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又起,空氣中似乎凝結(jié)了水汽,一層薄云拂過,月亮變得有些朦朧。
唐砂攏了攏自己的衣領(lǐng),一個人坐在客棧的房頂。
明日便去與墨傳香道別吧。
唐砂深深嘆了一口氣,往天卿政和墨傳香在的時候還算得上比較熱鬧,如今突然變得有些冷清。
她重來沒告訴過別人,她很害怕一個人,怕身邊的人離去。
聽說過一句話,一個人的人生,就像一趟列車,在行駛的過程中,有的人下來,有的人上去。都是過客罷了。等回過頭來,就發(fā)現(xiàn),最喜歡的那些人,已經(jīng)一個一個都下了車。
她們都過得很好,據(jù)說謝川和雀靈都入了太學(xué)。王玄收了謝川作學(xué)生,雀靈則是拜了盧鵬運為師。青蘭也開了一家自己的茶樓。
江湖很大,不知蓮心身在何處。
總之一切都越來越好。
算了不想了,睡覺!晚安!
……
不知何處傳來了雞鳴,天色微微亮。
唐砂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拿了房里的幾本書看。
知道聽到外面越來越熱鬧,唐砂才把書放回了原處,開門出去了。
元芳也起的早。
“芳兒,東西收拾好了嗎?”
“公子,好了。”
“那走吧。”唐砂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東西。
和老板娘道了別,出了客棧,看到已經(jīng)坐在馬車上等待他們的紅衣少女唐砂才想起,原來忘了這么個人。
元芳架著馬車,唐砂騎上來自己的馬。身后少坐另一個人,唐砂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習(xí)慣。
背后涼颼颼的,沒人擋風(fēng)了。
“芳兒,先去墨府。”
“嗯。”元芳點點頭。
沒走多久,他們便到了墨府。
墨府的白綾已經(jīng)拆了下來,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唐砂下了馬,從馬車?yán)锇堰在趴著熟睡的團子提了起來,抱到懷里。
團子眼睛艱難的睜了睜,又閉上了。
門口守門的人見到是唐砂,二話不說直接把她迎了進去。把她帶到了書房。
她進書房的時候墨傳香正在看賬本。
“喲,富婆求包養(yǎng)。”唐砂調(diào)笑道。
墨傳香抬起頭來,見是唐砂,立刻擱下了手中正在勾畫的毛筆,起了身。
“你要是留下幫我,還怕我不養(yǎng)著你?”墨傳香像是在試探著什么。
“我是來道別的,喏,留個團子給你。”唐砂說著直接把團子塞進了墨傳香懷中。
墨傳香下意識抱緊了它。
“你不再多留兩天?”墨傳香沒看唐砂,摸著團子絨毛道。
“留著干啥?蹭吃蹭喝?還有事呢。”唐砂解釋道。
兩人都沒再說話,似乎此時只有沉默才能表達內(nèi)心的想法。
墨傳香很喜歡唐砂。以往和師父師兄在一起,是長輩與晚輩。
與無心……始終有著隔閡。
但是和唐砂在一起,她感覺很輕松。不必計較什么,沒有利益得失。不卑不亢,不迎合,不疏離。恣意瀟灑,勝過江湖兒女。
此生怕是再遇不上第二個寧小明。
“有緣再見。”墨傳香還是說出了這四個字。留不住的,始終留不住。
唐砂突然笑了:“有緣再見。”說完雙手抱拳。然后不再回頭的離開了墨府。
元芳在大門外等著,看著唐砂出來上前了一步。
“芳兒,走咯!”唐砂利索的翻上了馬。
元芳也回身駕上了馬車,三人就這樣離開了益城。
“公子,你為何不乘馬車呀?”
已經(jīng)出了城,郊區(qū),楚君唯從簾子里支出頭問道。
唐砂和元芳并駕,她看了眼楚君唯,禍水!
“暈車。”唐砂直接了當(dāng),楚君唯了然。
“我也有些暈?zāi)兀涌稍附枧乙幌兀俊背ㄓ檬址鲱~,嬌滴滴道。
唐砂:這演技,絕了!
