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嬤嬤帶著人一走,袁明珠就吩咐春蕎給她鋪床,“這一天可把我累壞了,快把床鋪好,我先睡會。”
春蕎有些猶豫,“這樣不好吧,萬一有人來看到。”
女人嫁了人就該自動觸發(fā)勤勞節(jié)儉會持家等一系列美德,像這樣天還沒黑就想睡覺的,要嚴(yán)厲制止,堅決杜絕。
袁明珠看著她。
我不說話,我就看看你!
春蕎招架不住了,鬼鬼祟祟的安排著,“夏溪,你去外頭看著,有人過來提醒一聲。”
把床鋪鋪好,看著夫人歡快的把鞋襪衣裳都脫了,頭發(fā)也打散開,一副想正式入睡的模樣。
知道她這一睡,說不得就會睡個接夜覺了。
若是平常,接夜覺就接夜覺了,可今天日子特殊啊!
回頭世子回房來,看到夫人沒等著他不說,還睡得四仰八叉的,像什么樣子?
“夫人,您稍微歪一會就行了,哪能真睡啊?要是有人來,也來不及穿戴。”
袁明珠手上攏發(fā)絲的動作絲毫未停頓,“不會有人來的,放心吧!”
除了胡氏沒人會故意跟她過不去。
胡氏這會顧不上跟她過不去了,她應(yīng)該正在跟汪氏過不去。
也或許正被她大哥二哥訓(xùn)成狗。
拍拍枕頭,冬天還是被窩里舒服!
袁明珠發(fā)四:這輩子就跟床相親相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了,絕不會背叛。
袁明珠這邊把床愛的深沉,顧重陽那邊被一群紈绔們圍著走不開。
顧重陽艸的是被強行拉郎配苦主人設(shè),被拉著安慰著,他也不好提走。
還沒一露出點意思呢,就有人嚷嚷著:“回去干嘛,那種女人,就該晾著她,咱們好容易聚在一起喝個酒,今日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一醉方休。”
“喝酒,喝酒!”
趁著酒勁起哄的人還真是不少。
還是龔琪幫著擋下一部分人,又把招待新娘送嫁的家人的差事也攬了去,他才得以脫身。
往新房走到半途,想了想轉(zhuǎn)道去了書房。
長戟和長弓心里惶惶的,兩人都不敢說話,跟在后面進了書房。
顧重陽從長戟手中接過濕布巾擦了手臉。
長弓接了丫鬟手中的醒酒湯呈給他:“夫人讓廚房著準(zhǔn)備的醒酒湯,一直溫著,這會喝溫度正好。”
長弓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忐忑,世子看了他端著的托盤一眼,才伸手接過去,讓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顧重陽三兩口就喝了,喝完站起來往外走。
長戟二人默默跟在后面,發(fā)現(xiàn)走的是往新房的路。
新房安在惟志院的正院,是顧重陽之前住的院子,跟大胡氏住的院子在一條線上,兩邊的格局也差不多。
當(dāng)年安陽伯這樣設(shè)計府邸,就是為了方便顧氏跟顧帆姐弟以后分家。
大體也是不偏不倚。
惟志院的正院門前也是一片開闊地,主仆三人還沒靠近,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丫頭大冷的天不在屋里待著,踮著腳往他們來的路上張望。
看到他們過來也不上去行禮,扭頭就跑。
顧重陽頓住腳步,往主院方向看過去。
雖然從這里什么也看不到。
長戟知道世子這是生氣了,上去喝道:“站住!”
夏溪被叫破,不敢再跑,低著頭挨挨蹭蹭的走回來。
顧重陽只覺得她有些面熟,知道她是袁明珠帶來的丫鬟之一,名字叫不上來。
“站在這里做什么?看到人跑什么啊?”
夏溪哪里敢說,低著頭不說話。
她是袁明珠的丫鬟,又不肯開口說話,顧重陽也不好越過袁明珠處置她。
對長戟二人說:“你們先回去吧。”
領(lǐng)著夏溪進了正院。
他只當(dāng)這是個背主的丫鬟,再不然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再沒料到她是袁明珠為了睡懶覺派來守門的。
這會天還沒黑,客人還沒散,顧重陽突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把春蕎幾個嚇壞了。
再看跟著世子進來的夏溪的鵪鶉樣,又沒有提前進來預(yù)警,肯定是被抓了唄。
但是世子的眼皮底下,她們也不敢做小動作,只能看著他進了屋里,又往袁明珠的臥房走去。
顧重陽問:“夫人呢?”
