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把郁知意拉住,語氣擔憂,“那邊是怎么回事?我剛才正想幫你拒絕今晚的飯局,那位厲總就過來找李總了,還有,他說的話什么意思?”
郁知意抿了抿唇,小聲說,“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就是帝京豪門之間的那些事,厲澤深和霍紀寒是對頭。”
莫語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他知道你跟霍二少在一起?”
郁知意點了點頭,莫語瞬間變得神色嚴肅起來,“這是一件復雜的事情,讓我好好想想。”
郁知意無語,但還是提醒道,“沒有你想得那么復雜,你稍稍去了解一下,就知道厲家和霍家,那些恩怨都是多少個幾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不過,我是不希望跟那位有什么交集的。”
莫語深以為然。
厲澤深是來找史蒂夫的,想來應該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郁知意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選擇在攝影棚這樣的地方見面,可她無意去探尋答案,很快就投入了海報的拍攝中。
海報拍攝,郁知意要換不下十件衣服,發型也幾經改變,妝容也跟著發型與禮服的改變而有所修飾,一番下來,她有些力不從心。
厲澤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結束了,此刻正站在場外,抱胸看著郁知意在拍攝。
攝影師的拍攝手法和技巧很專業,郁知意面對鏡頭的時候,絕對表現出了一個演員應有的修養。她也許無法以真正的郁知意的身份去面對鏡頭,但當她成為別人,扮演了別的角色,以別人的身份面對鏡頭,便變得游刃有余。
成為那個為了表演而生的天生演員。
鏡頭完好地將她最精致的一面展現出來,代表著愛戀與心動的ANDOR珠寶,在她優美的頸項間煜煜生光。
手鏈、戒指、耳環,不知是她成就了ANDOR珠寶的美,還是ANDOR珠寶的輝光,在一定程度上讓她變得更美更華麗。
厲澤深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有些著迷。
男人眸色深深,流溢過幾抹復雜的神色。
越是意識到某些東西的美好,便越想要擁有,越是被阻礙,心里的怪獸就越會慢慢清醒,直到張牙舞爪,求勝的心像一棵種子,正在萌芽生長。
厲澤深覺得后牙根稍癢,霍紀寒那個瘋子,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便對厲氏集團下了幾次狠手,攪黃了不少厲氏的合作,弄得他這段時間焦頭爛額無暇他顧,不過,他不著急。
看著攝影機前面的女孩,在攝影師在的指導下展現出最好的姿態,如一朵嬌妍的花兒,絢爛綻放,厲澤深瞇了瞇眼,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來日方長。
李總恰好在這個時候走過來,與史蒂夫交談結束之后,他以為厲澤深已經離開了,不想他在攝影棚里看郁知意拍攝。
中年男人渾濁的雙眼,帶出些許笑紋。李總朝著厲澤深走過去,“厲總?我以為你已經率先離開了。”
厲澤深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沒什么情緒。
李總笑瞇瞇地說,“既然厲總還沒有走,恰好郁小姐今天的拍攝結束了,不妨等下一起吃個飯如何?”
厲澤深聞言,深深看了一眼李總,“一起吃個飯?”
“當然,我許久之前便也想過邀請厲總,但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擇日不如撞日嘛哈哈,就怕厲總還有別的安排。”李總趕緊道。
“好說。”厲澤深勾了勾唇,應了下來。
在兩人說話的當口郁知意的拍攝已經結束了。
李總打著讓郁知意陪同吃飯的主意已經許久,深怕郁知意這次依舊找借口推辭,瞧著那邊一結束,立刻走上去,“今天真是辛苦郁小姐了,這樣啊,剛好今天拍攝結束了,厲總也在,郁小姐不妨一起吃個飯。”
不等郁知意說出拒絕的話,李總就煞有介事的說,“郁小姐可是已經拒絕了我一次,倘若再拒絕一次,那就太不給我李某人面子了,何況今天厲總還在這里,就算不給我李某人這個面子,也應該給厲總一個面子。”
厲澤深倒是沒說什么,可那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郁知意在心里估計著今天的飯局怕是難逃了,但她還是故做沉思了一下,問莫語,“小語,我等下晚上是不是有一節課來著?”
