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所恩賜,能治愈百病?”
程立向池子里的水瞥了一眼,左看右看,也不覺得這水究竟有什么特殊之處。他搖搖頭,問道:“怎么,言公子身上患了什么疾病么?”
孔雀神情幽怨,嘆道:“一言難盡。假如恩公方便的話,可以跟我過去親眼看一看,那就什么都明白了。”
程立問道:“言公子也在這里?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孔雀眉宇間流露出一絲詫異。道:“這里是永州排教的總堂啊。恩公難道不知道嗎?”
要解釋自己究竟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可就麻煩了。三言兩語,那是絕對說不清楚的。所以程立干脆也不說了。道:“原來是排教總堂。那么孔雀姑娘,妳帶路吧。”
見程立不說,孔雀也乖覺地不再追問。她細(xì)聲道:“請恩公稍等。我先取了池水再走。”
程立點點頭,隨即向后退開兩步,靠在墻壁上看著。孔雀則拿出來一個半透明的琉璃瓶子,跪在水池旁邊,俯伏在地,五心向天,低聲吟哦起來。
她神態(tài)莊重,語聲中也帶有一種虔誠的意味。似乎是在祈禱。但所用的語言并非中原漢話,應(yīng)該是蠻苗語言。故此她究竟在向誰祈禱,祈禱內(nèi)容是什么。程立也根本聽不懂。
半晌之后,孔雀的祈禱告一段落。她這才長長舒一口氣,仰身坐起。然后拿著琉璃瓶子,小心翼翼地放進水池里汲水。頃刻之間,已經(jīng)裝了滿滿一瓶。
說來也奇怪。池水還在池子里那時候,是普通無色透明的。但一旦被汲進瓶子里,立刻便變成了淡藍(lán)色,還透發(fā)出瑩瑩光輝。程立走過去,伸手在瓶子上輕輕一觸,卻發(fā)現(xiàn)瓶子冷寒如冰,只是一觸之下,手指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淺淺白霜。
程立奇道:“這個瓶子,怎么會冷成這樣的?冷成這樣,妳又怎么拿得住?”
孔雀道:“神靈所恩賜的圣水,就是這樣的。一般人的話,確實很難拿得住。幸虧家主曾經(jīng)傳授過一名武功給我修煉。所以我才能拿得住這瓶子。沒有圣水之前,也全靠著這門武功,才能替公子稍減痛苦。”
程立愕然道:“妳也會武功?這倒看不出來。妳這門武功,叫什么名字?”
孔雀低下頭,柔聲道:“家主說,這門武功叫‘寒光照雪衣’。我修煉這門武功,只是為了侍奉公子,并不是要和別人相斗的。所以那些動手的法門,我都沒學(xué)過。或許因為這樣,恩公才看不出來吧。”
程立恍然有悟。道:“原來是這樣。那么走吧。帶我去見見妳家公子。”
孔雀眉宇間泛起一絲憂色,問道:“恩公,就這樣走出去,沒關(guān)系么?永州排教的人,似乎對恩公都有些誤會啊。”
程立笑笑:“沒關(guān)系,妳盡管走就是。他們看不見我的。”
“他們都看不見恩公你?”
孔雀不明所以。但也乖覺地不再追問。當(dāng)下她提著那個琉璃瓶子,轉(zhuǎn)身穿過之前進來時的暗門,向外面走去。
暗門之外,也是一條幽深地道。地道兩邊墻壁上,安置有一盞盞油燈,燈光如豆,微弱昏暗,但也勉強可供照明。孔雀孤身一人,獨自在地道里走了幾十步,卻完全聽不到身后有人跟來的動靜。她忍不住回頭向后張望,卻只看見一片空空如也。地道之內(nèi),哪里還有其他人影?
孔雀心里打了個突,失聲低呼道:“恩公?程恩公?”
“我在這里,不用慌。”
程立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孔雀肩頭輕輕拍了兩下。孔雀努力睜大了眼睛,卻始終什么都看不見。心中驚疑不定。脫口道:“啊,原來恩公懂得隱身術(shù)?”
