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希琳一點(diǎn)也不喜歡這個精明的短發(fā)女人，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里畢竟是港區(qū)，她提醒自己，港區(qū)是蕾雅·克洛芙這只母蜘蛛的蛛網(wǎng)。
于是她接受了對方的邀約。克洛芙擺動下巴，示意希琳跟上自己。她們很快離開碼頭，回到了港區(qū)錯綜復(fù)雜的窄巷之間。
雨越下越大，頭頂?shù)奶炜瞻档孟袷峭砩稀?br />
她們擠過一堆堆用防水油布遮蓋的板條箱，接著又穿過一條泥濘的小巷。小巷的盡頭是一個向下的臺階，通往一個黑漆漆的地窖。希琳跟在克洛芙身后，走下臺階，來到地窖門口。
門上沒有任何標(biāo)牌，而且看上去很臟。門邊的毛玻璃窗內(nèi)透出暗淡的光亮。
“他就在這里面�！笨寺遘秸f著指了指那扇門。
“在這種地方？”希琳試圖控制自己的語調(diào)，但沒能成功，“你對他做了什么！”
克洛芙輕聲笑了起來，兩邊的嘴角高低不平，“我對他做了什么？我只是滿足了他的需要而已。他想要酒，我就給他酒。他想要獨(dú)處，我就讓他獨(dú)處。他想見你……現(xiàn)在我把你帶來了�！�
希琳懷疑地看著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對于大多數(shù)普通人而言，梅瑟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危險分子。這么說吧，如果放任他繼續(xù)待在暗淡珍珠酒吧，恐怕在他的休假期結(jié)束之前，那地方就要被他徒手拆了。再怎么說，港區(qū)也處在港務(wù)局的保護(hù)之下，所以我只好請他來到這個地方咯。以免事情被他搞得太出格�！�
“我不相信柯斯塔會做出那樣的事。”
“那么，也許你并不像自己認(rèn)為的那樣了解他�！笨寺遘侥樕系男σ飧鼭饬耍安�，你可一點(diǎn)也不傻，瑪爾倫小姐。我猜你之前肯定也懷疑過這一點(diǎn)，對不對？”
希琳環(huán)抱著雙臂，“如果你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在我面前自鳴得意——”
“不，我說這些話是想給你提個醒�！笨寺遘秸f著湊近了一些，“咱們那位高傲的退伍士兵朋友，他是個少見的好男人。你這么聰明，顯然也清楚這一點(diǎn)。所以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幸運(yùn)，因為梅瑟先生愿意不求回報地保護(hù)你。就目前看來，他的心依然屬于你。但如果你繼續(xù)把這一點(diǎn)視作理所當(dāng)然，那可就得小心了……”
“小心什么？”
“我會把他搶走的�！笨寺遘铰柭柤纾八俏蚁矚g的類型。而且怎么說呢，如果認(rèn)真起來，我認(rèn)為自己的機(jī)會還是很大的�！�
希琳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花了些時間才理解對方的話，接著感到一陣惱火。
“這不是什么競賽，柯斯塔也不是什么獎品！”
“那是你的看法。在我眼中，他就是個獎品，而且是個非常值得為之努力的獎品�！笨寺遘教孤实昧钊松鷧�，希琳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討厭她，“看好你的退伍士兵，瑪爾倫小姐，否則他很快就是我的退伍士兵了�！�
說完這些，她退到一旁，做了個“請進(jìn)”的姿勢。希琳瞪著她，試圖弄清楚這個蛇蝎美人真正的動機(jī)。但她解讀表情的本事還沒好到那種程度，一個晚上的訓(xùn)練成果只能用在不擅長說謊的普通人身上。
蕾雅·克洛芙可是那種能夠一邊和你高聲談笑，一邊往你酒杯里下毒的女人。
于是她轉(zhuǎn)身面對那扇門。一次只處理一個問題，克洛芙的動機(jī)可以再等等，眼下柯斯塔才是最重要的。
她敲了敲房門。
門內(nèi)傳來含混的喊聲，但沒人過來開門。希琳望向克洛芙，后者聳聳肩。
她直接推開門，走進(jìn)了地窖。這里被布置得還算舒適，而且比外面看上去寬敞得多。墻上掛著一盞煤油燈，光亮剛好能夠看清屋子里的陳設(shè)，還不會過于刺眼。
但比起用眼睛看，用鼻子聞或許能得知更多的信息。希琳走進(jìn)房間時便聞到了那股濃烈的酒氣，忍不住皺起眉。氣味的來源并非角落里的酒桶，而是坐在酒桶旁的沙發(fā)里的那個人。
柯斯塔看上去真的糟透了。他至少有一周沒刮過胡子，頭發(fā)也亂糟糟的，無神的雙眼盯著手里的空酒杯，仿佛在思考自己是什么時候把它喝空的。
“柯斯塔？”她輕聲喚道。
他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瑪爾倫？真抱歉，我今天有些不在狀態(tài)�！彼f話時，空氣中的酒氣變得更濃烈了。
“諸神啊，柯斯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希琳快步上前，把手伸向他的額頭，“你還好嗎？你看上去可不太妙。”
“我沒事，”他輕輕推開她的手，“多謝關(guān)心。”
希琳被他的冷淡反應(yīng)嚇到了。
“對不起。”她輕聲說，“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肯定傷了你的心。如果你希望我離開，我這就走。”
“不，別離開。”柯斯塔放下空酒杯，咬著牙說，“好吧，聽著，瑪爾倫。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為什么？”
“因為我發(fā)下了一個無法履行的諾言�！彼穆曇糁酗柡纯唷�
“別這么說�！毕Ａ展蛟谒媲埃斐鍪謸崦哪�，這次柯斯塔沒有阻攔，“你確實保護(hù)了我，而且保護(hù)的很好。如果沒有你，我肯定活不過那一晚。”