莫語福至心靈,對郁知意說,“對的,晚上七點鐘,有兩節劉月老師的茶藝課。”
郁知意點了點頭,很抱歉地對李總笑了笑,“您也知道,劉老可是業內的專家,他的茶藝課,可是排著隊才能去的,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要是第一天就曠課了,劉老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莫語在旁邊適時地說,“可不是,李總,您看,您也不希望我們家知意被為難吧,今晚的飯局……既然是您和厲總,想必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我們知意也不好打擾是不是?”
兩次被拒絕,李總的臉色也不好看了,“郁小姐,這是鐵了心要拒絕我啊?”
還不等郁知意說什么,原本在一旁觀望的厲澤深忽然開口說,“李總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對了,郁小姐自然早有安排了,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郁知意沒有想到,厲澤深會開口說這樣的話。
而對于厲澤深而言,他當然知道所謂的飯局究竟是什么意思,不過是李總之流想要在飯桌上有美人相伴,滿足一些油膩的心思罷了。
男人心思,他豈會不懂?
雖然他自己對郁知意也有那么些心思,但自認與李總之流不一樣,心里難免不屑。
他同樣也不希望郁知意出席這種飯局。
李總可以對郁知意上臉色,對厲澤深的態度卻不能不行。
ANDOR珠寶雖然是世界知名品牌,但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在華國的市場,也僅僅是ANDOR珠寶有名,但整個公司,卻不知ANDOR一個品牌,其他珠寶在華國的開拓渠道,甚至比不上華國其他比ANDOR的其他品牌還要低劣的產品,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ANDOR在華,希望能與厲氏合作,拓寬渠道。
有求于人,李總對厲澤深總要客氣禮讓三分。
厲澤深輕飄飄的一句話,神色漫不經心,李總確認厲澤深對郁知意的興趣,但卻猜不透對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恰在此時,攝影棚的門口傳來一聲異動。
有人說了一句,“小霍總,您里邊請。”
極具辨識度的稱呼,郁知意聞聲看過去。
便見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霍紀寒一出現在門口,眸光便看向了郁知意,待看清站在郁知意前面的兩個人,眸色沉了沉。
又是厲澤深,看來還是厲氏地事情不夠他忙!
郁知意卻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李總怎么也想不到霍紀寒會出現在這里,不由得吃了一驚,但還是走過去,笑道,“什么風兒把小霍總吹來了?”
霍紀寒沒理會這位李總,徑自朝著郁知意的方向走過來。
上前想要握手的李總一陣尷尬:“……”
路過厲澤深,霍紀寒停了腳步,“厲總竟還有閑心來這里。”
自從上次小公園的事情之后,兩人也在公開場合見過面,雖然沒有打交道,但是每一次一會面,必定都是暗潮涌動的,這次也不例外。
厲澤深笑了笑,“霍總能來,我不能來?”
霍紀寒瞇了瞇眼,語氣帶著明晃晃的不善,“看來近段時間,厲總很閑。”
霍紀寒自己搗的鬼,這段時間給厲氏捅了不少窟窿,最知道厲澤深到底閑不閑,這句話,問出來,著實有些挑釁和警告的意味。
連站在身后的趙宇,也不由得滿臉黑線,二少這副樣子,真是太欠扁了。
厲澤深臉色微沉,語氣里多了幾分火藥味,“托霍總的福。”
霍紀寒冷笑一聲,“好說,厲總若覺得不夠,我還能出幾分力。”
這火藥味太濃,郁知意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
厲澤深沉沉地笑了一聲,“霍總別高興得太早,他時總有霍氏忙碌的時候,屆時厲某人必定出力幾分,饋贈今日慷慨!”