隱身術(shù)這種只在傳說中出現(xiàn)的法術(shù),程立自然不會。他只是聚集起一層暗物質(zhì),把自己籠罩起來而已。
暗物質(zhì)本來就是以任何常規(guī)方式,都無法進行觀測和感應(yīng)的一種特殊物質(zhì)。平常程立聚集暗物質(zhì)的時候,之所以會顯現(xiàn)出縷縷黑氣,只因為暗物質(zhì)的濃度被高度壓縮,從不可見轉(zhuǎn)變?yōu)榭梢姟?br />
但如果把濃度減輕至一定程度,暗物質(zhì)便會恢復(fù)不可見狀態(tài)。用這種狀態(tài)下的暗物質(zhì)籠罩住自己,便相當(dāng)于套上了一件隱形外衣。連帶著自己本身也“消失”了。
不過雖然看不見,卻仍然能夠摸得著。所以隱形外衣也并不是完全隱形的。只要有人觸碰到程立,又或者程立主動去觸碰他人,那么他的存在,仍然可以被感受到。
關(guān)于暗物質(zhì)的特性和效用,這些東西同樣無法向這個時代的人進行解釋。所以程立隨口道:“就當(dāng)是隱身術(shù)好了。繼續(xù)走吧。”
孔雀驚疑不定,但也只好強自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前行。好半晌之后,兩人離開地道,走上地面。卻見置身所在處,原來又是一座神廟。
神廟正中央處,也供奉著一尊半人半蛇的守護神雕像。只不過,這尊雕像顯得十分**肅穆,和地宮水池里那眉目含春,仿佛從骨子里也透發(fā)出一股冶艷風(fēng)情的模樣,完全截然不同。
孔雀隨意從神像旁邊的地板上,撿起一件外袍披上。隨即向外走去。程立也亦步亦趨跟上。卻見神廟之外,一條條青石板路縱橫交錯。遠(yuǎn)處則是一排排房屋鱗次櫛比,規(guī)劃得十分整齊。放眼遠(yuǎn)眺,隱隱可見在遠(yuǎn)處有一道高聳城墻,包圍了這些房屋和街道。顯而易見,這里既是永州排教的總舵,也是一座巨大的堡壘。
堡壘之內(nèi)的街道,十分干凈整潔。不時可見有一隊隊手提刀槍的排教弟子,正在來回巡邏,守備得十分森嚴(yán)。
這些排教弟子看見孔雀,都會上前詢問盤查。孔雀拿出一塊令牌,交給他們校驗無誤之后,才能得以通行。
假如在平時的話,這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孔雀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異樣。但今天孔雀卻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身后就跟著一個不速之客。一旦被發(fā)現(xiàn)的話,事情隨時可能會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即使明知程立懂得使“隱身術(shù)”,別人根本看不見他。可孔雀依舊提心吊膽的,生怕會被看出什么端倪。這樣一副模樣,被那些巡邏的弟子看在眼里,自然大感懷疑。但盤查來盤查去,也沒查出什么所以然,最后也只好放行了。
走走停停,耽擱了不少時間。直過去小半個時辰,孔雀才引領(lǐng)著程立,走到堡壘東南角落處,一座裝飾得十分富麗堂皇的小院之中。在這里大門外看守的,卻不是永州排教子弟,而是辰州言家的子弟。
看見孔雀回來,這些言家子弟都大喜過望,連聲催促道:“孔雀姑娘,妳可回來了。快快快,公子的病又發(fā)作了,正等著圣水呢。”
孔雀大急,失聲道:“怎么又發(fā)作了?按時辰推算的話,應(yīng)該沒這么快啊。”更顧不上聽守門的言家弟子怎么回答,動身就沖進大門里,三步夾作兩步地往廂房里趕。
程立也緊跟著進門。甫跨過門檻,立刻便察覺有一股寒流襲來。放眼觀望,只見院落里各處都放置了一塊塊巨型堅冰。那些言家弟子各自拿了一柄柄大扇子,正用力煽風(fēng),把寒氣煽進言家公子所歇宿的廂房之中。
孔雀急急推開廂房的房門,提著琉璃瓶子沖進去。程立隨后進門,只見房間之內(nèi),所有家具擺設(shè)全部都被移走。房間里只擺放著一張足夠五、六個人同時躺在上面的碩大床榻。
這張床榻以黃金為頂,四周垂下珠簾,赫然全是有嬰兒拇指般大小,光滑圓潤的上品珍珠。單單這樣一張金頂珠床,就至少也價值上萬兩銀子了。由此可見,無論是永州排教,抑或辰州言家,都是何等豪奢。
看見孔雀進來,原本在床邊伺候的兩名婢女,立刻向孔雀深深鞠躬,然后退了出去。孔雀則急不及待地揪開珠簾,闖進去焦聲呼喚道:“公子,公子,你感覺怎么樣了?”
程立凝神觀望,只見珠簾之內(nèi)的床榻上,躺著一名渾身蜷縮的少年。正是日前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言家公子。不過,日前見面時,言家公子身上的衣飾顯得十分華麗。但現(xiàn)在再見,言家公子卻只穿了條及膝短褲,上身**地躺在哪里。
院落里到處擺滿了堅冰,溫度頂多就是兩三度左右。就是普通成年人也會覺得冷,非得穿上棉襖皮衣御寒不可。但言家公子卻非但不感覺冷,反而渾身皮膚都發(fā)紅,乍看之下,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蝦。而且,隨著言家公子一呼一吸之間,程立竟感覺到有陣陣熱氣涌過來。再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一觸,儼然感覺活像摸到了一個燒紅的炭爐。
程立吃了一驚。隨手一揮,把籠罩體外的暗物質(zhì)散去,重新現(xiàn)身人前。問道:“孔雀姑娘,言公子怎么會燒得這樣厲害的?這樣燒下去,豈不要連腦子也燒得沸騰了?”
孔雀語帶哀聲,緩緩道:“公子還在娘胎里的時候,曾經(jīng)有厲害敵人入侵辰州。公子的娘親不得已,只能出手趕走敵人,卻因此傷了胎氣。公子當(dāng)時便受了極嚴(yán)重的內(nèi)傷,只是一直潛伏著,直至一年之前,才突然發(fā)作出來。
這怪傷一旦發(fā)作,公子便像這樣渾身滾燙,普通人就連想要觸碰一下,都承受不住。唉~公子本來十分聰明伶俐,天資也很高的。可是自從這怪病發(fā)作之后,便燒壞了腦子,以至于說話行事,都顛三倒四。醫(yī)生還說,假如再找不到辦法治療的話,公子他……恐怕頂多只有半年時間了。所以家主才迫不得已,把我們送來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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