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后。
“本來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不弄死你的,不過是你逼我的,小子,你等著!”楚雪城被夏木放出來后,撂下一句狠話,直接瞬移無蹤。
“何必呢?”謝磊苦笑道。
夏木嘆道:“我怕壓力不夠大啊。師父,整個世界都對我這么友好,我會偷懶的!
人都有惰性。
來自畢洛的壓力,看上去讓人絕望。
然而就如凡人明知道死亡會來臨,卻總是喜歡肆意揮霍生命,透支身體,不懂得珍惜,就是因為死亡的壓力,太遙遠(yuǎn)。
謝磊雖然只活了三千八百年,可是對世間絕大部分人而言,已經(jīng)是老怪物一樣的存在。很多人生體悟,那些活得比他更久的人,未必就比他活得通透。
他是修士,也是政客,更是初代狼崽。
他接觸的,都是最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對人性的體悟,可以說深刻之極,難免就會想得更多。
“生存壓力,其實哪兒都有。就算你沒壓力,可能你在乎的人,也有壓力。很多時候,活著的意義,往往是為了別人。有時候我就想,永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假如沒有另外一個世界,人生總是不斷重復(fù),再重復(fù),很無趣的!
夏木聞言,心有戚戚:“如果沒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可能我早就沒有活下去的激情。”
夏木甚至非常期待,存在著這樣一個世界,是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感知過。
在那里,他便如凡人一般,無依無靠,隨時能被人一腳踩死。
這可能就是他在短短一千萬年內(nèi)就決定渡劫的最大原因吧。
人生啊,就是得折騰,否則不用別人毀滅,自己都想長眠不醒……
夏木終于將自己在云落界的遭遇,首次向外人傾述。
“您能想象當(dāng)我初聞這個驚天秘密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么?”夏木的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xiàn)出悲痛欲絕的表情。
不僅僅是表面,連他的內(nèi)心,都已經(jīng)毫無波瀾。
不是這種痛,已經(jīng)麻木。而是這種痛,被他剖析之后,不再痛了。
夏木提及此事時,猶如在講別人的故事。
那就是一個叫張羅的棄仙故事,而不是夏木的。
我寧愿看成是一個來自地球的普通人,一不小心奪舍成功了這個天下第一牛人。
因為張羅這個人,其實挺沒勁的,他的人生太圓滿。
做張羅,真的很無聊。做夏木,才有生的意義。
夏木自己都沒有想到,正是這一次思想的轉(zhuǎn)變,在他尋找希望的道路上,竟然會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
“我覺得我就像是在地獄里走了一遭?上掀艤谖疑砩弦灿杏行凇Uf心里話,我真的不想醒來。師父,醒來后的我,根本找不著當(dāng)年那種為了生存,以及長生而迸發(fā)出來的激情!
王竹和夏木都有來自地球的記憶,他們經(jīng)常會講關(guān)于地獄的故事給林可怡聽,就在謝磊眼皮底下,所以他想不知道地獄都難。
但是謝磊明顯聽出他這句話蘊含的另一層意思。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這么大的打擊,都不足以激發(fā)你奮進(jìn)的決心和毅力?你就一點都沒有找他們討一個公道的想法?說實話,換了是我,這口氣怎么都不可能咽下去!
夏木自嘲似地笑了:“是啊,本來我是想去討個說法的,可惜誰叫我遇上楚師父,誰醒得這么早,誰叫這么孱弱的時候,就能深入妖獸區(qū),打開盧師父留給我的寶貝,獲悉他給我的留言?”
“我……不是很明白。”謝磊茫然道。
“師父,您覺得,數(shù)十億年,真的會對一個人看走眼?張羅如果走眼得如此厲害,又怎么可能修到第一人這種程度?”
夏木的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對自己的厭棄。
為什么自己要懂得這么多,看得如此清醒!
謝磊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確實無法理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可是事實上就是這樣。
你搜的是喬琬琰曾經(jīng)的道侶的魂,如果神魂都能撒謊,那這世間還能有什么值得信任?
這本來就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鐵的事實,為什么你反而會質(zhì)疑?