霍紀寒漠然地瞥了對方一眼,眸色之中盡是不屑。
而后才看向郁知意,神情已經溫和了幾分。
郁知意輕輕揚了揚唇角,裝作客氣地與上司打招呼,“小霍總。”
霍紀寒別的不管,更沒有興趣在這里跟厲澤深耗著,更不想讓厲澤深看見郁知意,因此對郁知意說,“我們走。”
郁知意原先并不知道霍紀寒回來,但是這會兒霍紀寒這么說,她只能應下來,聞言點了點頭,妝還沒有卸,衣服也沒有換,便跟霍紀寒離開。
只在路過李總的時候,客氣地說了一句,“李總,我先離開,后續的事情,簡宜和莫語會跟進。”
“唉,郁小姐,今晚的飯局……”
話還沒有說完,霍紀寒掃了對方一眼,“飯局?”
李總笑了笑,“今天郁小姐拍攝結束,我們原本想設宴款待郁小姐,小霍總既然也來了,郁小姐是新明的藝人,不知小霍總肯不肯撥冗一同去。”
“沒興趣。”霍紀寒沉沉一聲,眸光在李總身上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氣地充滿了警告,說,“有些心思,不該李總有的,千萬別有。”
說罷,他沒再看這位李總一眼,在對方瞬間尷尬的神色中帶著郁知意離開。
李總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臉色微沉。
霍紀寒就像一個惡霸一樣,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二話不說就把郁知意帶走了,一句交代也沒有,偏偏他的名聲在那兒,就算李總這一把年紀的人,也不敢正面對上霍紀寒。
只能在心里悶著這口氣。
倒是趙宇還留下來,笑瞇瞇地跟李總解釋說,“李總也知道,我們小霍總忙得很,這一趟來接走郁小姐,飯局的事情,日后有的是機會。”
對方都這么說了,李總就算心里不高興,也只能訕笑,“趙先生說得對,以后多的是機會,多的是機會。”
莫語看著李總吃癟,心情大好,笑瞇瞇走上來,說,“李總,既然拍攝已經結束了,不如我們先對一下后續安排,您看呢?”
李總瞥了她一眼,“行吧。”
他轉頭看向厲澤深,“厲總,您看……”
厲澤深一手插進褲兜,毫不在意,“我今晚還有事情,李總自行安排吧。”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等下次的機會了。”李總說。
厲澤深漫不經心地點了個頭,“李總自便,我很快就離開。”
接下來還有工作要安排,既然厲澤深都這么說了,李總便跟莫語去對接下一步的工作了。
恰好這時,有工作人員拿著一個托盤過來,放在桌前,上邊是幾款珠寶首飾,是郁知意本次拍攝所帶的的產品。
厲澤深看了一眼,心有所動,伸出手去想要拿起其中一個來看。
趙宇適時的提醒并阻止,“厲總。”
厲澤深動作一頓,抬眸看向趙宇。
趙宇指尖輕輕推了一下托盤,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拿去包起來,直接送到霍氏去。”
而后他才笑著想厲澤深解釋,“這是郁小姐的物品。”
言下之意,請厲澤深不要碰郁知意的東西。
厲澤深瞇了瞇眼,“我如果沒有記錯,這些應該只是郁知意拍攝海報時佩戴的東西。”
趙宇笑得和氣,“厲總有所不知,我們二少已經將這些東西買下了,郁小姐如果帶著自己的東西拍攝,想來更能自然一些。”
厲澤深沉了沉眸,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霍紀寒帶著郁知意出來之后,直接帶著她上車了。
車子開出去了一會兒,郁知意才問,“今天怎么過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霍紀寒似乎不太開心,說話的語氣有些別扭,“我想你,你今天一個下午沒有給我發過消息。”
他像是在鬧脾氣一樣,嘴唇緊緊抿著,彰顯著自己的不高興。
哦,郁知意覺得,自從結婚之后,霍紀寒越來越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了,他的安全感更上了一層樓,當然,黏人的程度,也更上了一層樓。
郁知意眨了眨眼,“霍紀寒,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啊?”
車子也不知道七拐八拐地拐到了什么地方,又是一條沒有什么人的路上,路兩邊是高大的梧桐樹,將夕陽的最后一點余光都給遮住了,只剩下濃濃的綠蔭。
車子停了下來,霍紀寒輕輕垂眸,“沒有。”
說著沒有,卻滿臉都是我不開心,你要哄我的神色。
“沒有么?”郁知意湊過去,在霍紀寒的身邊嗅了嗅,“可是我好像聞到了什么酸酸的味道?”
