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六年的第一場雪已經(jīng)抵達(dá)了人間,陳國的人們認(rèn)為雪是人間最純潔的事物,可以洗滌紅塵的紛擾,可以帶走人的惡業(yè),在冬日里死去的人靈魂都可以進(jìn)入到天堂,而出生的孩童富貴無憂,相識的有情男女能白頭偕老。
因此他們就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俗,在每年下雪的第一天,都有一場踏雪游。皇城所有的人都會離開屋子,來踏一踏這潔白的雪花,病人希望能夠帶走疾病,健康的人希望得到幸福。
皇城中,那些無家可歸,或者因?yàn)閯e的原因,在外的人,都因?yàn)檫@場雪的到來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
大雪就這樣下了一夜,世界裹上了一襲白衣。
………
唐砂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人吵吵鬧鬧,煩心得很。
意識漸漸清醒,那些人的吵鬧的內(nèi)容也開始清晰起來。
“今年的第一場雪耶!姐姐,我們?nèi)ヌぱ┌桑〗袢湛梢噪S便出門的!”蓮心開心得像一個孩子,她希望這場雪能夠帶走她過往的一切不堪,贈予她美好的未來。
“好,那我們?nèi)ザ啻c(diǎn)衣裳再出去,免得凍著。”青蘭的語氣中也帶著點(diǎn)興奮。
“蓮心,青姐姐,我的新衣裳咋不見了?我新做的冬衣呢!”雀靈一邊翻箱倒柜,一邊問道,真的是見鬼了。
“你再找找吧,怎么可能會不見呢?”蓮心答道。
“我都找好幾遍了,真的沒見著。”雀靈站起來,叉著腰,似乎累了,喘著粗氣。
“不會是進(jìn)賊了吧?”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賊,值錢的東西不偷,偏偷我一件冬衣?”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問問小明有沒有見著。”蓮心看了看唐砂床上那一坨蠕動的東西。
雀靈朝著那一坨走過去,在上面拍了拍:“寧小明,你看到我一件藍(lán)色的冬衣沒?”
只見那一坨東西,劇烈的騷動了幾下,又平靜了下來。
其實(shí)唐砂已經(jīng)醒了,聽到她們對話后,最好的選擇就是裝睡。冬衣?什么玩意?她不知道。
床上的人沒了動靜,雀靈也只好作罷:“算了,算我倒霉。”回到衣柜前,選了件鵝黃色帶小毛領(lǐng)的衣服。
踏個鬼的雪,這群人還真不怕冷,自己還是好好在被窩里待著吧,不知道元芳怎么樣了,一天不見人影。
還想再睡會兒的唐砂,剛想放空腦子,就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夢到師兄摸她光頭的時候,變成了葉懸淵,還溫柔的叫了聲小明。這葉懸淵有毒!
唐砂在溫暖的包裹中,又睡起了回籠覺,一直睡到了午時。然后被踏雪回來的三人從床上扒了起來。
“元芳上午來找了你,不過見你還沒起,就回書局去了。”蓮心對正在用熱水洗漱的唐砂道。
唐砂嗯了一聲,繼續(xù)洗漱。
洗漱完穿了三件單衣,三件棉衣,圍了棉巾在脖子上,還套了一件帶了大帽的披風(fēng)在外面,手里拿了個暖手壺,腳上穿了三雙白襪。
三人本在茶幾烤著火爐聊天,突然見一個巨大的身影朝著邊走來,只看得到下半張臉。
“寧小明?”雀靈似乎想確定來著的身份。
“恩?小雀雀,叫我做甚?”是唐砂的聲音沒有錯了。
“沒啥,就叫你一聲。”雀靈嫌棄道,她不認(rèn)識這個丑東西。
“我先去一趟書局,找元芳有點(diǎn)事。”
“你路上小心寫,地上滑。”青蘭叮囑道。
“知道的青姐姐。”唐砂應(yīng)了一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門。
一出門入眼的便是一片雪白,唐砂抬起頭,露出眼睛,不得不說雪景是很漂亮的,特別是這古代的雪景。
路上有很多腳印,但并不臟,唐砂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腳踩一個腳印,也覺得挺好玩的。
今天出門可以不用翻墻,要翻可能也翻不太動。
第一次從王府大門踏出來的感覺可真不錯,這是王府的規(guī)矩,踏雪那天自由出行。
可是恰不好的是,迎頭撞上了踏雪歸來的葉懸淵,還有寧歌。
自從前天和寧歌鬧了別扭,見到時還是有點(diǎn)尷尬的。不過也只有唐砂自己認(rèn)出了他們兩,在他們兩眼中,自己只是一個……布團(tuán)子。
知道見了王爺要行李,唐砂想彎了彎腿,自認(rèn)為還算到位:“王爺安康。”
葉懸淵露出一點(diǎn)詫異,轉(zhuǎn)頭對著寧歌道:“布團(tuán)子剛才動了,還會說話,可真有點(diǎn)稀奇了。”
寧歌嘴角抽了抽,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調(diào)皮。
“姐姐,你這是去哪?”寧歌自然聽出了唐砂的聲音。
“起的比較晚,去踏雪。”唐砂語氣算比較溫和。
“原來是小明呀,小明起這么晚一個人去踏雪嗎?”葉懸淵聲音帶笑,很有磁性。不過,不用強(qiáng)調(diào)起得晚和一個人。
“是呀,昨晚做了噩夢,出去踏踏雪,去了夢魘。”唐砂極為真誠的道。
“寧歌,你去陪布團(tuán)子踏雪吧,萬一一個人摔了,可能就滾走找不回來了。”葉懸淵調(diào)笑道。不知為何,雖然只見了三次,但是就是覺著這寧歌的姐姐有趣的緊,看著就想逗一逗。
唐砂已經(jīng)掛上了職業(yè)假笑:“多謝王爺關(guān)心,妾一個人去就行了,走不動了還可以滾,省力,就怕滾的太快,寧歌追不上。妾先告辭了。”說完,又行了個禮,然后與他們擦肩而過,離開了。
葉懸淵目光隨著布團(tuán)子,看著布團(tuán)子走遠(yuǎn),然后道:“寧歌,你和你姐姐鬧了矛盾?”
