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的人在他們族長一聲號令之下,連推帶搡的把袁伯駒他們帶進(jìn)了楚家的巷子里。
袁家跟來的仆人和護(hù)衛(wèi)稍有反抗,楚氏的人就陸續(xù)大聲喊道:“打人啦!打人啦!”
“你的手往哪摸吶?非禮啊?”
“非禮!”
袁伯駒:
他們來之前設(shè)想過這事不會容易,但是沒想過會這么難,更沒想到楚家會如此難纏。
臉面都不顧了。
實(shí)際不是他沒想到楚家難纏,而是他低估了金錢的誘惑力。
妍玉春一進(jìn)入市場,就展示了她超凡的吸金能力,一舉占據(jù)了大昭泰半的市場份額。
這樣的誘惑,沒人能抵抗得了,至少她誘發(fā)了像安定侯府和楚氏族人這些人的貪婪。
袁家低調(diào)又自律,恪守規(guī)矩,目前沒有其它的弱點(diǎn)可以讓這些人利用,唯一的弱點(diǎn)就是袁家的這兩個待嫁的女兒。
楚氏族人的表現(xiàn),讓袁伯駒背后驚起一層白毛汗。
慶幸及時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的本來面目,現(xiàn)在又在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前把大妹送出了京城。
想著若不是重陽鬧出的這些事,他們還蒙在鼓里,大妹還在羞怯又期待中備嫁。
想想這些,慶幸之余又后悔又后怕。
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付這些無賴,總比大妹嫁出去到了別人手心里攥著,那時候再出頭替她撐腰要強(qiáng)。
站在他旁邊的楚氏族長看到他一臉平靜,眼神里還帶著些不屑,心里一下子沒有底氣了。
按著正常人的反應(yīng),被這樣推搡著脫不了身,此時即便不是一臉氣急敗壞,也該有些異樣啊?
再看袁家兄弟二人,作為外人的官媒都比他們兩個的反應(yīng)激烈。
袁伯駒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謙謙君子模樣,從拉著他的楚氏婦人手中把衣袖扯回去,“這位大嬸我自己走,人多擁擠,您看著腳下莫絆倒了。”
那婦人不知為何就怯了,自慚形穢的把扯著的衣袖放開,看著上頭的褶皺甚至有些愧疚。
“你,你也注意些別絆倒了!笔忠笄。
這個小公子心地真好,一點(diǎn)架子都沒有,婦人暗自思忖著。
哥哥如此,相必妹妹也一樣優(yōu)秀吧?
若是真人冰人所言的那樣,族里跟著去崇報寺的那些人那樣欺負(fù)人家姑娘,確實(shí)做的不地道。
得虧不是她閨女這么被欺負(fù),要是她閨女,她不把這些人撕碎了不算完。
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這位大嬸心里的天平悄悄的傾斜了,不僅不再去推搡袁伯駒,還為他擋下那些往他身邊擠的族人。
待進(jìn)了院子里,袁伯駒看著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哂然道:“楚氏族人可真是熱忱。?br />
楚氏族長還未開口,袁仲駒就接道:“可惜良莠不齊,若是都如此古道熱腸,咱們兩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袁伯駒嘆道:“唉,是。
似乎對退親也不甘心一般。
楚家族長以為看到轉(zhuǎn)圜的余地,熱忱的招呼他們:“進(jìn)屋坐!
吩咐人沏茶,又?jǐn)f屋外鬧哄哄的族人:“別都擠在這里了,都走吧,該干嘛干嘛去!”
族人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變了態(tài)度,來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要讓這些人看到他們的厲害,不敢輕易提退婚的事?
不敢違逆族長的命令,稀稀拉拉的三五成群的走了。
袁伯駒端了茶,輕抿一口。
“本來我們請大家去崇報寺避暑兼禮佛也是一片好心,想著拉進(jìn)兩家的情意,誰知事情就鬧到要退親了?”不勝唏噓。
楚氏族長:“不至于,不至于,好好說開了就好了,我回頭教訓(xùn)他們,讓他們給你們賠禮道歉!
袁伯駒做驚訝狀,“這?這如何使得?”
楚氏的人聽他這話,腰桿子突然又直起來了。
呵!合著這袁家的人此來還是伏低做小來了!
