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珣不必緊張，我對飛馬牧場絕無惡意。”墨非輕輕一笑，道：“之所以來此，說起來，是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子。”
商秀珣順著墨非的手指，目光疑惑的看向李靖。
“我這個弟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偏偏還喜好像他人一般建功立業(yè)，這不，逼得我這個當(dāng)老師的沒有辦法，為他四處奔走。兵器鎧甲的什么的都準(zhǔn)備好了，就是還缺了一匹好馬。聽聞飛馬牧場善馬之名，這才來冒昧拜訪！”
李靖：“……”
我發(fā)現(xiàn)你老人家編瞎話的能力，真是強(qiáng)得沒邊，章口就來啊。
如果有一天沒飯吃，去演戲想必都有大成就。
自墨非和祝玉妍的對話之中，李靖便知道墨非來飛馬牧場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尋找向雨田的至交——天下第一全才，魯妙子。
不過介于墨非的小心眼，李靖忍了，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在下席，喝酒吃菜，不參與墨非和商秀珣的對話，仿佛墨非口中那個操碎了心的徒兒并不是說得自己。
事實(shí)上李靖也不覺得自己跟墨非口中描述的人有絲毫相似之處。
“如此的話，前輩還真是來對地方了。”商秀珣抿嘴一笑，道：“我飛馬牧場什么都不多，偏偏良馬確是奇多。”
“那太好了！”墨非作喜狀，道：“總算是不必忍受我這徒弟的叨擾了。”
李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有點(diǎn)想弒師……
“定會讓前輩弟子滿意！”商秀珣帶著些許自傲之色的說道。
縱論天下，論養(yǎng)馬之術(shù)，飛馬牧場絕對算是難覓敵手，有自傲的資格。
墨非道：“只要馬好，價(jià)錢不是問題，秀珣盡管拿出壓箱底的好馬。”
“前輩請放心，秀珣絕非敝帚自珍之人，只要飛馬牧場有的馬，任憑前輩弟子挑選。”商秀珣一笑，道：“至于價(jià)錢，則算了吧，算是晚輩給前輩的禮物了。”
“從來只聽說過前輩給后輩的見面禮，哪里還有后輩給前輩的見面禮。”墨非幽幽一笑，道：“秀珣你不會是想占我便宜吧？”
“前輩千萬不要誤會，秀珣絕無此意。”商秀珣連忙道。
她也有點(diǎn)無奈，你們這些老怪物，脾氣千奇百怪的，讓人怎么伺候嘛！
收你錢吧，你說我的錢你也敢收？
不收你錢吧，你又說看不起你……
我太難了！
“我這人向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絕對做不出買東西不給錢的事情。”墨非想了想，道：“只是一匹絕世好馬，黃金千兩都是小數(shù)目，我身上也確實(shí)沒帶那么多錢。”
商秀珣無力吐槽了，你沒帶錢，你先前跟我說個錘子呢？
“倒是聽聞李密欲取飛馬牧場，不如我就替秀珣打發(fā)了李密的人，當(dāng)做買馬的價(jià)錢。”
商秀珣面上的笑意緩緩收斂，神色整肅，道：“前輩莫不是在跟晚輩開玩笑吧？”
眾所周知，大宗師武力值雖然高，卻也敵不過千軍萬馬。
像寧道奇、畢玄、傅采林，以一敵萬，怕都是極限，事后也難免元?dú)獯髠舴菦]有其他選擇，他們恐怕也不會做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
而李密派遣來的人，攜帶的是兩萬精騎，又有蛇蝎美人沈落雁為軍師，非同凡響，墨非竟然愿意為了飛馬牧場，硬抗李密兩萬大軍？
商秀珣不太相信。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跟秀珣你開玩笑嗎？”墨非拿過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佳釀，微笑的看著商秀珣。
看墨非的模樣，似乎也并不像是在信口胡說。
商秀珣眉頭微蹙，道：“可是晚輩有一事不明。”
“什么？”
“便是天下最寶貴的良馬，價(jià)值恐怕也遠(yuǎn)遠(yuǎn)抵不上抵擋兩萬大軍。”商秀珣緩緩道：“前輩為何要做這種虧本買賣呢？”
“因?yàn)槲铱茨阈惬戫樠郯。 蹦菍⒈兄镆豢陲嫳M，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他的清澈的眼睛對商秀珣對視，顯得那么真誠。
于墨非對視這一眼，商秀珣心中一跳，她一顆少女芳心，竟然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墨非的樣貌當(dāng)然是俊美非凡，這點(diǎn)從他那么多前女友就可以看出來了。
論起武功，也是超群絕倫。
如果不考慮他的年紀(jì)的話，倒是不失為一良配。
