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謬贊,在下已有心儀之人了。”唐砂拱了拱手,一副正派之態。
葉羽微微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你……”
“抱歉。”唐砂打斷葉羽的話,這就是直接拒絕的意思了。雖然拒絕姑娘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葉羽站在原處,盯著唐砂一動不動。
唐砂沒有直視她,怕看了不忍。
“她……是誰?”葉羽帶著淡淡的哭腔問道。
“不便告知。”唐砂狠下心來,不給葉羽任何別的想法。
“你說,不然我不信。”
“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在下確實未見過姑娘。”唐砂無奈嘆了口氣。她就賭葉羽不會撕了臉上那張皮。
葉羽眼里忽然因為唐砂的這句話爆發出一股死而復生的神采。
是呀,自己現在戴著人皮面具,他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會不會他說的那個姑娘就是自己?
一想到此處,葉羽就把手摸到了臉上。
“姑娘!不可!”侍衛開口阻止道。
葉羽手頓住了,想起了那個刺殺,這人皮面具使用起來很不方便,現在撕了,明日怕是沒辦法再貼上去。而且若是被小乞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豈不是更不敢同她交談?
葉羽放下了手,表情緩和了不少。
唐砂看葉羽的變化,不知道這個少女心里面又再想些什么,保持距離保持距離。把自己女兒身身份透露出去?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一氣之下……
又或者她告訴葉懸淵,皇帝什么的……只要夠低調,他們就不能把她怎么滴。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羽坐了回去,唐砂也坐回了墨傳香的身邊。
“小公子你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很漂亮呀?”
“不是姑娘。”唐砂破罐子破摔,這才是真正讓她覺得自己沒一點機會的辦法!
!!!
墨傳香都被唐砂的驚世之語驚呆了,真的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呀!從此以后,墨傳香再也不輕易相信唐砂嘴里說的鬼話。
“什……什么?”
“在下,心悅之人,是一個男子!”唐砂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得清清楚楚。
兩個侍衛又對視一眼,這個事情改怎么同王爺說說呢?這是一個問題。
葉羽腦子嗡嗡作響,自己喜歡的小乞丐,居然……有龍陽之好?拿自己……豈不是沒希望了?
李世栗覺得事情發展得好像有點奇怪,自己怎么不太明白?
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四兩一人,垂下了頭。
葉羽呼吸粗重,沉默了好久一會兒,然后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就算是個男子,也想要知道自己輸給了什么樣的男子。
“他……是怎樣的人?”葉羽試探性的問道。
唐砂為了讓自己的謊言更加逼真,就在自己的腦子里面選擇了一個人,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葉懸淵。
“他相貌俊美,身材挺拔,家世好。溫柔,正直,英勇,文武雙全,智謀過人,慧眼識英。有責任感,忠義愛國……”唐砂努力回想葉懸淵的優點,沒想到這么一想,還挺多的。
唐砂說完之后,一群人又沉默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美好之人?”葉羽似乎不敢相信。
兩個侍衛覺得唐砂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不就是自家王爺嗎?
李世栗和四兩則覺得唐砂所說的是柯易寒。
“姑娘可曾聽過情人眼里出西施?”唐砂暖暖一笑,像是真的在想著那個她口中所說的人。
唐砂確實在想,又是那種情況,心跳莫名加快,有點脹脹的,還有點疼。自己這是怎么了?