就說嘛,哪有女方敢硬氣的叫囂退婚的?
不再提教訓(xùn)族人的事,把話音一轉(zhuǎn)道:“我們這邊的人固然不對,你家姑娘也太嬌縱了些。”
袁伯駒:“是是是,舍妹被我們寵的過了些。”
冰人見多了這樣前倨后恭,為了家里姑娘忍氣吞聲的,也不強(qiáng)硬,附和著說著場面話。
就聽袁仲駒說道:“看這事鬧得,在崇報寺里您家嚷著要退親,把話說得一點(diǎn)回旋余地都沒有,我們家大妹妹就當(dāng)了真了,傷心欲絕,
這不,昨天收拾了行李回老家去了,這會只怕都過了江走了老遠(yuǎn)了!
又說:“這不我們兄弟二人今日才過來,看看是不是把咱們兩家的婚約了結(jié)了!
楚家人:“趕緊去追回來!”
袁仲駒應(yīng)了,出去叫了護(hù)衛(wèi),挑了兩個人騎快馬去把人追回來。
楚家族長不放心,也指派了兩個族人跟著。
安排好這事回來,袁仲駒嘆道:“看這誤會鬧得,我家大妹受了驚嚇,本來就委屈,聽聞你們家要退婚,更是心灰意冷!
后頭像是自言自語,“我們兄弟想著跟彥辰兄說說這事吧,把這事說開了,彥辰兄躲著不愿意見我們,我們就以為。”
后面的話沒說大家也的知道他的意思:我們就以為你們家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繼續(xù)婚約了,為了保住最后的自尊,只能安排妹妹回鄉(xiāng)了。
這事說來說去都是楚家理虧,都說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還沒娶進(jìn)門就作妖,活該你單身。
在座都明白,若不是因?yàn)樵沂桥,天然弱勢,就憑著楚家這么不會做人,拿架子拿這么大勁,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這親事早該黃了。
楚氏族人和楚家姐弟有些糊涂了,怎么三言兩語之間他們就從上風(fēng)淪落到下風(fēng)來了?
本來還想強(qiáng)勢的提些要求,還沒等開口呢就變成頹勢了。
不得不說袁仲駒這張能把死得說活了的舌燦蓮花的嘴。
兄弟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把原本屬于楚家的錯重新扣回他們腦門上。
楚家族長雖心有不甘,但是為了以后的更大的好處,還得陪著笑臉,“在此吃了飯?jiān)倩厝グ??br />
袁伯駒婉拒道:“來日方長,不在這一時,趕緊把我家妹妹接回來是正經(jīng)!
接回來是不可能接回來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回來。
這話就是拿來做個借口糊弄這些人呢!
他可不想再跟這些人有任何關(guān)系,才不會吃他們家的飯。
他怕吃了會消化不良吐出來。
楚氏的人還覺得他的話有道里,“那就不留你們了。”
叮囑道:“趕緊把人接回來,眼看著到日子了,別誤了好日子!
袁家兄弟唯唯應(yīng)是。
出了楚家的這條街,兄弟二人對視一眼。
除了楚家的無恥出乎意料之外,事情依舊照著他們的安排在發(fā)展。
安排了一乘小轎去送官媒回去,兄弟二人也回了箭子巷的袁家。
這處院子在之前租的那處住處不遠(yuǎn),隔著一條街,是今年年初才買下來的,
附近有處市集,本來嫌太嘈雜沒看中的。
后頭袁明珠來信說把前門改成鋪?zhàn)樱押笙锿貙捫┳约胰顺鋈耄刨I了下來。
沒想到鋪?zhàn)娱_了以后,倒是生意興隆。
兄弟二人回到家,梁氏正帶著吳氏在巷子口等著。
袁仲駒說:“怎么不在家等著,來這站著干什么?”
把馬鞭韁繩遞給長隨,上去扶著吳氏。
梁氏和吳氏也不會實(shí)話實(shí)說,說怕他們在楚家吃虧不放心,只說:“在家里坐的悶了,出來走走松散松散!