“我這人交朋友，從來不管對方武功如何、學(xué)識如何，只看順眼，反正他們都有我武功高、學(xué)識淵博。”墨非淡淡笑道：“恰好，我見秀珣你就非常順眼。”
商秀珣干笑了兩聲，借著飲酒，掩飾自己臉上的尷尬。
“這老怪物，不會是想泡我吧？”商秀珣心中有些窘迫，萬一對方真要如此的話……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很多老怪物都是人老心不老，偌大一把年紀(jì)，還色心不減，寶刀未老……
都說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可是這個只怕都快餿了，她商秀珣咽得下？
“那就多謝前輩了。”心中千思百轉(zhuǎn)，商秀珣面色卻不露分毫。
不管墨非打著什么鬼主意，如果能提前幫他們飛馬牧場擊退李密的進(jìn)攻，無疑都是件好事。
李密來勢洶洶，飛馬牧場確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jī)之中。
如果這老怪物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先度過眼前的難關(guān)再說！
“秀珣客氣了。”墨非微微一笑。
他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幫商秀珣，不是真的看商秀珣順眼，只不過是提前向魯妙子支付報(bào)酬罷了。
想向魯妙子索取的東西挺多了，不給點(diǎn)報(bào)酬，似乎有點(diǎn)不好，顯得吃相太難看了。
泡商秀珣，順帶的事情。
墨非是很喜歡一箭雙雕的事情。
李靖只顧自己埋頭痛吃，一言不發(fā)，在師尊泡妞的時刻，做徒弟的要自覺把自己的亮度調(diào)到最低，不然可能再也亮不起來了。
菜過五味，酒宴進(jìn)行了大半，有俏婢快步進(jìn)來，到商秀珣耳邊低語。
“前輩，晚輩突逢要事處理，怕是得先離開一會兒，不能陪前輩開懷暢飲了。”商秀珣面色變得極為難看，向墨非道：“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沒事，去吧，去吧。”墨非擺了擺手，喝著自己的小酒。
商秀珣快步離去。
在側(cè)室，飛馬牧場之人匯聚一堂。
有大管事商震，大執(zhí)事梁治和牧場元老商鵬、商鶴。
“到底怎么回事，仔細(xì)說來。”商秀珣沉聲問道。
“場主。”大執(zhí)事梁治拱手道：“起先我們搜查了陶叔盛的房間，確實(shí)發(fā)現(xiàn)了他有通敵的痕跡，卻也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jù)。我們想起墨前輩所言陶叔盛小妾的問題，又去查了一下陶叔盛小妾。可是并無任何發(fā)現(xiàn)。我等原以為墨前輩消息來源有誤，不過，二執(zhí)事一語驚醒夢中人……”
商秀珣的目光看向二執(zhí)事柳宗道。
柳宗道恭敬道：“我原想，就以墨前輩的神通廣大，應(yīng)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戲耍我等，他說的小妾，可能不是陶叔盛的，有可能是其他人的……”
柳宗道說著話，目光看向飛馬牧場大管家商震。
飛馬牧場內(nèi)部，誰都知道，大管家商震雖也算得上精明能干，可是……怎么說呢，人老心不老，五十多歲的人了，發(fā)須皆白，半個頭也禿了，納得俏婢依舊是一個接著一個。
所以商震的小妾數(shù)量最多，最有可能混入奸細(xì)。
商震從商秀珣走出來到現(xiàn)在，臉色一直都很不好看，此時方才開口道：“場主，是老朽處事無方，致使牧場混入了奸細(xì)……”
商秀珣揮了揮手，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告訴我事情的結(jié)果。”
“是！”商震道：“事情已經(jīng)查明，三執(zhí)事陶叔盛和我新納的小妾苑兒勾結(jié)，為李密辦事。”
四執(zhí)事吳兆汝一向和陶叔盛一鼻孔出氣，因此也沒被允許參加這次飛馬牧場高層集會。
“果然如此嘛！”商秀珣若有所思，道：“墨前輩倒是一來就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哩！”
……
是夜，漫天星斗閃爍，月光明潤。
一道人影漂浮于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朝著飛馬牧場內(nèi)堡后山而去。
內(nèi)堡后方有個花園，有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園里去，開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園的美景之間，左方還有個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橋接連到岸上去。
