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崔胥坐在馬上,抬眼看了看前方崎嶇的山路。
草木茂盛、蟲鳥跳躍,是今年雨水很足的緣故。
離京城北上已有一日多,卻只行進二十多里,剛剛翻過玉山。可見速度之緩慢。
這么慢是有原因的。
朝廷已經(jīng)召令河北道各州府供應糧草,故而他們只是輕裝簡行。可是兵部派給他的這一千人,半數(shù)老弱,小半數(shù)病殘,還有近百人竟然是不足十五歲,剛剛被征調(diào)入軍的孩子。
兵部那邊倒是理由充分:年齡大些的那一半,是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運過糧草的老兵,經(jīng)驗豐富。有些疾病的那些,只當是隨軍活動活動鍛煉身體了。年紀小的不能直接丟戰(zhàn)場上送命,跟著他這個國公爺好好歷練一下。
其實崔胥明白,精壯的兵士要跟著太子出征,兵部認為既然是押運糧草,便可稍微將就些。
或許他們更認為金人只是騷動,不敢真刀真槍應戰(zhàn)。
而太子……
太子?
他輕聲嘲笑。他們兩黨相爭斗來斗去也就罷了,如今太子為了得到兵權竟然要獨自領兵抗金?也不想想兵部才換了羅冽,親信未立、局勢不穩(wěn),去領兵打仗不是正中攝政王下懷嗎?
崔胥的心中藏著些悶氣。
我大弘一寸河山一寸血,若失于黨爭令百姓流離,恐怕歷代帝王會掀開棺材板來罵這些不肖子孫。
既然生為崔家人,就算是做糧草押運官,也要恪盡職守。
戰(zhàn)時糧草督運,從來就不是小事。
松散的隊伍后面,一個約么十三四歲的士兵靠了靠身邊同行的兵士道:“咱們的押運官,真的是國公爺?”
同行的兵士道:“那還有假?你看到隊伍最前面馬上那個了沒?就是戰(zhàn)功赫赫的輔國公崔將軍。他身邊騎著個矮馬的,是他十歲的兒子。”
“咱這也……我是說,”問話的人吞吞吐吐道:“國公爺押糧,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話音剛落,前面隊伍里有人舉旗上下?lián)]動三下,接著旗幟平伸,指向一片空地。
“叫集合休整了。”隊伍里傳來小聲的議論,兵丁們熙熙攘攘向前擁去,頗有些雜亂。
“兵士們,”崔胥擇了一處幾塊亂石壘就的高臺站定,環(huán)顧四周揚聲道:“如今已出京都界,你們的輕松日子到頭了。”
軍紀嚴明。按說上峰講話,兵士不準私語。可是崔胥說完這話,這一千多人嗡嗡聲一片。
“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咱們之前太過輕松?”
“就是,還沒有交接糧草,無事可干當然輕松了。”
“咱們又不是先鋒軍要殺敵,還能怎么地。”
……
崔胥不以為意,等他們議論過一陣子,才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們噓聲。
“這兩日本將仔細觀察了一遍你們。發(fā)覺你們過河時相互攙扶,翻山時不畏艱險,發(fā)糧時又井然有序,一個一個的,像都是好人。”
聽到他的夸獎,兵士們都有些不好意思。臉皮薄的幾個甚至紅了臉。
“但是,”崔胥一個轉(zhuǎn)折道:“你們,卻不是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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