“回世子爺,夫人在屋里呢!”春蕎靈機一動,提高聲音回道。
惹得顧重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覺得袁明珠身邊的丫鬟一個個都十分奇怪。
春蕎是想把她們小姐叫醒。
雖然這么短時間穿戴整齊不現(xiàn)實,但是好歹別睡得呼呼的。
不過,春蕎的苦心注定要被辜負了。
內(nèi)室的雕花大床,睡起來不要太舒服了,比在娘家時候杜氏給她精心打造的床一點不遜色。
感謝大胡氏的友情贊助,床打得精致,床上的被褥暄軟,袁明珠早晨起得又早,這會正困著呢。
別說是大聲說話了,就是來個人把她扛走,估計也難醒。
顧重陽看著放下的幔帳里靜悄悄的,再聯(lián)想幾個丫鬟的異常,哪里還猜不到原因。
走到床邊把帳子撩起來,坐到床沿上,看到袁明珠因為突然照進來的光線往被褥里縮了縮。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這小沒良心的,倒是睡得香甜。
顧重陽伸出手,生著薄繭的手帶著涼意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
被擾了清夢的袁明珠躲開他的騷擾,把臉往枕頭里埋了埋。
卻怎么也躲不過。
實在不堪其擾的袁明珠嘟著小嘴把眼睛掀開一條小縫。
看到坐在床沿的顧重陽意識才慢慢回籠。
張開嘴,把那只作怪的手叼在嘴里,拿小米牙磨著。
顧重陽笑著,“怎么,就餓這么很?”
氣得袁明珠加重了咬合力。
顧重陽反倒笑得更大聲了,笑聲鼓動著胸腔。
把人從被褥中挖出來,拿了床尾的小襖給她披上。
“夫人還未跟我喝交杯酒呢,可不能睡。”
不知是之前被摸了臉的緣故,還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夫人二字實在讓人羞澀,袁明珠借著穿小襖,把臉往小襖上蹭了蹭。
雖說兩人打小就認(rèn)識,但是在他面前穿衣裳,袁明珠還是覺得害羞。
推他:“你先出去,我穿好衣裳梳洗一下就去。”
她打小就跟女土匪似的,顧重陽哪料想到她也會害羞。
不僅攆著也不出去,還念起了歪詩: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無賴地躺到被褥上,“為夫幫你畫眉,也省得你問畫眉深淺了。”
氣得袁明珠隔著被子,拿腳踹了他一腳。
顧重陽隔著被子按住她作亂的腳,做咬牙切齒狀,“好你個臭丫頭,還敢踢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兩手搓著,還往手心哈了兩口氣,兩只手張成魔爪狀,往她肋下探去。
袁明珠一邊躲一邊拿手拍他,“有人在呢!”
她是當(dāng)家主母,這樣跟夫婿在床上笑鬧,以后怎么管理下人。
顧重陽笑,這話就是說沒人在的時候就可以嘍?
笑得像偷吃了燈油的小老許,坐直了身子。
袁明珠還以為他愿意出去了呢,就看到他把幔帳掛到帳鉤上,“屋里沒人。”
袁明珠探頭看了一眼,果然臥室里一個人也沒了。
大概是之前聽到動靜就都出去了。
沒人了袁明珠還怕什么?
“咣”
一腳把沒有防備的顧重陽踹床尾去了。
反了你了,敢哈我癢!
把人踹翻以后,動作迅速的把被子一掀,被子蓋在了顧重陽身上。
她翻身騎到被子上,把人制住。
“還敢不敢了?”
顧重陽若真想起身也能起身,但他怕傷著人,裝成無還手之力的模樣,看著袁明珠笑成個女土匪。
“不敢了。”
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她就是他在這世上的唯一,滿滿的溢滿寵溺。
那熾熱的眼神像是會灼人一般,袁明珠慌亂地跳下來,低頭默默整理著衣裳。
顧重陽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家女大王也是會害羞的,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心里一甜,也害羞起來。
看他媳婦只穿著一件小襖,怕她凍著,把被子圍在她身上。
“把衣裳穿上別凍著,我去看看酒菜準(zhǔn)備的如何了。”
說完就躲了出去。
喜娘吃了酒,紅著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新郎新娘跟倆木偶似的對坐著。
這就是大多數(shù)新人的該有的模樣。
唱著吉祥話,指揮著二人喝了交杯酒。
此時恰到暮色四合,大紅的龍鳳喜燭點起來,把屋里的閑雜人等趕出去。
鄭媽媽把嫁妝登記入庫,匆匆趕過來,就看到春蕎她們都站在廊下。
“你們怎么都出來了,小姐呢?”