“謝王爺關(guān)心,小吵小鬧,過段時間就好了。”寧歌沒有否認(rèn),只是語氣聽上去有點(diǎn)不高興。他就是看著王爺逗姐姐有點(diǎn)不高興,王爺何曾這樣對過其它院子里的女子。
“這百年雪蠶絲織的衣衫就是暖和。”葉懸淵摸了摸銀白衣袖贊嘆了句,然后進(jìn)了王府。
寧歌想著,其實(shí)可以為姐姐求一件的,這東西只有宮里才有,極為貴重。
他這幾年邊關(guān)征戰(zhàn),皇上賜的那些貴重的東西都婉拒了。皇上是個明君,并未責(zé)怪他,反而更為重用。
昨日去宮里,皇上問他想要什么,還說必須要,他答到還沒想好,但他現(xiàn)在想好了。
……
一路上踏雪歸去的人居多,畢竟要吃晌午飯了。唐砂這模樣走在大街上,著實(shí)惹眼,行人紛紛側(cè)目。
反正唐砂自己臉皮厚,也不在意。因?yàn)橐轮膯栴},這段路比往日走的久得多。到了書店時,唐砂都覺得有點(diǎn)累,也有點(diǎn)發(fā)熱。拉下帽子,透了口氣,然后進(jìn)了書店。
書店的人都認(rèn)得唐砂,看到的人都打招呼道寧小姐,唐砂也回著他們。
“吳叔,元芳呢?我?guī)业艿軄斫o他點(diǎn)東西。”
“元公子在后院砸冰塊呢。”
“謝吳叔。”
吳叔看見那圓滾滾的背影,實(shí)在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兩聲。
唐砂直接去了后院,就看見元芳在大水缸里搗鼓著。
“元芳?你在做甚?”唐砂邊朝元芳走去邊問道。
元芳聽見唐砂的聲音,立馬回過頭來,放下手里的冰鑿:“公子,我……缸子里的水都結(jié)冰了,我想把它們弄出來。”元芳用凍得通紅的手摸了摸后腦勺,感覺不太好意思。
“元芳,你可真呆萌。”唐砂不禁笑道。
元芳就嘿嘿的笑,表示不知道什么是呆萌。
“進(jìn)屋吧,我有事和你說。”
元芳跟著唐砂進(jìn)了屋子,關(guān)上了門。兩人坐在了木桌旁。
“昨天一天沒見著你的人,我以為你被拐跑了呢,那我損失可就大了。”唐砂以為元芳又會羞澀的笑笑。
沒想到元芳直接站了起來,表情認(rèn)真道:“公子對不起,我昨天……去狀元府了。”
唐砂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聽元芳又道:“公子為了我,和寧小公子鬧了別扭,元芳……過意不去。所以……所以我昨日就去狀元府等著寧小公子,直到晚上他回去。”
“你去道歉的?”唐砂覺得這孩子太實(shí)誠了。
“恩。”元芳點(diǎn)點(diǎn)頭。
“然后呢?”唐砂很好奇接下來元芳會怎么說。
“然后寧小公子說,其實(shí)是他的問題,不怪公子你,說過幾天會親自來給道歉。他還說我戶籍的問題,他愿意幫我。”元芳一氣呵成道。
“我又不計(jì)較這個,道什么歉呀,也是我的問題,強(qiáng)人所難。戶籍的問題倒是不用他幫忙了,我正要和你說這個事。”唐砂把昨天放在床板下面的僧牒拿了出來,遞給元芳道:“這是你的僧牒,陳國不是有規(guī)定‘僧人還俗,若能置房,則可獨(dú)立戶籍’嗎?能有自己的獨(dú)立戶籍還是好的,以后做事方便些。你跟著我,我也啥都沒給你,就給你買間小房子吧。”
“公子使不得。”元芳忙道。
“為何使不得?”唐砂問。
“房子,太……太貴了。”
“不貴,你放心,我知道哪里有便宜的,反正十一月半我們就要走了,以后回來住店里就是,我也不會花很多銀子的。”唐砂安撫道。
元芳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他欠公子太多了,無以為報:“謝公子大恩,元芳沒齒難忘。”他沒有跪,因?yàn)楣诱f過,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還特意說,若是跪了她,會折她壽。
“以后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唐砂感覺這句話有點(diǎn)耳熟,這不是家長常對孩子們說的‘你好好努力讀書,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這句話適合謝川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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