“那他知道嗎?”葉羽自閉了。
“知道。”
“他承諾和你在一起了?”這樣的男子,沒有個三妻四妾是不可能的。
“他有妻室,但是他說,他會同所有人和離,然后……娶我。”唐砂臉頰微紅,透出一副嬌羞之樣。
若不是墨傳香知道唐砂的尿性,還真就信了。
四兩看著唐砂,眼里有種淡淡的羨慕,而唐砂察覺到這種奇異的目光,抬頭同四兩對視了一眼,然后又立馬閃開。
葉羽和李世栗都瞪大了眼睛,這么違反禮教的事情,他們家里人怎么可能會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這樣……”李世栗遇到了不符合過去十多年來的思想范疇的問題,自然提出了疑問。
“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我無父無母,他……不會畏懼。”葉懸淵那樣的人要是真的喜歡上一個男子,怕也是沒人管得住吧!也沒人敢管。
他們無法理解唐砂的說法,唐砂不會強求。
葉羽瞬間陷入了回憶之中,這句話,曾經有人對她說過,小時候,王兄,對自己說過。
他小時候時常都在看書習武,還時不時的說出一些令人驚駭之語,他也只有在自己和王兄面前說過。
她也知道,王兄當年和皇兄,光明正大的談論過關于皇位這個話題。
皇位,多少人心馳神往,為了那個位置,弒兄弒母,不擇手段。
王兄是皇后長子,理所當然繼承皇位。
父皇病危,皇兄給王兄寫了一封信,問他,你想要這個位置嗎?
多么直白的話,但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如此。
王兄當時沒有回京,他只是回了幾句話:“自古皇帝壽命不過六十,我還想活百八十年。”
王兄用著欠揍調侃的話,拒絕了。
皇兄當時笑道:“邁之這斯,這是詛咒我嗎?”人各有志,葉辰,想站在那個位置上,成為一個像父皇一樣的人。
“你說的對。”葉羽忽然一笑,有些釋然。可即使這樣,她也不會放棄喜歡這個小乞丐,因為王兄還說過,心悅一個人,也是生而為人的權利。
“不過你們怎么認識的呀!說說唄。”葉羽開始靈魂詢問。
李世栗始終是不能接受,男子和男子怎么能在一起?不惡心嗎?這么惡心的事情,違**理的事情,就不應該存在。
李世栗看唐砂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色彩。
四兩看出了李世栗眼里的厭惡與反感,把頭偏向了別處,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兩個侍衛就更有意思了,看了對方一眼,默默地個子向旁邊挪了挪,看對方眼神近視嫌惡。
“我與他是在皇城認識的,我朋友被地痞流氓欺負了,他幫我報了仇,我便一見傾心……”唐砂開始現場編造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唯美傷感,心酸而又幸福。
葉羽聽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那你們現在分開這么久,你不怕他忘記你嗎?畢竟……”
唐砂知道葉羽要講什么,畢竟這種感情本來就不為世人所融,很多人因為方方面面的原因,即使他有愛的人,即使他不喜歡和他成親的那個人,他們依舊會迫于社會和人的壓力,把自己隱藏起來。
現世的思想已經很開放了,可是絕大部分人還是不能接受。唐砂以前身邊也有那樣的人,他們最后,不僅自己不幸福,弄得一家人都不幸福。
父母以為強迫子女正常了,他們就會快樂,可是父母們其實只是自己不用遭到別人的指指點點,說,哇,她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他們只是自己幸福了。
兒子的妻子呢?丈夫不愛自己,他們之間,只有繁衍這種最基礎的交流。
道理是這么一回事,可是讓唐砂自己來選擇,也會屈服。哪個子女希望自己的父母被指指點點?那個人能無所謂外界人的嘲諷與白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唐砂現在這個時代,就更加不能為世人所容了,他們只能偏安一隅,躲在某個山林里面。
唐砂挺過一個廣播劇叫做“一拜天地”。躲過槍林彈雨,卻躲不過流言蜚語。唐砂不反對,可自己也不支持。中立狀態吧。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唐砂笑了一笑。感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有時候那種淡淡的,會更美好,更長久,讓人安心。
她沒有喜歡過什么人,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說的好!”葉羽重復這唐砂的話,像是明白了什么大道理。
李世栗也是暗戳戳的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閑來無事,我給你們講故事吧。”唐砂忽然想起了什么,開口道。
墨傳香輕輕搖頭笑了笑。唐砂就是喜歡給別人講奇奇怪怪故事,不知道這次又要講什么,她也很想聽。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牡丹亭》,是我們鄉里一個叫湯顯祖的老先生寫的戲折子,具體的我記不清了,但是故事的內容,我倒是還記得。”
唐砂站起身來,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唐砂繪聲繪色的說起了牡丹亭的故事情節,說著杜麗娘與柳夢梅。說道自己喜愛之處,也唱上兩句,倒也是像模像樣。
……
不知不覺時間夜已經深了。
“姻緣詫,姻緣詫,陰人夢黃泉下。福分大,福分大,周堂內是這朝門下。齊見駕,齊見駕,真喜洽,真喜洽。領陽間誥敕,去陰司銷假。
從今后把牡丹亭夢影雙描畫。虧殺你南枝挨暖俺北枝花。則普天下做鬼的有情誰似咱!”
