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柳白玉說起了一段故事，這是一個關于約定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月光泉邊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是一個小學，很多小孩子在學校里讀書。

    男孩坐在女孩的右面，只要到了下課時間，男孩總會拍一拍女孩的肩膀，然后和女孩聊天，他們說說笑笑，直到上課的鈴聲響了才會停下。

    放學回家的時候，男孩會激動的和媽媽說自己的同學，他說：“坐在我左面的女孩子特別可愛，她的臉好白啊！像雪一樣白，她的眼睛大大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會發光。她的頭發很長，黑得發亮。當她笑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像春天的陽光一樣，好溫暖啊！”

    男孩的媽媽說：“好，她那么可愛，你要安靜一些，千萬不要惹那個女孩子生氣啊！”

    “好的，媽媽，我不會惹她生氣的。”

    有一天中午，男孩到了教室，他發現女孩不在座位上，原來，女孩去竹林里捉蝴蝶，男孩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男孩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當女孩回到教室的時候，男孩已經一個人在教室里坐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女孩回來了，男孩開心的笑了起來，他說：“以后，你出去的話，帶上我吧，要不然我一個人在教室，好無聊啊！”

    “好吧，以后我出去玩帶著你。”

    “好啊，好啊。”男孩高興地拍著手。

    下午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教室里，男孩看到女孩的耳邊垂下幾縷發絲，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變成了金色，她的臉上帶著微笑，那白玉般的臉龐似乎也在散發著光芒。

    課間的休息時間，男孩和女孩一起在教室外面玩，女孩在上臺階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腳崴了。到了教室，老師在上課，男孩看到女孩皺著眉頭，她的腳還是有一些痛，男孩很擔心：“唉，如果崴腳的是我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感覺痛苦了。”

    在下課的時候，小女孩特別喜歡把男孩的橡皮藏起來，藏起來以后她讓男孩去找，有時候橡皮在課本里，有時候在書桌的角落里，男孩每次都能把藏起來的橡皮找出來，找到之后，兩個人會一起哈哈大笑。女孩會經常借男孩的橡皮用，而男孩會借女孩的鉛筆刀用，所以，兩個人經常把鉛筆刀和橡皮藏起來，故意讓對方去找。

    過了一段時間，那是周二的下午，小女孩說：“我要跟著爸媽去很遠的地方了。”

    男孩問去哪，女孩說：“去東邊的一個城市，那里靠海，坐火車要兩天兩夜才能到呢。”

    “為什么要去啊？”

    “我爸媽在那個城市打工，所以把我也帶過去了。”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不知道，我爸媽沒說。”

    “那你回來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啊！”

    “好的，我回來一定找你玩。”

    果然，周三的上午，小女孩的座位空了，男孩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他呆呆地看著旁邊的書桌和凳子，老師說的內容，他一點都沒聽到。男孩的心里總是想著小女孩：“她不在這里坐著了……哎呀，好無聊啊！我講笑話都沒人聽了。”

    小女孩轉學的第六天，男孩的媽媽問他：“你想那個女孩子嗎？”男孩回答說：“想啊，但是她去的地方太遠了，要是近一些，我就去找她玩了。”

    這一天下午，男孩在女孩的書桌里翻了一會，很意外的，他在書桌的角落里找到一個紙袋，紙袋里是女孩的鉛筆刀，那是一個粉色外殼的小刀，紙袋上用拼音寫著：“我猜你一定會找到的，我媽媽會給我買新的鉛筆刀，這個給你吧。”

    放學了，男孩背著書包，他手里緊緊地握著鉛筆刀。夕陽照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變成了金色，微風慢慢地吹著路旁的楊樹，樹葉嘩啦啦的響著，路上全是背書包的學生，他們蹦蹦跳跳地走著，一陣陣的歡笑聲飄向遠方。

    放學的路上是那樣的熱鬧，周圍的學生是那么的歡樂，但，小男孩只是一個人靜靜地走著，他呆呆地看著周圍的人，走著、走著，突然，他的眼角留下了淚水，淚水越流越多，像是決堤的河水，止不住的流著。到了家里，男孩的母親正在在做飯，他走到媽媽身邊，張開雙臂抱著媽媽，終于，他哭出了聲音，嚎啕大哭。

    “好了，故事說完了。”柳白玉停頓了一會。

    聽完故事，吳雨青、蘇文禾都沉默了一會，蘇文禾說了一句話：“哎呀，好悲傷的一個故事，下次不要說這樣的故事了。”

    “對，這個故事好傷感。”吳雨青也覺得這是一個悲劇。

    柳白玉急忙道歉，他說：“抱歉，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好，說一件開心的事情吧，周一的課取消了，明天早上不用早起了。”

    “真的？”蘇文禾激動地問著。

    “當然是真的了，輔導員剛通知的。”

    “哇，太好了，明天可以睡懶覺了。”蘇文禾笑了起來。

    柳白玉所說的故事，其實，就是他與蘇文禾之間的約定，然而，沒想到的是，自從那次分別，再見，已經是十二年之后了。

    這十二年間，也不曾聯系過。

    生活，總是充滿了挫折與無奈，每一次分別都要好好告別，因為，下一次再見，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五歲的時候，蘇文禾從外婆家回到了自己爸媽身邊，但是，她的爸媽又把她放到了爺爺奶奶身邊。那是1999年，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進入城市，蘇文禾的爸媽也在這一年進城打拼。即使是春節，蘇文禾的爸媽也不會回家，爺爺奶奶就帶著她進城過春節。

    就這樣，蘇文禾很少去外婆家了，因為，她的外婆跟著三舅去了另一座城市，家里只有二舅偶爾回去，柳白玉也就沒有再見過蘇文禾。

    兩個人的約定，只有柳白玉記得，蘇文禾已經慢慢忘了。

    周一早上的六點半，柳白玉從睡夢中醒來，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宿舍，被窩里十分溫暖，柳白玉沒有立刻起床，他躺在床上思考著一些問題。

    柳白玉想到的，當然都是關于蘇文禾的事情：“她還在睡覺吧，這個時候，她應該不會起床的……她會餓嗎？餓了的時候，她會去食堂吃飯嗎？……她的心情還好嗎？她會不開心嗎？……早上不吃飯會傷胃吧……”

    想了一會，柳白玉起了床，他到食堂吃了早飯，等他到圖書館去看書的時候，時間剛好是七點半。

    圖書館里十分安靜，書架上放著一本本書，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書架上，在金色的光芒里，溫暖而又舒適，學生們在靜靜地看書，耳邊偶爾會傳來鳥兒的叫聲，它們也早早醒了，站在樹梢歌唱。

    柳白玉拿著一本《唐宋詩詞集錦》，他一邊看，一邊把美妙的句子抄寫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看完一本，他又去書架上找了一本《最美的旅游圣地》，這是一本攝影集，里面有精美的照片，還有文字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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