“來吧。”唐砂自然不會拒絕,她們朝南走,這北風(fēng)吹這么大,有個人在身后也不錯。
元芳一聽,吁的一聲停下了馬車。
楚君唯眼里閃過一絲喜色,連忙下了馬車,走到唐砂馬前。
“坐后邊。”唐砂直接道。
楚君唯哪會猜到唐砂的心思,直接上了馬,道了聲:“公子菩薩心腸。”
“是呀,謬贊謬贊。”唐砂承認道。
楚君唯聽了忍不住掩唇輕笑。
元芳的公子被人搶了,心里也不是特被爽快。公子這么好,這么多人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
“芳兒,你把那被子裹上。”唐砂見風(fēng)起的越來越大,像是要下雨的節(jié)奏。元芳穿的又不是特被厚。
就因為唐砂這一句話,元芳瞬間覺得世界上都明媚了。立馬乖乖的從馬車?yán)锍读嗣薇淮钤谏砩稀?br />
三人又開始繼續(xù)前行,楚君唯不如唐砂高,但又矮不了多少。
這手雖抱著腰,可頭就不知道放哪好。只得把身子離遠了些。
楚君唯看著唐砂清秀的后腦勺,舔了舔嘴角,越看越和心意。
這才中午,天色卻猶如傍晚。烏云壓下來,使得世界都帶了幾絲沉悶。
“公子,像是要下雨了。”元芳看了看天對唐砂道。
“先走著,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這地方多丘陵,路本不太好走,要是下了雨就更難走了。
只希望這場雨不會下太久。
好在在雨落下之前,他們找到了一處小村子,零零星星只有十幾戶人家。
村民們純樸好客,不僅收留了他們,還備上了臘肉和臘八粥。
唐砂這才反映過來,問道:“今天初幾了?”
“臘月二十三啦!”大嬸高興道。
這么快就小年了?唐砂還有些愣。寧小明十八歲過了,自己的二十八歲也過了。
要過年了……
“謝大嬸!”唐砂謝道。
“這么客氣干撒子嘛!來,嘗下嬸煮的臘肉,香得很!”大嬸早年喪夫,無兒無女,也沒再嫁。有唐砂他們陪自己一起過個小年自然高興得緊。
莫笑農(nóng)家臘酒渾,豐年留客逐雞豚。
吃飯的時候唐砂給大伙說了些笑林故事,逗的幾人哈哈大笑。
雨中穿著蓑衣,打著光腳板,踩著泥濘路走過的農(nóng)夫也因屋里的歡笑忍不住駐足張望了。
雨果然沒下多久,晌午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雨過天晴,云層里撒下了幾縷陽光,樹葉還在滴著水煮,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大嬸,道謝了哈(謝謝),我們就先走了。”唐砂對著院門口送他們的大嬸道。
“那么客氣咋子嘛,你們慢走!以后有空也可以來耍。”大嬸高興的道別,朝著唐砂他們揮揮手。
“要得。”唐砂回道。
在大嬸的目送中,唐砂他們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大嬸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退,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了屋子,背影是說不出的落寞與孤獨。從今往后,還是獨自一人。
“為啥子你當(dāng)初就沒跟我留個娃娃就走了喲。”
……
益城出來以后,其實離南方的疆域已經(jīng)很近了。
他們的路線是先到渝城,然后是顛城。這是南方兩個除了益城以外最大的城市。
可是兩地之間山河交錯,不太好走。
渝城是慶州的首府,三人行了一天,到了傍晚算是進了慶州的地界。
他們找了家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開始趕路,慶州不大,半天時間便到了渝城。
在渝城吃了些當(dāng)?shù)氐奶厣朗常缓箝_始思量接下來該怎么走。
三人圍坐在木桌旁,桌上擺了張地圖,此時他們正看著這張地圖犯難。
“這些都是山路,這馬車好像有點塞不下。”唐砂手指敲打著桌面。這就意味著,她買的那些東西,都得人工搬運。
唐砂下意識看了看元芳,隨即在心里抽了自己兩耳光。元芳又不是你奴隸!混賬東西!
