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似曾歸楚館艷歌頻動，一曲千金少第四百三十九回：部署到底是秋風蕭瑟，余知葳覺得半夜的冷風直往脖子里鉆，到了文淵閣還沒覺得暖和過來。

    文淵閣向來是燒炭燒得最晚的時候，這會子坐在里頭，冷風嗖嗖地就往屋子里進。就這種時候，連余知葳都難免觸景生情，覺得果真是凄風苦雨。

    今日文淵閣中的人多，余知葳熟識的閣臣都在，甚至連新任的內(nèi)閣首輔萬承平也在，都分坐在當中。閣臣面上倒是還好，就是幾個太常寺的官員瞧著有點兒瑟縮。

    余知葳進來先讓眾人免了禮，緊接著就是安排太常寺的官員先回去：“明日典禮一切從簡，如今京城當中將要忙碌起來，走個過場便是。”總歸太子之位已然是賀燁小朋友的了，名冊寶印早就備齊全，就差明日昭告天下了。

    太常寺的幾個官員應(yīng)了下來，依著余知葳的意思先回去了。

    冷長秋眼見著余知葳抬手，就趕緊給她奉了一杯茶，余知葳一口茶抿下去，方才心中隱隱露出頭來的心痛驚慌和不鎮(zhèn)定就全都壓下去了，再抬起頭來，她就還是那個十幾歲的就權(quán)傾朝野的皇后。

    “平朔親王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與兩位同知還沒來，諸位便先與本宮商量些旁的。”余知葳看了看周遭的人，見他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于是接著道，“百里是個甚么概念，想必諸位都清楚，京城以北皆是衛(wèi)所兵，能抵擋多久還不知道。但京城畢竟城高墻堅，若是死守京城，定然能等到援軍來時，能保無虞。如今諸位乃是閣臣，是群官之首，接下來的事情還要諸位多操勞。”

    雜雜拉拉的場面話說完了，余知葳很快就開始安排工作：“首先將京郊的百姓撤回九門之內(nèi)，安排粥棚和臨時的住處，規(guī)格與賑災(zāi)時候一樣，萬大人辛苦些，與戶部一起去辦罷。”

    萬承平起身領(lǐng)命，即刻告退，轉(zhuǎn)身出了文淵閣，往戶部去了。

    余知葳此番舉動是有深意的，原先藏在閹黨之后那群人還沒挑出來，萬承平這個之前的中立派就十分可疑，不得不挑出去。她被那群人弄怕了，一點兒也不想讓不是己方的人聽見自己之后的安排。

    “此外工部立即動作，招攬工匠，將京城城墻好好加固一番，炮樓和望樓尤其要注意。”余知葳伸出食指，習慣性地點了點自己下巴上的美人痣，“這樣，陳閣老，此事就托付于你了。”

    還不等陳暉謝恩出去，賀霄便領(lǐng)著小葉急匆匆急匆匆地到了：“朕方才聽聞沙俄率兵打過來了，可是真的？”

    小葉在后面跟著賀霄顛兒顛兒地跑，賀霄剛坐下來他便從懷里掏出個帕子來給賀霄擦汗。

    余知葳忙里偷閑地笑了一聲，這都快入冬了，再過不了多久該下雪了，還擦汗呢？就這趕過來的速度也不至于要擦汗啊。

    周圍也不知道是誰，逮著這個話頭給賀霄解釋了一下究竟發(fā)生了甚么。

    賀霄眼角抽了一下：“為何會從韃靼借道？兀良哈三衛(wèi)隱瞞不報就罷了，余家軍不是還鎮(zhèn)守在嘉峪關(guān)呢嗎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

    余知葳當即一記眼刀就甩了過去，笑道：“皇爺，大衡疆域圖您可仔細看過了？余家軍鎮(zhèn)守的是嘉峪關(guān)，再往北走是瓦剌的地界兒。隔著韃靼還好幾千里地呢，雖說手里是都拿著千里鏡不錯，但哪個千里鏡還真能忘千里遠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與平時調(diào)笑的時候別無二致，可誰都能聽出來里面暗含的血光。

    如今手里握著兵權(quán)的也不過是余家，而余家軍從數(shù)目和實力上都占優(yōu)勢。這個時候得罪余家，是想亡國嗎？

    好在余知葳不打算和賀霄計較這等破事兒，接著往下安排東西去了：“還有一件事兒也要安排工部，將工部庫房中的火銃大炮全都調(diào)出來，挨個清查。包括今年直隸軍工廠新產(chǎn)的火器，能往京里調(diào)就盡量調(diào)進來，若是來不及，那便罷了。”

    賀霄見余知葳沒怎么理會他的話，臉色不禁又黑了幾分。小葉俯下身來，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甚么，也許是安慰的話，待到賀霄再抬頭的時候，面上的不虞就通通都藏了起來。

    余知葳安排了一圈，扶著額頭還想著京中要怎么部署，一抬頭瞧見冷長秋，道：“長秋，你去將鴻臚寺的官員都傳喚進來。”

    冷長秋應(yīng)了一聲，趕忙安排下面小內(nèi)侍出去傳話。他這會子不敢離了余知葳，他這主子這兩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尤其是生了太子之后，原先受的傷的虧空全都反了上來，就這么看著還不覺得，其實就是個外強中干的空殼子。

    今兒忽然聽見這樣的噩耗，五更爬半夜地起來，他還真怕一口氣撐不住給人厥過去。

    好在余知葳一根神經(jīng)一直繃著，這會子反而精神抖擻的。

    鴻臚寺眾人還沒趕過來，先到的卻是余靖寧與錦衣衛(wèi)指揮使與兩位同知。

    那指揮使不常在余知葳面前露面，但高邈卻是熟人，也是余知葳最慣常安排的，他們也熟悉余知葳的安排方式。

    “京城九門之內(nèi)一直禁用火器，錦衣衛(wèi)也沒摸過那玩意兒，就先不給發(fā)火銃了。”余知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皺眉道，“勞煩諸位把人安排好，工部戶部幫著回撤百姓修繕城墻，處處都得你們幫襯著。余下的，一部分配合著余家軍守內(nèi)城，還有的配合……等等，兵部的人怎么沒到？”

    “到了到了！老臣在這兒呢！”兵部尚書孫和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老頭子跑得嘴邊的胡子都在顫。

    “行。”余知葳長吸了一口氣，“等會子他們都走了，兵部的留下來，我們商討一下該怎么打。”

    余知葳根本沒用早飯，這會子又熬到用午飯的時候了，她這會子才覺得手指尖有點抖。

    余靖寧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將冷長秋招呼了過來：“你去給你們娘娘取個手爐過來。”

    她氣血兩虧，入秋之后便手腳并聯(lián)，如今在冷的人清醒萬分的文淵閣中，指尖已經(jīng)冷得發(fā)白了。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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