唐砂話音一落,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沉浸在牡丹亭中無法自拔,李世栗,葉羽眼淚汪汪。四兩也是出了神。連兩個侍衛都被吸引了。這樣的故事還是頭一次聽,特別是中間唱的那幾句。
“這位湯先生還真是一位神人!可愿引薦我們相識一番?”李世栗激動道。
這牡丹亭是中國戲劇的高峰,當然不簡單。
“湯先生過世了。”
“那就真的可惜了。”李世栗又是失望。
在他們說話期間,忽的傳出一兩聲抽泣。一看,是葉羽。
“嗚嗚嗚~”
唐砂嘴角抽了抽:“姑娘為何而哭?”
“有情人終成眷屬,太好了,我還以為他們不會在一起的,以前的我看過的戲折子里面的,都沒有在一起。”葉羽忍不住放開了聲音。
唐砂想起了當年她的一個朋友,看很悲傷很悲傷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不為所動,一但看到那種特別甜的,就開始淚流滿面。
按常理,確實不應該在一起,但是就是因為這樣的劇情,才造就了它的地位。
“好了,我看各位都有些乏了,休息一下吧。”唐砂輕咳了兩聲,嗓子用得過度了,她怕待會兒偽音都說不出來。
唐砂坐回去,靠在了柱子上,闔起了雙眼。
“唐砂,要是你以后實在沒錢了,可以去說書。”墨傳香小聲道。這個女人,怎么什么都會?讓人心生敬佩,又有點恐懼。
像他們一樣正常的人,哪個是唐砂這樣的?唐砂會不會就是……鬼魂?
墨傳香背后汗毛倒豎,不過過了一會兒又反應過來,若她真的不識人,為何還會弄得如此狼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
墨傳香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無知。
后來墨傳香就會知道,原來唐砂不是無所不能的,她反應很快,骨骼清奇,肢體矯健靈活,可是……就是一個內功廢物!
兩個侍衛輪流守夜,也不需要唐砂和墨傳香操心,放心大膽的睡。
四兩一夜未眠。
第二天,山里天亮的不是很早,但是可以看到一些亮光了。
唐砂和墨傳香早起,本來打算趁著葉羽幾人沒醒趕緊離開。但天不遂人意,葉羽他們也醒了,并且要求一起走。
墨傳香沒有拒絕,在路上唐砂一個人騎著馬走在前面,墨傳香和葉羽偶爾搭句話。
葉羽和李世栗分別乘在兩個侍衛身后,四兩一人一騎。兩個少女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嘰嘰喳喳比唐砂還吵。而且說的內容全是什么哪家公子看上了哪個女兒家。誰誰誰又鬧了什么笑話。
在她們的談話之間,唐砂也聽出了一些意味。這栗子,喜歡柯易寒?能和葉羽這么好,又從小和柯易寒長大的,除了李云之女李世栗以外,沒別的人了。
這個四兩為何老是看自己?唐砂頗有些不自在,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芒刺在背,這個目光過于強烈陌生。唐砂直覺,這個人,有話想和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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