春蕎幾個眼里盛滿擔(dān)憂。
來之前家里交代了,小姐還小,還未來癸水,讓她們盯著些,別讓姑爺離小姐太近。
可這種事哪里容得她們指手畫腳?世子爺早不是當(dāng)年柳樹灣鄉(xiāng)下那個沉默寡言的小郎。
通身都是上位者的威嚴(yán),也確實一句話就能讓人生讓人死。
鄭媽媽默然,這種事確實容不得她們置喙,但愿小姐和姑爺懂得分寸。
小姐她倒是不擔(dān)心,就怕姑爺不懂事。
對茜羅招招手,領(lǐng)著她去了耳房里。
跟她打聽:“世子爺平日,平日都召誰伺候?”
盤算著通房就通房吧,總比小姐吃虧強!
打算讓顧重陽的通房過了明路,給小姐擋災(zāi),小心點不讓庶長子出生就是。
茜羅回道:“長戟、長弓、長鉞、長鉤。”
世子爺身邊伺候的四個小廝,全府都知道,她還以為鄭媽媽應(yīng)該知道的,怎么問這個問題?
鄭媽媽先是心里掀起驚濤駭浪,以為顧重陽有什么特殊嗜好。
后頭反應(yīng)過來,是茜羅沒明白她問話的意思,她說的伺候,跟茜羅說的伺候不是一碼事。
看看小丫頭稚嫩的面龐,似乎還不知道伺候還有另一層含義。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鄭媽媽她們在外頭急得團團轉(zhuǎn),屋里的兩個人一派歲月靜好。
好得袁明珠都有他們是發(fā)疏齒搖的老夫老妻的錯覺。
交杯酒吃得不多,兩個人一個不勝酒力,一個已經(jīng)灌了滿肚子黃湯,都只沾了沾唇淺嘗輒止。
奈何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顧重陽雙眼迷離,拉著袁明珠的衣角,也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乖得像個小奶狗。
“我喝多了頭暈,幫我揉揉。”
袁明珠:
剛剛還作怪,喝這點就暈了?
不過她向來吃軟不吃硬,顧重陽裝得又委屈巴巴的十分像那么回事,她的手先有了自主意識。
等反應(yīng)過來,手已經(jīng)放到他的太陽穴上揉了起來。
手上加大力氣。
顧重陽還能不了解她?馬上偽裝得更難受了幾分,往她身上倒過去,哼哼唧唧:“嚶嚶嚶,輕點,疼!”
袁明珠放輕了力道。
推他,“坐好。”
“暈。”
不僅沒坐好,還得寸進尺的靠到她身上,胳膊也環(huán)到她腰上,“暈嘛!”
變身七尺高的顧四歲。
袁明珠拿手指戳了他腦門一下,“別裝了,坐好。”
雖然這么說,但是并未用力把他推開,所以顧重陽抱的更緊了些。
“不嘛,不嘛。”
再次降齡,變身沒有骨頭的顧三歲。
袁明珠耐心的給他捏著額頭。
看似一臉呆的顧重陽內(nèi)心樂開了花,就說袁幼駒那小東西耍賴皮都有用,沒道理到他這兒耍賴就失效啦!
明珠最是嘴硬心軟,他早就把她了解得透透的,靠著耍賴這一手,肯定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是家里最小的,更是最受寵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會生成一副喜歡操心又喜歡照顧人的性格。
大哥他們還好些,四哥和五哥打小就靠她貼補零花錢,大姐更是被她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一想到那些會跟他爭寵的哥哥姐姐,顧重陽胳膊更收緊了些。
明珠是他的,不能再讓別人來分走她的關(guān)心。
不小心碰到了袁明珠的手臂,讓她瑟縮了一下。
顧重陽一下子就察覺了,臉色變得陰沉,“怎么了?”
“嚯”得站起來,伸手去扯她身上的小襖。
袁明珠看著他那張像是家暴男的臉,吞了吞口水。
在心里對比一下他們倆的身高差和塊頭的差距,盤算著要是打起來的話她有幾分勝算。
就忘記了之前還先下手為強的打了人家一頓了。
對比完,覺得勝算有點低,幾乎沒有可能。
悄咪咪地往門口挪了一小步,準(zhǔn)備萬一不對就喊援手。
她這回連丫鬟仆婦帶護衛(wèi),帶來了四十多個人手,雖然她自身武力值不夠,但是加上幫手應(yīng)該不會吃虧。
顧重陽還不知道她的陰暗心思,把她的衣裳掀開來,肩膀上已經(jīng)青紫了一片,落在白皙又細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怎么弄的?”