一邊往回走一邊問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得知一切順利,妯娌倆也就放心了。
這事是跟家里商議好的,真吵鬧起來雙方免不得得上演全武行。
鬧不好還得打起官司。
官司哪里是那么好打得?不管輸贏,都得耗費(fèi)許多精力。
若遇到貪婪的官員,還得破費(fèi)一大筆銀子。
所以這事最好能和平解決。
但對方估計(jì)不會愿意和平解決,因此他們就合計(jì)出這樣一個應(yīng)對之策。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今日去楚家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也正走著。
載著袁珍珠和她的大筆嫁妝的船正停泊在京杭大運(yùn)河的淮陰段,排隊(duì)等著過船閘,這艘船照理還是韓家老爹幫著聯(lián)系的。
前來接她的四個人就是在船等著過閘的時候到的。
打聽到船停在那里,四人送了一口氣。
借了艘小船靠過去。
聽聞是京里來人來接袁珍珠回去的,戚開令有些驚愕。
這件事他不說圍觀了全程吧,也圍觀了大半程。
袁家姑娘定的這家什么人?一會一個主意,跟得了失心瘋似的。
偏袁家兄弟二人也縱著對方的行為,但凡他們硬氣點(diǎn),對方也不敢這樣欺人太甚。
戚開令在心里腹誹著袁家的兩個軟骨頭哥哥,覺得這姑娘太不容易了。
抬步出了船艙,到了甲板上。
就看到袁家姑娘由她身邊的丫鬟扶著正跟來人說話。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dāng)初父母不在身邊,定親的時候乃是由哥哥們做主,如今看來,老話說的還是在理的,不經(jīng)父母主持這事就是不穩(wěn)妥。”
“小女還是回去一趟,稟明父母之后,看父母要如何處置再說!
瓷白的小臉經(jīng)過這次的打擊更顯消瘦,眼睛愈發(fā)大得突兀,顯得我見猶憐。
袁家遣來的兩個人當(dāng)然不會為難她,只一味苦勸。
另外那二人是對方派來的,來的時候家里可是說了,無論如何都要把人帶回去。
見袁家兩個護(hù)衛(wèi)好說歹說好話說盡,這女人就是油鹽不進(jìn),心里著惱。
眼看著前頭船開始過船閘了,他們腳下這艘船也準(zhǔn)備起錨,兩個人急眼了,“說這么多廢話干嘛呢,想逃婚不成?趕緊跟我們回去!
欺身上前就要拉人。
戚開令眼見不好,大步走過去抓住那人伸過來的手腕,“欺負(fù)一個弱女子算什么東西?”
鐵鉗一般的大手,那人只覺得胳膊要斷了一樣。
疼痛之下也顧不得逞勇斗狠了,一臉痛楚,臉都變形了。
膝蓋也軟了,跪在甲板上:“軍爺饒命!
戚開令哼了一聲,把人往前一送:“滾。”
后頭船老大也得了信趕過來。
袁家姑娘是韓家托他照看著的,若是在他的船上被人擄走,他還有什么顏面走這條水道。
持著船槳帶著人過來,“哪個不長眼的在老子的船上撒野?”
那人被戚開令推出去,胳膊就耷拉了下來。
他沒有見識,不知道只是脫臼了,嚎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糊了一臉。
“我的胳膊,斷了,斷了!北е觳部藓康哪邮只。
甲板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袁珍珠轉(zhuǎn)過臉去,忍著笑。
不提防正撞進(jìn)戚開令的眼里。
袁珍珠垂下眼瞼,吩咐燕柳:“去把他的胳膊接上吧!
戚開令:“還是我來吧!”
船老大:“我來我來,大人您歇著!
他是粗人,手法粗糙,不過也夠用了,一拉一送,“嘎巴”一聲,胳膊就給送上去了。
伸腳踢了一腳:“給老子滾!
把人踢下水里。
袁珍珠:“哎!
阻止不迭人已經(jīng)“噗通”一聲落到水里。
船老大以為她有什么事,回身跟她問道:“姑娘沒受到驚嚇吧,別怕,跟著我們這艘船,沒人敢撒野。”
袁珍珠就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微微笑笑,說:“沒嚇著,謝謝您。”
落水那人在水里起起伏伏,看著還是個不會水的。
還好他的同伴馬上駕了小船把他撈落水狗一般撈了上船。
他們的船隨著隊(duì)伍過了船閘,一路往北,順利到了武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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