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陷入古怪的沉默,顧千帆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魏伊人深知長寧長公主對(duì)他的重要性,沒有出言打擾,只是將他杯中已涼透的水換上了一杯熱茶。
顧千帆將信重新裝進(jìn)信封里,望向云謇的眸子,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過。
“說吧!找我何事?”
“我想要一個(gè)承諾。”
云謇平淡的聲音仿佛蘊(yùn)藏了無數(shù)的力量。
顧千帆依舊神色不變地看著他。
這二人舉止之間倒是有些相似,倒沒有辜負(fù)那幾分血脈上的聯(lián)系。
看似平靜的表面,卻是暗流涌動(dòng)著。這是兩個(gè)當(dāng)世杰出的男子之間的交鋒。
魏伊人深信,倘若云謇不是病弱之軀,定能與顧千帆相媲美,云陽在他的手上定能走向巔峰。
可惜了,當(dāng)真是天妒英才。
云謇云謇神色不變,繼續(xù)道:“五年,茫山下的堤壩建成后五年,除去天災(zāi)不計(jì),蟒江流向朔河的水永不斷流,且流量不低于往日朔河最低流量。”
顧千帆卻是笑了起來,眼底帶了欣賞。
“太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
他的笑漸漸變得有些玩味。
“此事太子怕是找錯(cuò)人了吧,我不過是武將而已,朝中大事自有陛下和大皇子。”
云謇垂了眸,再次飲下一杯茶潤了潤嗓子,嘴角也扯出一抹淡笑來。
“天楚拿下云陽多座礦脈的開采權(quán),想要完全開采出來,沒個(gè)幾年怕是不行,尤其是邊境地帶,流民匪寇肇事者多不勝數(shù)。”
他微微抬眸看向顧千帆。
“我以為,想要平安順利地開采這幾座礦脈,需要云陽的協(xié)助。而且,開采出來的礦物,走水路無疑是最好的。”
頓了頓,他又道:“顧將軍,河道順暢,對(duì)天楚和云陽來說是雙贏之舉。”
顧千帆臉上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
“太子為了云陽百姓,倒是殫精竭慮得很,那個(gè)老家伙卻整日沉迷丹藥,他不是最為疼愛你嗎?還不是忍心將所有擔(dān)子都?jí)涸谀愕募珙^。”
此話一出,云安絲毫不加掩飾,滿臉憤恨。
云謇臉上卻是并未有多大變化,只是那眼底一閃而逝的哀傷卻是沒有逃過顧千帆的眼睛。
“子不言父之過。”
這話卻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顧千帆聽的。
“況且,百姓始終是無辜的。”
顧千帆沒有說話,這些年來,若不是為著百姓無辜,憑著他的本事,云陽怕是早就翻了個(gè)個(gè)兒。
若他與云謇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說不定還會(huì)成為至交好友。
云謇沉默了些許,還是開了口:“他對(duì)你和容妃并非無情,長寧殿這些年來一塵不染,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后宮里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長寧殿。”
顧千帆面容冷峻:“夠了!”
“這不是他慣用的技倆嗎!人活著不知道珍惜,死了才來緬懷,有用嗎?”
“你母親怎么死的?我母親又怎么死的?”
“他若是一直無情倒是謝天謝地了,我母親也不用被他禍害至死!”
“我與他之間沒有父子親情,只有生死仇恨!”
“你是他捧在手心里長大的,自然無法體會(huì)我們這些棄子的感受。”
這句話出來,云安似乎心有所動(dòng),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也是被遺棄的一個(gè),若不是云謇,只怕他早已死在了深宮之中。
他與顧千帆到底是同病相憐,可顧千帆比他更加強(qiáng)大。
顧千帆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一時(shí)叫云謇無言以對(duì),的確,他是沒有立場(chǎng)來說這些話的。
魏伊人已站在顧千帆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無聲的安撫,顧千帆心中的怨念漸漸散開。
“太子殿下應(yīng)當(dāng)知道,若不是念在你曾經(jīng)幫過我的份上,今日你連永寧別苑的門都進(jìn)不了。”
云謇看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顧千帆,不由搖了搖頭,心中浮起冷笑。
若顧千帆能與洪武帝和解,云陽有顧千帆在,國富民強(qiáng),蒸蒸日上,開啟百年盛世,指日可待。
可惜!這樣的顧千帆被洪武帝拱手讓給了天楚,與云陽再無和解的可能。
但不努力一下,怎知事情沒有轉(zhuǎn)寰的余地。
他起了身,向顧千帆行了尊禮。
云安不由大驚失色,跨步走到他身邊將他扶起,云謇卻是堅(jiān)持行完了禮。
顧千帆擰了眉,不知云謇此舉有何用意。
“我從未想過挾恩求報(bào),也不再奢望你與父皇能夠和解。”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比,卻又帶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我所剩的時(shí)間至多不過兩年,云陽不能在我手中走向繁盛,也做不到看著它走向沒落。”
云謇的神色漸漸變得鄭重?zé)o比。
“今日,我以云陽皇太子的身份,請(qǐng)求你,回云陽,繼任儲(chǔ)君。”
他一字一頓,仿佛是在向上蒼發(fā)出莊重的誓言,震得在場(chǎng)幾人說不出話來。
“云謇,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洪武帝還沒死,云陽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云謇卻依舊鄭重其事地看著他。
“他是希望你回去的。”
顧千帆卻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嘴角的嘲諷毫不掩飾。
“我說過我與他沒有父子親情,云陽的儲(chǔ)君也好,帝位也罷,我顧千帆沒有半點(diǎn)興趣!”
“可只有你繼任了大典,才能保云陽與天楚兩國百年太平,你不在乎云陽,難道連天楚也不在乎嗎?”
顧千帆笑了,笑得惡劣無比。
“好啊!我繼任云陽的儲(chǔ)君,等我登基之后,便將云陽與天楚合并,天楚的疆土唾手便能擴(kuò)大數(shù)倍。”
“太子殿下!你確定要我回去?”
“你不會(huì)!”
云謇說得篤定。
“兩國之間合并與否,并非由帝王一個(gè)人說了算。何況,你是顧千帆,光明磊落,不會(huì)將私人恩怨夾雜到國家大事中來。”
顧千帆神色冷淡,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并未立即接話,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將熱茶飲下,才暼了一眼云安。
“你苦心孤詣地培養(yǎng)他這么些年,原來不是為他鋪路。”
話里話外都帶了挑撥的意思。
“不是這樣的!”
云謇尚未開口,云安便搶先回答,話一出口又想到先前云謇的話,不由訕訕閉了嘴,看了一眼云謇的反應(yīng)。
見他并未生氣,才又繼續(xù)道:“皇兄只是教我在這個(gè)世上如何活下去,我也從未想過那個(gè)位置。”
似是怕顧千帆不相信,他又補(bǔ)充了一句:“高處不勝寒,我只想做個(gè)有血有肉的人。”
偏偏這句話叫顧千帆多瞧了他一眼。
顧千帆垂了眸,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只道了句:“你將他教得不錯(cuò)!”
云謇不置可否,他還等著顧千帆的答案。
顧千帆看了一眼身旁的魏伊人,她正帶笑看著他,顧千帆挑眉一笑
“總有一日,我會(huì)回云陽,但儲(chǔ)君與帝位都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顧千帆的拒絕在意料之中,可云謇心中還是涌上一絲哀傷。
“只要我云謇活著,哪天你若想通了,我說過的話便永遠(yuǎn)作數(shù),”
顧千帆搖了搖頭:“你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但我不是。”
“你想要的承諾,我會(huì)親自與陛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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