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耶！

    順道買個房子！

    這么大的事，咋從唐浩嘴里說出來，就跟花個一兩毛錢似的。

    “唐兄弟，你買房子可得看好了，可是住一輩子的，你得看路段，交通怎么樣，還得看周圍的環境，離菜市場進不進，出行方不方便，家里有老人，一樓最好……”老賀開始婆婆媽媽起來。

    “北成市廣建路桃園小區，哪一棟忘了，挨著小區門口。”唐浩報出位置，老賀經常賣衣服，地理位置記得門清。

    老賀拿著購房合同，翻找著：“桃園小區二棟三樓，連自己房子位置都記不住，買房子這么大的事，家人住的遠不商量也就算了，我跟你一塊去，也能給你看看，你一個人出個門就把房子買了，心真夠大的，你也就是沒個媳婦管著你，要是有媳婦，甭說買房子，吃個冰棍你兜里都沒一分錢。”

    唐浩滿不在乎：“買個房子，能有多大的事，我周一把貨進回來，回去一趟，家里養豬場建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忙活忙活。”

    接下來的日子，唐浩每天都過的很忙碌。

    遠離喧囂的唐家灣，老唐頭提著收音機，走到哪聽到哪，父憑子貴，整個唐家灣的人對老唐頭都刮目相看了，就連老張頭也要客客氣氣的與老唐頭說話，從前，老張頭還能拿出一兩樣東西比一比，如今，老唐頭家里哐哐幾下大彩電大洗衣機大冰柜，一天時間，一樣都比不過了，生活水平超出了村里一大截，老張頭認清現實，趕不上老唐家了。

    老唐頭站在老房子的院門口，收音機就放在矮墻上，收音機下面放著一塊布。

    遇上路過的村民，老唐頭樂呵呵的打招呼：“國柱啊，下地干活去啊？”

    “地里長草咧，我去看看，呦呵，新房子地基都起上來咧，浩子真有出息嘞，沒說啥時候回來？”

    “我們家老二說是過幾天，他在市區里忙，好些個人跟著他掙錢，都忙不過來，還得擠出時間回來咧。”老唐頭的笑能看出一點點唐浩的影子。

    “你家浩子是成人了，瞧瞧那養豬場建的，說建起來就建起來了，叔你也不去盯著點？”

    “有啥好盯的，養豬場能有我新房子重要？衣裳給我弄臟咧，我還得費電用洗衣機洗，洗了不成，還得甩干。”老唐頭炫耀的成分過分的明顯。

    養豬場也并不像老唐頭說的那樣沒人盯著，每天吃了早飯，老唐頭就會下達全家最高指令，老媽與大嫂一起盯著養殖場，大嫂有孕在身，可以少盯一會，老媽必須全天在，唐建國三班倒，若是在家，一邊顧著地里的活計，一邊還要顧及養殖場，饒是如此，唐建國忙的樂此不疲。

    周一晚上，唐建國從水泥廠回家，嫂子從冰柜里拿出早就冰凍的井水，給唐建國解暑。這一輩人一分錢掰兩半花，雪糕汽水這些祭嘴的東西，隔三差五吃一次還行，天天吃他們是不舍得的。

    “浩子給水泥廠打電話說咧，他現在在外地，后天回來，讓我問問你們缺點啥，他擱市區給帶回來。”唐建國臉上黑乎乎的淌著汗水，全身都是泥，還沒顧得上洗，就那樣大口大口的喝著冰水。

    “確定星期三回來了？”嫂子問。

    “他說是星期三，浩子忙，也沒個準頭。”唐建國道。

    嫂子扶著腰，挺著肚子問老唐頭：“爹，明個集了，浩子回來買點啥不？”

    打唐建國一回來，老唐頭眼尖的湊到了小賣部，聽著唐建國帶回來唐浩的消息。

    “買啥買，那混球擱外頭肯定天天吃大肉，出去這么長時間，肯定外頭日子過舒坦咧，不樂意回來過苦日子咧。”老唐頭覺得在家人面前還是要有威嚴的。

    “那就吃平常飯？”嫂子反問。

    老唐頭擺擺手，轉身道：“割上兩斤豬肉，小混蛋就稀罕舔糧食米青，鎮子上有個老劉酒坊，上他家打散酒，酒味比瓶子里的味正。”

    星期二，唐建國騎著自行車載著媳婦去了集市上，專挑吃食買，家里有冰柜，一口氣買了十來塊錢的菜。

    星期三，唐建國本是夜班，找人倒班上個了白班，下班時間等上個半小時，就能接上唐浩的班車。

    每次回家，唐浩都會給家里人帶上點正在賣的衣服，老唐頭嘴上說賣剩下的才想著他們，心里美的不行，家里人見怪不怪，老唐頭那點小心思沒人戳破。

    唐浩喜歡這種一回家，飯菜在鍋里溫著，一家人圍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感覺，吃飯都覺得香。

    在飯桌上，唐建國舉著茶缸子：“我今個說件喜事，水泥廠給我升副組長了。”

    “我哥升職了，那該慶祝慶祝。”唐浩舉起自己的茶缸子，莊稼人不講究小杯，喝酒喝水都是這一缸子灌肚里頭。

    女的喝飲料，男的喝酒，慶祝一杯后，老媽道：“浩子，我和你爹琢磨著你歲數不小了，混的比咱村里誰家娃娃都有出息，像你這么大的，娃都滿地跑了，以前日子苦，你哥結婚就晚，你也拖到了現在，也該琢磨琢磨了。”

    唐浩夾起一塊肉，丟進嘴里，吃的吧唧香：“我這正當年的，事業為重。”

    嫂子也加入了老媽的隊伍：“我跟媽給你挑了幾個，你這幾天正好回來，都見見，見見人也花不了多長時間，萬一有個中意的呢。”

    唐建國：“你嫂子都這么說了，大著肚子給你操辦這事，你不能白瞎了你嫂子的一片心，都是為你好。”

    這話不像是唐建國說的話，唐建國是個嘴拴棉褲腰上的主，說話能這么利索？不是嫂子就是老媽教的。

    都把嫂子搬出來了，唐浩不想駁了家人面子：“見見就見見唄，人家不滿意，我也沒法子。”

    “不能不滿意，咱家浩子這么有出息。”嫂子道。

    唐浩咽下嘴里的肉，舉起酒杯：“我也有個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擱市里買了個房子，當倉庫用。”

    唐建國：“你擱市里……”

    嫂子：“買了個房子？”

    唐浩在心里數著：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

    “胡鬧咧，買房子事還小，我瞅你有倆錢就飄了，這么大的事你咋不回來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看你就是老母豬帶胸兆，一套一套的。你一個人還惦記上上天了，還想當城里人……”老唐頭摔下筷子，開始了對兒子的教訓。

    對溜，一切都在唐浩的預料之內，得罵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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