“其實有專門供馬車行走的官道,這官道比較窄,是專門修來運輸軍用物資的。平日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商旅也可以使用,但是要在每個關(guān)口都要出示文書。”元芳解釋道。
因為西南多山地,若是起了戰(zhàn)事,物資的運輸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后來專門修了一條官道。
由于這條官道在戰(zhàn)略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再加上這條官道一直從渝城修到了最南方的首府城市顛城,是西南唯一一處缺口。所以一路上有不少關(guān)卡。
葉懸淵所鎮(zhèn)守的位置正好是與狄越的交界處。也就是說,在顛城以南的橫山一帶。
這顛城就成了一個必經(jīng)城市。當(dāng)然除了官道以外還有人們自行走出來的山路。山林中野獸出沒不說,山匪也不少。
“芳兒,你來過嗎?”唐砂真的很好奇元芳到底去過多少地方。
在唐砂贊賞的目光中,元芳用手爪爪后腦勺,點了點頭。
楚君唯趴在桌上,面帶微笑的盯著唐砂,一言不發(fā)。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叔具體的位置?”唐砂轉(zhuǎn)頭問楚君唯道。
楚君唯眼珠轉(zhuǎn)動了下,像是在思考,然后道:“奴家聽以前爹提起過,是在顛城。”
“你叔叫什么?多少歲啦?和你具體什么關(guān)系?”
“楚東忍。嗯……四十有余,是奴家祖爺胞弟的孫子。”
唐砂:………
兩支關(guān)系,三代以外。
“公子能幫奴家找到叔叔?”楚君唯用小鹿般軟萌的眼神望著唐砂。
“自然。”找不到難不成帶著一起參軍去?
“公子打算如何找?”楚君唯倒也想聽聽這小姐姐的辦法。
唐砂邪魅一笑:“山人自有妙計,天機。”
“芳兒,你說我們該怎么走比較好呢?”雖然唐砂心里已經(jīng)有了打算,不過還是想聽一下元芳的想法。
元芳沒想到唐砂會問他,支支吾吾了一陣,才理清想說的話:“我覺得……可以跟著商隊一起,只是……一般的商人不會輕易接受陌生人。”
唐砂倒也在書上看到過,在西南這一代,曾經(jīng)發(fā)生過商人留生人在自己商隊中。
結(jié)果半路被人劫殺,才知那人是山匪假扮。因為官道上隔一段便有驛站,一般山匪不敢截取。
可是只要動作夠快,而且下手準(zhǔn),依然會令商隊損失慘重。
而那人正是來打探貴重物品的所在,以及在合適的位置給山上的人放信號。
這種事還不止發(fā)生一起,除了山匪還有小偷,或者是逃亡的罪犯。一旦通關(guān)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窩藏罪犯,那就是死路一條。
這才導(dǎo)致后來的商隊不再接受生人。
就和扶老奶奶一個道理,不是社會道德的淪喪,而是人自保的本能。
“沒事,我有辦法。”唐砂對這事倒是極其自信。
……
渝城關(guān)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商隊們都在上貨整理東西,準(zhǔn)備出關(guān)。
三人來到此處,楚君唯和元芳都想知道唐砂會用什么樣的方法。
元芳一直盲目信任唐砂,覺得天下就沒事是唐砂做不到的。
直到唐砂給了一沓銀票給商隊老板的時候,他們才見識到了這所謂的辦法。
“這是不是太多了?”老板有點不敢接。
唐砂大手一揮:“沒事,我爹有的是錢。”
在唐砂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下,老板笑容滿面的接納了他們,這一沓銀票少說也有幾百兩,都夠買下這堆原料了。
而且看這三個人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特別是那玄衣少年,怕就是那些大家族的紈绔子弟,這種人他也見了不少。行商這么多年,識人的本事還是有些的。
“芳兒,你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了嗎?”自從元芳認識唐砂以來,他明白了不少道理,而且似乎是很有道理的道理。
元芳搖搖頭,表示不知。
“莫不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楚君唯試答道。
“孺子可教也。”唐砂贊道。“俗話說的好,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若是有那就是錢不夠多。芳兒,這下可懂了?”
“懂了公子。”好像很有道理。
“噗~”楚君唯被唐砂這詼諧的說話方式逗笑了:“公子可真是有趣的緊。”
“謬贊謬贊,斯人也這么覺得。”
在扯了一陣皮后,商隊開始出發(fā)了。
元芳依舊駕馬車,楚君唯想與唐砂共乘一騎被拒絕了。
唐砂的理由就是:“你長得太好看了,我怕他們覬覦你的美貌,你得藏起來。”
這還真不是唐砂忽悠,是真的商隊里那些男人的目光太過炙熱。
商隊行的較慢,唐砂騎在馬上一搖一搖的,好不舒適。
便騎還邊唱起了小曲。
車隊前后都有騎馬的鏢師,唐砂被要求行在前面。
這也是老板為了以防她耍小動作的正常行為,唐砂也不在意。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天空……”唐砂沉迷自己美妙的歌聲無法自拔。
只是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商隊的眾伙紛紛捂上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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