聲音拔高,跟吼的一樣。
把外頭的人嚇得哆嗦。
鄭媽媽幾步躥到門前,隔著簾子,“二小姐。”
顧重陽:“取些傷藥來。”
外頭的人心里直突突,好好的取什么傷藥啊?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鄭媽媽問。
“夫人受傷了。”
一聽袁明珠受傷了,幾個人也顧不得規(guī)矩了,鄭媽媽帶頭,都涌進內(nèi)室去。
顧重陽感受到隨著她們進來吹進來的冷風(fēng),皺了皺眉頭。
屋里燒著地龍,但是袁明珠衣衫穿的單薄。
不過這些都是她帶來的仆婦,顧著袁明珠的面子,也不好他出面訓(xùn)斥,只說:“給夫人拿個大毛衣裳披上,在燒個手爐來。”
鄭媽媽才看到袁明珠的衣裳敞開著,肩膀上青紫了一片。
忙亂了一通,拿藥的拿藥,拿大毛衣裳的拿大毛衣裳,拿手爐的拿手爐。
待傷藥拿來,顧重陽接過藥:“我來吧。”冷著臉又都把人攆了出去。
鄭媽媽她們有些遲疑,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兩個人隔開。
袁明珠知道他不習(xí)慣這么多人圍在身邊,也相信他不會胡來,示意不想出去的鄭媽媽她們出去。
看到袁明珠向著他,顧重陽表情柔和了些,“我會上藥,我受傷都是自己抹藥。”
把衣服掀開些給她搽藥。
上了藥之后兩個人又陷入沉默,新手夫妻,不知道下面該做什么。
顧重陽握著瓷瓶,賊頭賊腦的瞟一眼她,沒話找話道:“你還沒洗漱吧?”
說完這句話就想到下面該做什么了,“你受傷了,我扶你去洗漱吧?”
說完覺得自己可機智了。
說得好像袁明珠傷的是手腳,不良于行,不能動手一樣。
袁明珠:
看著一臉期待的顧三歲,把拒絕的話吞了回去。
“呃!”
顧三歲的表情比顧家暴男的表情看著舒服多了,想扶就扶吧。
她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也是剛剛顧重陽家暴男的表情讓他醒悟,面前的這人不再是以前可以任由她捏咕的小可憐了,對他得客氣點。
胳膊一抬,抬出了慈禧太后的范兒,顧三歲馬上咧了咧嘴,扶著她的胳膊,往凈室去了。
進來伺候的春蕎瞟了一眼給袁明珠兌水,試著溫度的顧重陽,站到墻邊屏息靜氣。
“我覺得這個溫度正好,你來試試。”
扶著她過去。
“嗯,正好。”
兩人洗漱畢回到臥室,袁明珠聞聞自己一身藥味,拿手扇了扇,“什么藥這么大味。”
顧重陽怕她找借口把他攆出去,“我不怕藥味。”
往床上一坐,“你睡里頭,我睡外頭。”
袁明珠:
看袁明珠站著沒動,“我有話要跟你說,府里的好多事你還不知道,回頭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
機智如我
袁明珠:你這府里還有我不知道的?怕是你不知道事我都知道。
茜羅是她的人,沒定親就一直在替她傳遞消息。
親事定下來以后,她又做了多手準(zhǔn)備,她若是想知道,大胡氏那邊哪天吃的什么她都能知道。
不過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情上,她也不會在嘴上逞強。
話說這會的女人都睡在床的外面,意思是人女人該比男人睡得遲,起得比男人早,晚上男人要是想喝過水起個夜,吵醒女人沒事,不能女人吵醒男人。
顧重陽能有他睡在外頭的覺悟,應(yīng)該表揚。
袁明珠滿意地走了過去,爬到床里頭。
顧小媳婦服務(wù)周到:“你渴不渴?”
袁明珠點點頭。
之前沒感覺到,經(jīng)他一提醒還真有點渴了。
顧重陽打開桌上的茶壺桶,把茶壺提出來,倒了一杯茶。
端了給袁明珠。
“你不喝嗎?”袁明珠有些奇怪的問他。
還以為他也渴了,要喝水順便給她也倒一杯呢。
這小子也太賢良淑德了吧!
