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全族被誅,只余清平公主一女。
也不知是皇上氣頭過了后悔了,還是愛屋及烏,并沒有褫奪清平公主這個女兒的郡主封號。
要說多關心也沒有,畢竟皇上日理萬機,顧及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靖寧郡主就一直無聲無息的養在宮里。
直到她跟太子妃的女兒都到了該定親的年齡,大家才因為兩女爭夫的戲碼想起來,哦!宮里還有這么一號人!
兩女爭的那一郎,是新科探花郎。
大概是落翅的鳳凰不如雞,最終太子妃的女兒勝出。
太子妃現在正著急給這位尋個夫家趕緊嫁出去,省得她一直給女兒夫妻倆之間制造事端。
皇上聽了胡貴妃的話,果然認真考慮起這樁親事的可能性。
把靖寧嫁出去,也省得天天鬧得跟烏眼雞似的。
不過這事也不能太草率,不可能談笑間就定下來。
皇上順著鄭妃的話轉移了話題,問起十三皇子的情況。
小胡氏進宮這么多年,不說完全揣摩透了皇上的脾氣也了解個七七八八,也不再多言,順勢說起她兒子。
待小胡氏一走,鄭妃馬上打發了小太監去給太孫送信。
皇上身體不好了,人人都在找各自的出路,如今的皇宮跟個篩子似的,到處都是窟窿。
春熙宮前腳發生的事,后腳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顧重陽坐在上首,府里的清客們正在爭論此事。
不聽爭論的話題,只看他的表情都以為說的是別人的事呢!
顧重陽心里并不是不著急。
握緊的手里,修好的發釵正戳著他的手心,傳來隱隱的痛。
他給曾祖父去信,就是給鄭賁思那小白臉使絆子。
讓曾祖父不要急著給明珠定親。
待事態明朗了,安陽侯府若是還在,他再去把明珠搶過來,現在誰都不能覬覦她。
可是如果事態明朗了他也使君有婦了,他還拿什么跟鄭賁思爭?
委屈她做妾?
她那樣的性子肯定不行。
顧重陽已經能預想到,如果他敢逼迫她做妾,她能把他一并毒死拉倒。
何況他也舍不得讓她委屈。
曲自鸞說:“要不要看看太孫的意思?”
另一位清客:“太孫在這件事上不好做,左右為難。”
這話說的沒錯。
太孫也想盡快把靖寧嫁出去,省得妹妹兩口子不安生。
但是,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得罪了靖寧,如果再把靖寧塞給安陽侯世子,就等于又得罪了安陽侯。
若是往常,得罪安陽侯倒沒什么,畢竟是皇上下的旨意,找不到他頭上。
他怕安陽侯府因為這樁親事發生變故,現在可是關鍵時刻。
太孫有些煩躁,心里埋怨他母妃對妹妹太溺愛。
皇帝的女兒也愁嫁。
有理想抱負的男兒都不想娶公主,想娶公主的都是胸無大志的人。
探花郎馮廬肯定不是后者。
被斷絕了前程的馮廬對娶了太孫的嫡親妹妹一點也不覺得歡喜。
靖寧郡主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如此了,嫁給誰也不會比如今更糟了。”
只有嫁人,她才能逃離這個樊籠。
趁著皇上還在,太子妃母女還不敢太過分。
一旦皇上沒了,太孫登基,那對母女會怎么對付她,她用小姆腳趾頭都能想到。
把她隨意嫁了都是仁慈了,最可能讓她病故或是得了惡疾一輩子圈禁。
嘆口氣:“怕是安陽侯府不會樂意。”
她十六歲了,安陽侯世子才十一歲。
對于貧寒人家來說年齡不是問題,還有些人家專門娶個大媳婦回家干活,但是對于勛貴之家,那就是恥辱。
她身邊的宮女問:“我們怎么辦郡主?”
還能怎么辦?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宮墻里她們插翅難逃,只能隨遇而安。
“馮廬那廝害人不淺!”宮女嘟囔了一句。
靖寧郡主面目平靜,似乎沒聽到宮女的話。
皇上來了,老人最好一意孤行,認準的事誰去勸也沒有用。
反而是勸的人越多,皇上越是認定了這件事。
眾人怕皇上逆反,也不敢勸了,就這樣放著,寄希望皇上能自己打消主意。
大公主去見了她父皇:“顧家那孩子還小,要不等一兩年再下旨賜婚,也好看些,這樣著急忙慌的,別人還以為靖寧嫁不出去呢!”