飄過回廊，盡處是一座方亭，前臨百丈高崖，對崖一道瀑布飛瀉而下，氣勢迫人，可聽得那轟鳴如雷的水瀑聲。
在臨崖的臺地上，建有一座兩層小樓，形勢險(xiǎn)要。
在墨非看過去的那刻，閣樓上的兩扇大門，怦然大開。
“貴客臨門，請恕老朽腿腳不便，未能遠(yuǎn)迎。”一道滄桑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驚疑之色。
墨非仿佛幽魂般，飄蕩進(jìn)入了“安樂窩”之中。
對著入口處的兩道梁柱掛有一聯(lián)，寫在木牌上，“朝宜調(diào)琴，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字體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進(jìn)入二樓房間，墨非見到一位峨冠博帶的老者。
其樣貌樸拙古奇，長眉斜入兩鬢，鷹目深邃，臉上布滿了憂郁之色，皺紋滿面，腰板般筆挺而有勢，有一股超然之勢。
待見到墨非的時刻，老者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老夫萬萬想不到，江湖傳言武功蓋過三大宗師的謫仙，竟然只是個年歲不過三十的青年。”
“這你也能看得出來？”墨非驚異道。
便是李靖、祝玉妍等人，也是從墨非日常習(xí)慣來推測墨非的年齡，完全不像魯妙子敢一口斷定。
魯妙子飲了一口杯中之物，笑道：“老朽學(xué)過相面之術(shù)，自人樣貌骨骼，便足以見其年歲，誤差不會超過一掌之?dāng)?shù)。”
“這倒是一項(xiàng)不錯的本事。”墨非似乎想到了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魯妙子給墨非倒了一杯酒，輕笑道：“謫仙不妨嘗嘗老朽釀酒的手藝？”
墨非也絲毫不客氣，拿起酒杯就飲。
果釀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香味濃郁協(xié)調(diào)，令人回味綿長。
魯妙子撫掌大笑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制而成，經(jīng)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fā)酵、調(diào)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我這把老骨頭之所以還能活到現(xiàn)在，全靠它哩！”
“我非好酒之人，這等閑話暫罷，還是說正事吧。”墨非正色道。
魯妙子面色笑容斂去，嘆了口氣。
不管墨非年齡如何，其蓋壓三大宗師的超凡武功，應(yīng)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還從未見過身上氣息如此詭異之人。
就像昔日的一位好友——向雨田。
他又是衰朽之身，遇到了這么一個厲害人物，怕是想死都難了。
“貴客有事，不妨直說。”魯妙子淡淡道。
“你這老頭有點(diǎn)意思啊！”墨非笑了笑，道：“我來找你兩件事，都和你曾經(jīng)的至交好友向雨田有關(guān)。”
魯妙子眼中精光暴閃，一時間卻沒有動作。
“先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做出什么讓大家都不愉快的傻事。別想著用什么陰謀詭計(jì)、機(jī)關(guān)術(shù)數(shù)暗算我，老實(shí)話，就我現(xiàn)在，便是自己想殺死自己，都得廢好大一番功夫。”墨非嘿嘿笑道：“再者說，你不是還有女兒要照顧？”
“閣下好歹也是修為通天的武道宗師，竟然做出禍及家人的事情？”魯妙子眼眸之中怒色一閃。
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只要你愿意好好配合，禍?zhǔn)伦匀徊粫苤聊闩畠荷砩稀！蹦锹柫寺柤纾溃骸暗谝患拢乙獥罟珜殠斓臋C(jī)關(guān)圖。”
魯妙子當(dāng)然知道墨非索要楊公寶庫的機(jī)關(guān)圖是什么意思——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儲存了魔門邪帝幾千年的元精，足以讓一個白癡都成為大宗師，黑白兩道，無人會不想要。
可是邪帝舍利一旦落入了如此霸道又不擇手段的人手里，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禍?zhǔn)铝恕?br />
一邊是至交好友向雨田昔日的托付，一邊是親生女兒的生命，真是讓人左右為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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