賢淑得讓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羞愧。
但是,接杯子的動作一氣呵成,一點都沒拖泥帶水。
剛把杯子送到嘴邊,就聽顧重陽說:“晚上不要喝太多茶,一會走了困該睡不著了,我們明天還得早起。”
手一抖,茶差點灑出來。
看著眼光灼灼地盯著她手里杯子的顧重陽,這是不想讓我喝啊?還是不想讓我喝啊?
肯定是不想讓她喝。
真想把茶潑他臉上,太過分了,耍著人玩呢?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對比了武力值和身高的差距以后,袁明珠對她和顧重陽相處的模式做了調(diào)整。
袁明珠把杯子遞還給他:“你喝吧。”
“你先喝。”
袁明珠心里一動,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不動聲色的喝了半杯,再次把杯子遞還給他。
這回顧重陽沒有拒絕,接過去去把剩下的茶水喝了,把杯子放回去。
袁明珠:呵呵
覺得男人一旦騷起來,真沒有女人什么事!
顧重陽的這一通操作實在騷氣。
兩人共飲一杯水,一杯子一輩子。
她偷偷笑了笑。
這對她來說也是個好兆頭,袁明珠馬上得隴望蜀,這是不是就是說她可以再把她和顧重陽相處的模式再做點調(diào)整。
似乎,可能,大概,也許應(yīng)該可以適當(dāng)?shù)氖褜櫠溡稽c點。
她決定伸出小,先試探一下。
摸著石頭試著來,看看顧重陽的底限在哪,一步步騎到他的脖子上。
咳,騎脖子上就免了,騎到背上就行。
袁明珠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慢慢肚子。
似乎不太餓!
不,說錯了,是太不餓了。
今天她吃的菜都是顧重陽吩咐人精心準(zhǔn)備的,太對她的口味了,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可以裝成餓的樣子。
對,她現(xiàn)在就餓了,很餓,餓得胃疼,肚子也疼,馬上就要餓虛脫了,再不給她吃點東西就低血糖了,要昏倒。
醞釀的情緒還沒到,她的演技都沒有發(fā)揮出來十分之一,顧重陽就問道:“是不是餓了?”
“不,不餓!”
一副我雖然很餓,但是我得堅強點,忍一忍就過去了的樣子。
拉著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躺下就不餓了。
可把顧重陽給心疼壞了!
坐到她旁邊把她從被子里挖出來,“想吃什么?我讓廚房給你做。”
袁明珠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來,小手摳著被子,“廚房的人忙了一天了,這會估計還正忙著。”
演技滿分。
顧重陽攥著她摳被子的手,“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用考慮這么多,不用委屈自己,你只需要考慮想吃什么就好。”
“那就下一碗湯面吧。”
湯面簡單易得,晚上吃也容易克化。
別把自己給演撐著了。
看在顧重陽眼里,就是他媳婦真是太善良了,不愿意給別人添麻煩。
“你先睡會,做好了我叫你。”
乖巧點頭。
顧重陽出去吩咐,讓做一碗湯面來。
正如袁明珠想的那樣,廚房的人一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這會正是最忙的時候。
正在給晚上來的這一波客人準(zhǔn)備席面。
這一波客人,要么是住在皇城內(nèi),不怕宵禁的要么就是吃了酒能在府里留宿的。
不管是哪種,都是身份尊貴的客人,所備的酒席得更豐盛精致。
宴席那邊傳來絲竹聲,伴著咿咿呀呀的唱腔隱約傳來。
其實這種宴席上,酒和歌舞才是重頭戲,會去品菜的人幾乎沒有。
舌頭都被酒精麻痹了,注意力也被同桌的話題或是歌舞吸引,哪里還會在意吃進嘴里的是酸是甜?