好歹勸得皇上松了口,“靖寧也不小了,最遲明年上半年,親事不能再往后拖了。”
漢陽公主和朝安公主見了顧重陽,勸他:“靖寧那孩子除了大些,其它方面都還行,性情溫柔。”
顧重陽聽著大公主說話,耳朵里嗡嗡作響。
朝安公主:“那孩子也是命苦,唉!”
也是命苦!
一對苦孩子!
都沒攤上個好爹!
顧重陽從朝安公主府出來,看著秋日正午的陽光,倒是沒有夏日的那么刺眼。
他還有半年的時間,總能想到辦法。
當初他在武安州柳樹灣騎著騾子練習騎術的時候,不是還以為一輩子就那樣了嗎?
明珠能想到法子讓他拿回屬于他的東西,他就能想到法子得到他想要的其它東西。
武安州,收完棉花回來的袁弘德拿到顧重陽捎來的信。
看完嚇得大驚,抖著手打了火石把信燒了。
看著信在青石磚的地上變成一攤火灰,一角也未剩下,又把火灰攪碎,才喚了人進來打掃收拾。
陶氏進來看到地上燒出來的跟其它地方不同的顏色,再看看丈夫凝重的面色,怯怯的問:“怎么了,辰哥?”
“沒事,就是作坊那邊進貨不順利。”
聽說是因為這個,陶氏也跟著犯愁。
其它原材料都好說,潘家把持著舉國上下大半的桂花產業,不管是桂花干花還是桂花油,他們都很難進到貨。
袁弘德一看把她惹得跟著犯愁,還得反過來勸她:“別擔心了,侯家和李家都答應幫忙了,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
“吃飯去了,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陶氏看他神色多云轉晴,相信了他的話,跟著他過去吃飯。
吃了飯袁弘德喊了袁明珠議事。
“你上回說要在城里買宅子,是不是重陽跟你說了什么?”
袁明珠猜測著是不是顧重陽催促曾祖父買宅子了?點點頭。
“他說這一兩年可能就會,啊,就會生變,讓我們搬城里去安全點!”
南山的宅子受推崇,也跟洪家的敗落有關。
三大家族,北關劉家和御馬街姚家都因為水患搬去了南山,只橋泗巷洪家地勢高,舍不得百年老宅沒搬。
偏偏他家就倒了霉。
世人不說是他家子孫不修德,只往風水上說,就在州內訛傳的人人都說他們敗落是因為沒搬家的緣故。
袁弘德想著不能再等著買南山的宅子了,不拘哪里,趕緊買一處是正經。
說:“我去牙行看看。”
袁明珠叮囑:“地勢要高,宅子要大,其它的沒要求。”
袁弘德看了一眼:“曉得了。”
袁明珠被他臨走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出了門問看守望風的蕓香:“我臉上有東西嗎?”
蕓香:“啊?”
“沒,沒有。”
沒有那是因為什么?
袁明珠想了一會沒想通就先撂開了。
蕓香:“賀先生來了!在前院等著呢!”
袁明珠忙帶著蕓香去了前院。
賀知春被她安排去金谷里收集情報,大把的銀子砸下去,總算見到幾個小水花。
看到袁明珠進來,賀知春站起來。
“賀先生坐,自己人不用客套。”
袁明珠選了賀知春對面的圈椅坐下。
她坐下以后賀知春也坐下來。
“二小姐,今日從仙都冠送菜的人那里得到個消息,仙都冠內有個妓子被御馬街胡家的大少爺給贖了身,準備娶回家做妾。”
“哦?那妓子叫什么名字?”袁明珠問。
“叫桃花,姓什么還不知道。”
袁明珠也未在意,花街之內叫什么花的多了,大都取這樣的藝名。
她就是腦洞大開,也想不到袁大牛家的尹桃花會流落風塵,還會到了這里。
之所以在意這個消息,是因為胡家就在安定侯府來的那些人隔壁,兩方來往甚密。
賀知春:“我們要不要接觸一下這個桃花姑娘?”