“但你還是受傷了。我以為自己的劍術(shù)足夠出色，能保護(hù)你不受任何傷害。很顯然我錯了�！�
“你被炸彈炸傷了，”希琳輕聲說，“而且你是為了保護(hù)我才被炸傷的。”
“這說明我還不夠好�！彼D(zhuǎn)頭望向一旁。
“不，你想錯了�？粗�，柯斯塔，不要逃避這個。沒錯，就是這樣。你一直說自己不習(xí)慣和女人打交道，現(xiàn)在我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聽好。我不是柔弱的公主，你也不是向我宣誓效忠的騎士。咱們是搭檔，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你不能一直把我當(dāng)成必須全力呵護(hù)的易碎品，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女人，明白嗎？”
“我……”他欲言又止。
“除非你還有其他話想跟我說。”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希琳感覺柯斯塔的臉?biāo)坪跤悬c(diǎn)燙。她撤回手。
“我的確有些話想和你說�！彼卮�。自從希琳來到這里，這是他第一次直視她的眼睛。
希琳仰著頭，等待他開口。但柯斯塔沉默了許久，最終什么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現(xiàn)在不是個合適的時機(jī)。”他說。
“柯斯塔——”
“你是來找我?guī)兔Φ�，對不對？”他轉(zhuǎn)移了話題，眼中的柔和轉(zhuǎn)瞬即逝，“出什么事了嗎？”
希琳感覺很不舒服，隨后意識到那是她的負(fù)罪感在作祟。艾瑪說得對，她就是在利用柯斯塔對自己的關(guān)心。而且如果沒人提醒，她甚至還察覺不到這一點(diǎn)。
只有最低劣的女人才會這樣做，她心想。希琳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厭惡自己，她感覺話語堵在胸口，就是說不出口。
“瑪爾倫？”
“……在那之前，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她輕聲問。
“當(dāng)然�！�
“你為什么一直叫我瑪爾倫？”希琳看著他，“我就從來不叫你梅瑟，對不對？我以為咱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親密到可以直接稱呼彼此的名字了�！�
他思索片刻，接著撓了撓下巴上的胡茬子，“這算什么問題？”
“這很重要，回答我�！蔽冶仨毰宄约涸谀阈哪恐械奈恢谩�
“好吧，事實上，這是我的一個習(xí)慣。你知道‘柯斯塔’其實是一個姓氏嗎？我父親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卻從沒告訴我原因。不過這件事確實影響了我……在我看來，能夠直呼姓氏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可你和自己的戰(zhàn)友們還是用名字相稱的，不是嗎？”
他抬起眉毛，“好吧，你還真不好糊弄�！�
“是啊，紅發(fā)姑娘并不全是傻瓜�！�
“所以你希望我用名字稱呼你？”
“我最好的朋友們都這么叫，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遲疑了一下，“最好的朋友之一�！�
柯斯塔聳聳肩，“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毕Ａ杖滩蛔÷冻鑫⑿�，“但現(xiàn)在你知道了�！�
“才幾天不見，你就變成占卜師了嗎？”柯斯塔也笑了，“好吧，你說得對，我現(xiàn)在確實感覺好些了。咱們能談?wù)铝藛幔俊?br />
“聽我說，柯斯塔。我很感激你對我的關(guān)心，我真的感激。你是我認(rèn)識的最可靠的男人，艾瑪說你這種依然擁有騎士精神的男人都快絕種了，我同意她的看法。所以如果你幫助我只是出于責(zé)任感，或是自己對自己發(fā)下的誓言……我不希望那樣。我不想利用你�！�
他沉默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希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把剛剛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某些東西毀掉了。
但他只是聳聳肩，“我還是想幫你，以后再跟你解釋吧。現(xiàn)在告訴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打算繼續(xù)調(diào)查幽魂的事。費(fèi)爾·克拉克斯即將因他沒有犯下的罪而接受全城的審判，這座城市每一位受到傷害的人都想生吞活剝了他。公司拋棄了他，也沒有朋友站出來支持他。咱們是他唯一的希望�！彼f。
柯斯塔聽完后站起身，“我明白了。這還真是你會做的事。”他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去暗淡珍珠酒吧等我一會兒，好嗎？我要去收拾自己一下，下午一點(diǎn)之前去那里找你。”
“好�！毕Ａ拯c(diǎn)點(diǎn)頭，“但你不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他咧嘴一笑，“別擔(dān)心，我能行的。今天可是我的幸運(yùn)日。”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