    可是當(dāng)明白愧疚是最自負的情緒時,他再也沒有愧疚了。

    之所以因為愧疚是因為永遠都彌補不了,是因為心存施舍。

    他又有什么資格去施舍,去愧疚。

    “難道愧疚的不該是你么?”

    塵瑾驀然愣住了,傻傻的看著他。

    “梵塵瑾,南陵國的公主?”

    她茫然的搖著頭。

    不是的……

    可是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發(fā)現(xiàn)任何的言語都沒有了意義。

    “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我提一個字?”

    不是那樣的。

    “你是梵彥笙的女兒又怎么樣?難道是怕我殺了你,還是不肯救你,還是利用你。”

    不是的!

    “你有那么多的機會告訴我,最后卻是讓別人來告訴我。凡音,司音,哪一個才是你?哦不!都不是,你應(yīng)該叫做梵塵瑾。”

    “小爺,我不告訴你是因為……”

    “因為梵彥笙要復(fù)國?而你和你的弟弟,你們一個在北央一個在西荒,興風(fēng)作浪,這就是你們的目的?”

    “你救下我的時候,我確實與家人走散了。”

    “我該信你么?”

    那一刻,她笑了。

    是啊,他不該再信她了。

    “南陵國的公主。我用盡一切力量去保護你。我想要把最好的,最好的,都送到你面前。當(dāng)你一次次為我生死不度的時候,我都暗自發(fā)誓,哪怕一無所有我也要擁有你。你做謖畢淵的皇后,我一次次想要殺死他,可是我忍住了因為你有你的計策。”

    “梵塵瑾,今天你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讓你父親復(fù)國!”

    既然已經(jīng)沒有盡頭了,那么就讓他這么認為吧。

    就讓他覺得,她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他,彼此再無恩,只有漠視和怨恨。

    “是為了我的父親。”

    “阿音——”

    他要的不是這句話!

    從來都不是這句話。

    她為什么不肯踏出一步?

    她從來都不肯踏出那一步。

    是我對你不好么?是我的心意不夠明白么?

    還是你從來都不曾睜開眼來看一看我的心意。

    “司小爺,我的名字叫做梵塵瑾。我是南陵國當(dāng)今國主之女,是南陵國的公主。”

    兩人的眼眸間都蒙上了一層凌冽,一層寒霜,一層陰霾。

    灰星敲門進來送藥的時候駭住了,瑟瑟發(fā)抖。

    她不知道先要打斷哪一方。

    “姑、姑娘,該用藥了……”

    啪!

    司幻蓮一揮手打翻了藥碗,滾燙的藥汁撒了灰星一手。

    燙的齜牙咧嘴。

    兩人卻依然目不斜視凝視著對方。

    片刻后司幻蓮先轉(zhuǎn)了身,背對著屋內(nèi)道,“南陵公主?那就別再用我們北央的藥了。”

    直到司幻蓮的腳步聲遠去塵瑾才撲過來查看灰星手臂的燙傷。

    灰星已經(jīng)嚇傻了。

    “快,去冷水中沖一沖。”

    塵瑾拉著灰星的手往外跑。

    冷水唰唰的沖下來,這時候灰星眼眶中才噙滿了眼淚。

    “疼么?”

    “不疼……”

    “那你哭什么?”

    “姑娘……剛才小爺為什么那樣兇。”

    司小爺從來沒有兇過姑娘。

    無論在旁人眼中多么凌厲的小爺面對姑娘的時候總是那樣溫柔。

    灰星一直暗暗新生羨慕著,姑娘命真好呀,得小爺如此這般寵愛著,庇護著,為她蓋藥居,為她造藥池。

    蒼城中什么都短缺,可唯獨姑娘不短缺。做女子到這份上也該圓滿了。

    就算小爺給不到姑娘名分,可姑娘看著也不是招搖貪名之人。

    只要有小爺?shù)牡胤骄投ㄈ挥泄媚锏囊黄瑑敉痢?br />
    可小爺剛才的氣勢分明就是不要姑娘了啊。

    “姑娘,小爺是不是生氣了?您跟小爺?shù)纻歉吧,您道歉的話小爺一定……”

    “灰星!”

    阿巫肅穆的聲音傳來。

    灰星弱弱的閉住了嘴。

    阿巫看了一眼愛徒手臂的傷痕。

    不礙事的,上了藥就不會留下疤痕。

    將灰星打發(fā)走,阿巫扶著塵瑾回到了屋內(nèi)。

    “你這又是何苦呢?”

    “前輩……”靠在阿巫的懷里,她終于壓抑的哭了出來。

    她所做的一切,她甚至違背梵彥笙的命令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為了幫他,為了護他,為了成全他。

    欠他母子的,她盡自己所能的償還。

    以為只有心底的那份愧疚消除了,自己才能在他面前抬起頭來,才能毫無壓力的與他對視。

    才能表達埋在心底最深處那份期許,那份戀慕。

    “前輩,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心懷僥幸,不該心懷期待?”

    “沐氏的女子,都是堅強的人,孩子。”

    “可是我已經(jīng)為了沐氏做了夠多了啊!那個孩子他已經(jīng)高高在上,難道對沐氏一族來說還不夠嗎?”

    “你有問過自己,什么才是你要的么?”

    “我?”

    一絲苦笑爬上她的嘴角。

    我有資格么?

    從小她就被父親強灌的學(xué)識,非她所喜。

    從小她就被母親教導(dǎo),必須保護阿籬,她是阿籬的護佑。

    遇見沐隱娘后她就懷著深深的罪孽感。

    母親欠下的債,就讓她這個做女兒的一點一滴的還上吧。

    只要司幻蓮想要的,她便竭盡所能的給予,然而卻依舊力所不至。

    從來,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問過她,什么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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