要是能買通此人,讓她做個內應。
“把人查清楚,沒有問題的話接觸一下試試。”
“是。”
賀知春:“胡家的這位大少爺,在外以守備府姻親自稱。”
袁明珠:“守備府什么反應?”
一個妾娘家哥哥,以姻親自稱,戚老夫人知道能容忍?
就算戚老夫人能忍,他家任夫人呢?任氏的娘家呢?
賀知春:“據說戚府那位胡姨娘懷的是個哥兒。”
“母憑子貴,戚守備年歲不小了,膝下只一個呆傻的閨女,外頭都說胡姨娘若是生下兒子,帶任氏沒了,戚家會把人扶正做正頭夫人。”
袁明珠嗤之以鼻:“都他娘的什么事。”
生孩子就是隔皮猜瓜,沒生之前都是五五數,誰能保證生的一定是啥?
賀知春見她對這個消息反感,忙說起其它事,“有人看到柳樹灣牛家拉了一大包棉花去賣!”
袁明珠和蕓香的眼神對視了一下。
牛家沒種棉花,沒種棉花卻拉了一大包棉花去賣,那棉花哪里來的?還用說嗎?
蕓香:“之前聽牛二蹦說過,他爹娘和妹妹都去我們家地里偷摘棉桃。”
袁明珠也聽過。
沒當回事是沒想到他們能偷這么多。
自家用不說,還有多的能拉了去賣,本事不小啊!
賀知春看著袁明珠和蕓香的反應,在心里想著牛家跟二小姐身邊這位丫鬟之間的關系。
“子為父隱,讓牛二蹦管著他爹也不可能做到。”
蕓香頭點得飛快。
袁明珠想了想:“你去問問牛二蹦,愿不愿意去京城,不過得簽五年的身契。”
蕓香:“愿意,愿意!”
袁明珠忍不住笑了,“你去問問他再來答我,你答應了也不算啊!”
說得蕓香一臉通紅。
她知道小姐這是把二蹦支開,才好對牛家問罪。
都是看著她的面子,不然該連著二蹦一并收拾了。
袁明珠也煩牛家,就跟附在人身上的虱子一樣,雖然不會有大危害,總也是喝著人的血。
“你去跟大少奶奶請個假,明天就去問。”
“是。”
賀知春眼觀鼻鼻觀心。
聽這意思,二小姐身邊的丫頭跟牛家的兒子有點啥,二小姐也知道,還縱容著。
相處越久,她越看不透主家的這位小姐了,有些話他一個老爺們都不好意思來匯報,偏這位聽得神色自若。
他也就只能應著頭皮來說。
說完蕓香的事,袁明珠接著問:“還有嗎?”
“有。”
“碼頭的郭爺說潘家的貨物已經開始運了,武安州這邊今天上午下了一批貨。”
潘家在北方的市場被他們搶了許多去,不過潘家有潘家的優勢,他們的桂花產品壟斷市場。
為了對付妍玉春,他們今年換了對策,想要進他們的貨,就得搭配著馨桂坊的其它貨物。
“他們這次運的貨物不少。”
市場的購買力是一定的,買了馨桂坊,再買妍玉春的肯定就要減少。
袁明珠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其它的就沒有了。”
壞消息放最后講,袁明珠也猜著沒有了。
讓人送賀先生出去,袁明珠想著對策。
其實真沒有辦法可想,除非她能憑空變出一批桂花產品來,不然就只能看著馨桂坊搶走他們的客源。
別的東西能自家種或是使手段得到,桂花這東西現種也來不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馨桂坊并不好對付啊!
這一下,就怕侯家和李家那些走口外和關外的大戶都得向馨桂坊低頭了。
袁明珠猜的不錯,作坊里的出貨量直線下降。
李管事問:“怎么辦二小姐?”
還能怎么辦?“先壓縮產量!”
“那!”李管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什么也不說。
御馬街那邊,林管事的眉頭舒展。
他的這一招使下來,算是暫時解了馨桂坊的危局,打敗妍玉春不可能,但是打個平手沒問題。
不過,他也沒高興多久噩耗就傳來了,他們運的貨物被劫了。
胡維昆正跟一干門客商量這事,汪氏就推門進來。
“在哪被劫的,損失怎么樣?”
也顧不得內外有別了,一接到消息就闖到了外書房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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