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名賢者的投影先后落座，耳語則繼續(xù)保持著站姿。凜風將精巧的下巴搭在交疊的雙手上，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

    耳語清了清嗓子。

    “在我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之前，我要先宣布一個壞消息。”她說，“諸位應該都知道，我在神血會中安插了一位份保密的間諜。在過去的三年里，這位間諜冒著生命危險，一直在向我提供神血會的報。全靠這些報，我才能在女先知預言的解讀上取得如今的成果。然而就在一周前，我和這位間諜失去了聯(lián)系。”

    “你是說，這位間諜的份暴露了？”凜風問。

    “我擔心是更糟的結果。”耳語回答，“無論如何，我必須把更多的時間花費在解讀預言上。我需要更多的助手，而且必須是背景可靠之人。神血會在這個領域上領先我們幾十年，想在一兩個月內追平差距，真的非常困難。”

    凜風點點頭，“我會向巫師會說明況，請他們推薦一些人給你。”

    “在這一點上，我并不信任巫師會的推薦。”耳語搖搖頭，“眾所周知，巫師會是個‘中立組織’。而他們所謂的中立，實際上就是隨意解釋自己的立場和動機。所以，比起接受他們推薦的人選，我寧可從仍在受訓的學徒中挑選可塑之才。”

    她說著看向深海。

    “啊，我明白了。”英俊的巫師說，“你想從達瓦隆學院挑選巫師和女巫學徒，所以想讓我出面去和院長交涉，是這樣嗎？”

    耳語點點頭，“如果這不算太麻煩的話。”

    “當然不麻煩。事實上，協(xié)助護國賢者研究和解讀女先知的預言，這樣的機會是所有學徒夢寐以求的。但學徒水平的巫師能幫上你的忙嗎？”

    “這就用不著你心了。”耳語笑著說，“那么，如果助手的問題能夠解決，我們就仍有機會趕在神血會之前找到預言中的救世主。這位救世主將在巫師的協(xié)助下，完成他的命運，阻止即將到來的滅世……好吧，我知道你們想聽的不是這些陳詞濫調，而是我最近的研究成果。”

    “沒錯。”凜風點點頭，又用指頭敲了敲桌子。

    “由于神血會的間諜沒有向我提供新的報，所以上周的進展很緩慢。”耳語停頓了一下，“在此之前，我們已經(jīng)知道救世主會誕生在世界的極西之地。他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而且從死亡中獲得了改變命運的力量。當滅世浩劫降臨時，他的某位摯友會死去，而這次死亡將會徹底改變他。我查閱了能找到的所有預言書——包括從南裂境的古墓里找到的那些——設法推算出了滅世浩劫時間，大約是在接下來的六到十二個月之間。”

    “居然這么快？推算可靠嗎？”深海問。

    耳語瞇起眼睛看著他，“如果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深海，我可能會把這番話當做冒犯。”

    “抱歉，請別介意。”深海聳聳肩，“我只是……好吧，如果這次的滅世浩劫不是什么解讀上的誤差，而是真正會發(fā)生的危機，并且確實發(fā)生在你所說的那段時間。但它畢竟還要半年才會發(fā)生，而在發(fā)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經(jīng)證實的猜測。如果我們繼續(xù)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預言上，真正需要我們的地方就得不到應有的幫助。”

    “我理解你的擔憂。”凜風柔聲說，“然而作為一名賢者，我們必須把目光放長遠。越過眼前的威脅，看到更遠的未來。”

    “如果無法抵擋侵蝕，”一直沉默的天焰突然開口道，“就不存在什么未來了。”

    “原來如此，你們三個是有備而來的，對嗎？”凜風嘆了口氣，“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你也有話要說嗎，灰燼？”

    第七位賢者的投影抖動了一下，似乎本體的旁存在金屬干擾。

    “我對所有預言都持謹慎態(tài)度，”灰燼說，“相比之下，我更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我親眼目睹了聯(lián)合軍在北方前線的潰敗。在侵蝕的攻勢之下，每天都有新的土地淪陷。我知道協(xié)助聯(lián)合軍并非賢者議會的全職工作，但如果從務實的角度出發(fā)，影痕界顯然才是眼下最大的威脅。”

    凜風面無表地環(huán)顧四周，視線最終停留在耳語上。

    “我會把你們的訴求轉達給沒有到場的兩位賢者，并要求他們參加下次的集會。那時我們會正式討論你們的提案——是否有必要向北方前線加派人手。”女賢者柔聲說道，“但我必須提醒你們，耳語的研究絕不能終止。你們或許認為女先知的預言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是精靈為了恐嚇人類編造出來的謊言。但我向諸位保證，這個預言是真實存在的威脅。所以，請繼續(xù)發(fā)言吧，耳語。”

    耳語的防護魔法感覺到了某位入侵者，她立刻撤回意識，睜開雙眼。

    在黑暗的房間里，有什么東西正在朝她走來。她瞇起眼睛，調動自己的黑暗視覺……

    入侵者是一只黑貓。

    南裂境的貓非常特殊，它們擁有感知魔法的能力。如果附近有巫師或女巫在施法，貓就會被吸引過來。但這只貓居然能爬到這么高的地方，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耳語比了個手勢，朝它放出一團無害的靜電球。黑貓受到驚嚇，立刻逃出了房間。

    她重新將意識投回遠方的賢者宮，“抱歉，發(fā)生了一點小意外……說到滅世浩劫的時間，我不敢保證自己的推算百分之百準確。但‘六個月’這個結論的可靠很高，神血會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據(jù)我所知，他們已經(jīng)派人前往火印城，尋找可能存在的證據(jù)，以及某個代號為‘心臟’的女神遺物。”

    聽到火印城這個詞，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灰燼上。

    “關于這個，我確實聽到了一些風聲。”灰燼承認，“但在完全驗證之前，我認為沒必要在集會上討論此事。”

    “說得很對。”凜風笑著點點頭，“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你分享一下自己認為有必要討論的事？你的報或許可以證實或推翻耳語的猜測。無論結果是哪一種，都非常值得一試。”

    耳語也將目光投向灰燼。她已經(jīng)撤去了投影臉上的表，因為她不希望自己流露出任何緒……

    因為她安插在神血會的間諜，就是灰燼的助手。

    如果寒夜真的意外死，此人不可能完全不知。

    唯一的問題在于，寒夜之死與他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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