“如果光是這三十六位仙域大佬不遺余力地送給我這場機(jī)緣,我不會去想更多。恰恰是盧師父洞穿一切的做法,讓我突然明悟。他們在演一場戲!”夏木緩緩抬頭,凝望著有些灰暗的天空。
“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
謝磊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背脊發(fā)涼。
你這是在和誰對話?
“唉,不回答是吧?其實我猜得到,是不是琬琰出事了?”
夏木的自言自語,再次將謝磊驚得不知所措。
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夏木的額頭,試試他是不是生病了。
“或者不是琬琰出事了,而是這一切,其實根本就是她謀劃的。你是在考驗我么,琬琰?”夏木喃喃道。
“你的考驗成功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在這件事上,哪怕我往最有利于你的角度去猜測,去設(shè)想。一番對比后,我的心里,還是只有師姐,而沒有你。”
“你是屬于張羅的,不是屬于我夏木的!
謝磊心里駭然,慌忙將他制住,直往時空梭里塞進(jìn)去:“夏木,最近事兒多,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用,師父!
雖然和謝磊實力天差地遠(yuǎn),然而夏木的平靜,竟然有一種無法描述的說服力,使得謝磊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您一定很關(guān)心,我會不會娶于師姐!毕哪灸曋x磊。
“你……會的!”謝磊頓了頓,異常堅定地道。
不過謝磊想的是,并非夏木主動娶于慧,而是他通過下三濫手段,逼得夏木不得不娶于慧。
甚至必要時,他還會和楚雪城聯(lián)手!
夏木突然念起一首詩:“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是形容我的,對不對?可惜他們沒經(jīng)歷過天地合。再美好故事,如果生命尚未終結(jié),總會有一個后來怎樣!
張羅和喬琬琰,后來怎樣?
沒有地老天荒,一切只是因為得不到。
得不到,才會輾轉(zhuǎn)反側(cè),費勁思量。
一旦得到,愛情在時間面前,遠(yuǎn)沒有想象中那么堅韌。
會經(jīng)營的,會把愛情,活成親情。
不擅長的,往往把彼此,活成不死不休的仇敵。
數(shù)萬年,他們?nèi)缒z似漆。
數(shù)十萬年,他們相濡以沫。
數(shù)百萬年,他們開始同在屋檐下,卻分別盤坐在自己的密室里,長時間的閉關(guān)修行,偶爾出來碰碰頭,聊聊未來和過去。
數(shù)千萬年,他們常常告訴對方,我想出去散散心。
這一散,往往就是數(shù)萬年才相遇一次,甚至及不上張羅和盧夢雨的萬年之約。
時間啊,永遠(yuǎn)是最大的殺器。
又是數(shù)百萬年后的一次相遇。
“阿羅,咱們要個孩子吧。”喬琬琰問張羅。
“孩子啊?是不是早了點,我看到那個世界了,等你也能看到了,咱們再要。”張羅猶豫了。
“算了,我就隨便這么一提。”喬琬琰淡然回頭,從此又是無數(shù)年不相遇。
但是他們依然還是最親密的人,他們把彼此,都活成了對方的責(zé)任……
謝磊聽完夏木的講述,直言不諱地道:“我不是故意挑撥,也許正是這種太久遠(yuǎn)的相處,使得你們?nèi)狈α思で,難免就會有一些也許并非出自本意的事情發(fā)生。你不覺得,你和……盧仙姑的萬年之約,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間的友誼了么?”
“是他,不是我!毕哪緮嗳环穸。
這樣自欺欺人,真的好么?
哪里有突然中斷的愛情,又哪里有莫名其妙的愛情,偏偏就發(fā)生在林可怡身上?還不是你前世本來就動了這個念頭,今生不過是在延續(xù)罷了。
“你的意思是,那位,在成全你,也成全她自己?”謝磊咬了咬牙,說得更直接了。
“也許吧!毕哪狙壑,終于有一絲刻骨銘心的痛苦劃過。
可這絲痛苦,和失去無關(guān),而不過是一場婚姻葬禮上的挽歌。
“沒那么簡單,而且我個人認(rèn)為,以這種方式結(jié)束,太慘烈了點!敝x磊決定不再扭扭捏捏,而是振聾發(fā)聵,“也許你變了,而她沒變,你把自己,活成了她的仇人,所以她才會如此待你!”
“是啊,我變了,為什么我就變了呢?”夏木突然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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