不過即便如此,廚房也不敢怠慢。
不說這些客人身份貴重,今天可是世子爺?shù)幕檠纭?br />
才有明斗那個例子擺著,誰也不敢怠慢他的差事。
世子夫人再不得世子爺?shù)臍g心,那也是主子之間的事。
他們?nèi)羰歉倚傅。淞耸雷訝數(shù)哪樏妫姑沟闹荒苁亲约骸?br />
今天客人多,惟志院的下人都被調(diào)集去待客,小廚房里只有三個人留守。
這些留守的人也不能閑著,灶上煮著大廚房要用的湯湯水水。
大廚房還分派了活下來,給放在惟志院這邊的客人提供炒菜。
氣溫低,小炒從大廚房端過來就涼了,從他們這邊出菜。
夏溪就是這個時候領(lǐng)著個小丫頭去的廚房。
廚房的人看到兩張生面孔,就猜測她們兩個是新夫人的陪嫁丫鬟。
齊齊往她們身上看過了。
就連來往傳菜的都偷偷看向她們,還有人差點被絆到才收回視線。
廚房的管事把勺子交給旁邊的人,擦著手走過來。
按說正院該有人跑這一趟,再不濟也該派個人帶路。
這樣子讓初來乍到的人過來廚房
廚房管事纖竹想得有點多。
以為是正院的人在排擠世子夫人的人,使的下馬威。
纖竹這樣想著,臉上笑容卻不變。
正院的人有膽子跟新夫人對著干,那是人家有底氣,有世子給撐著腰,可沒人給她撐腰。
她是當(dāng)初沒人愿意到惟志院當(dāng)差,而她又恰好沒有背景又有做飯的手藝,才被趕鴨子上架,因禍得福。
聽說是夫人吩咐做一碗湯面,纖竹不敢決絕。
“夫人喜歡什么口味?”,一邊洗手和面,一邊跟夏溪詢問著。
夏溪回憶著世子的吩咐,說:“有現(xiàn)成的雞湯或鴿子湯做底湯,和面的時候放點蛋清,少放點面,天晚了不能吃太多。”
照著袁明珠往日的習(xí)慣補充道:“別做太咸,不然明天早起眼皮腫,再配些爽口的小菜,不要太多,多了吃不完浪費了。”
小姐一般天黑以后就很少吃東西,少要一點。
她這么一說纖竹就領(lǐng)會了,做得清淡清爽點,別油膩。
揉著面劑子,讓手下人把一個灶眼上正燉著的湯暫時端下來,“撇點清雞湯煮上,再撈點雞脯肉。”
醒面的功夫去撈了一小碟醬黃瓜切成小段,點了麻油。
把撈來的雞脯肉做成涼拌雞絲,剩下的雞絲備用。
然后開始搟面條。
切成細細的絲下到加了清雞湯的水里,加上雞絲,撈出一海碗,灑上蔥花。
雖然夏溪說只要一小碗,纖竹也沒敢真可丁可卯的給一小碗,而是給下了一海碗,另外又給配了幾只小碗。
意思就是你們自己回去分吧,想吃多少撈多少。
她是府里的小人物,誰都惹不起,就盡量做到面面俱到。
袁明珠被叫起來,看著一大海碗面,再看看那兩碟小菜,加在一起只怕夠一個彪形大漢吃得飽飽的了。
她倒沒以為都是給她的,對廚房精巧的心思暗自點點頭。
廚房給的碗也十分有趣,非常精巧,看著只怕比茶碗還小一些。
讓袁明珠很有魄力的吩咐春蕎:“給我來一碗。”
醬黃瓜酸酸甜甜又清脆爽口,陪著雞絲面吃簡直就是絕配。
顧重陽喝多了酒本來沒有胃口,看她吃得這樣香也有了食欲。
“給我也盛點。”
春蕎盛了一碗給他,顧重陽吃了一口,果然很好吃。
涼拌雞絲也好吃。
給袁明珠夾了一筷子,“嘗嘗這個。”
吃了一碗還覺不足,又添了一碗。
這一海碗也就是三小碗的量,他跟著蹭飯的倒比正主吃得還多。
把面吃完了,把小菜也拾掇拾掇吃了個一干二凈。
平日都是自己吃飯,乍然有人陪著,好像飯都變香了。
袁明珠吃完了也沒離開桌子,兩只手托腮看著他吃。
看他吃完了,春蕎帶著夏溪上來收拾碗筷,才說道:“今晚這碗面我和世子吃著都覺得很好,面條勁道,底湯味道也鮮美,拿一個二等的賞封給廚娘。”
臨時決定的,趁此良機狐假虎威一把。
借廚房人的嘴讓惟志院上下都知道她這個世子夫人已經(jīng)把世子籠絡(luò)住了。
左右她年歲還不足,倒是不會被人嘲笑為以色侍人。
袁明珠覺得自己忒厲害,肯定能讓府里的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她想象著大家看她時候眼睛里的崇拜,嘿嘿傻笑出聲。
顧重陽看她開心自己也開心,“出去走走消消食。”
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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