霍紀寒郁悶地看著她。
郁知意失笑,臉蛋在霍紀寒的肩頭蹭了蹭。
剛才走得急,臉上的妝還沒有卸,現在身上穿的,都還是拍攝廣告的禮服,可她一點愧疚心也沒有地把妝蹭在霍紀寒昂貴的白色襯衫上,語氣也軟了幾分,“我今天拍攝好累,換了很多次衣服,換了很多次妝,還站了很久,你別生氣好不好,別為不相關的人生氣。”
聽到郁知意這么說,霍紀寒一陣心疼,湊過去,用襯衫的袖子輕輕蹭掉郁知意臉上的妝容,想起那個看郁知意眼神的李總,還有出現在攝影棚的厲澤深,心里涌起一陣煩躁。
“知知,我討厭他們。”
他在盡力控制自己的煩躁,將他們壓在心底,絕不露出一點端倪,讓郁知意擔心。
可這句話,霍紀寒還是掩飾不了自己語氣里的陰沉,他心里有一直猛獸在叫喚,在脫籠掙扎,張開血盆大口,想要撲向任何一個想要靠近郁知意的人。
郁知意一頓,抬眼便看到霍紀寒深不見底的眸色。
霍紀寒眼眸輕斂,瞬間,眸底翻涌的陰沉便漸漸消散了去,只留下一片雅致與溫柔。
郁知意輕輕吻了一下霍紀寒的英俊的臉龐,“別人都無關輕重,不值得我們去特殊對待。”頓了頓,郁知意說,“討厭也是一種特殊對待,我要你無視他們的存在,心里只有我。”
分明是很霸道的話,毫無道理的話,卻輕易安撫了霍紀寒的情緒。
“知知,你說得對。”霍紀寒神色一松,容色中殘存的冷峭不再,乖乖巧巧地對郁知意說,“我只在乎你一個人,記住你一個人。”
“嗯,那……我們現在回家?我要回去卸妝。”
霍紀寒心情愉快了幾分,“回去我幫你卸妝。”
“好……”
趙宇足足在外面等了莫語半個小時,才見莫語姍姍來遲。
郁知意有司機,雖然她提前跟霍紀寒離開了,但是高遠依舊會等在外面,最后帶莫語離開。
莫語跟那位李總對接完了之后,窩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回去發泄一番,還沒有上車,就聽到身后一個并不算陌生的聲音,“莫小姐。”
是趙宇。
莫語對趙宇不算熟悉,因為對霍紀寒的敬畏之心,連帶著對趙宇也存了幾分敬畏,但還算能從容應對,“趙先生。”
趙宇笑了笑,“莫小姐,我想跟你談一談。”
“談一談?”莫語持懷疑態度。
趙宇微微一笑,“關于您在霍小姐身邊當助理的,應該注意的一些事情,不瞞你說,新明有新明的規矩,二少也有二少的規矩。”
莫語臉色微變,說實話,她心里有點怕,怎么有種黑社會的感覺。
她吞了口口水,“能不能改天。”
趙宇看莫語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不由得一臉黑線,覺得自己剛才這句話,實在也有點可疑了,不由得輕咳一聲,“我們沒別的惡意,就是想說一下怎么才能把郁小姐的工作做得更好一些,畢竟你也知道,我們家二少,很在乎郁小姐。”
莫語輕呼了一口氣,“你早說嘛。”
趙宇:“……”
*
海報拍攝之后,便是后期的事情了,郁知意在家等了兩三天,也沒有等到片方那邊說要讓她補拍鏡頭的通知,她徹底放心了下來。
而因為ANDOR廣告拍攝而來華的阮詩唯,也終于要動身回英國。
阮詩唯離開之前,約郁知意出來,一起吃了一頓飯。
她依舊戀戀不舍,“我才來了不到兩周的時間就要回英國了,我們還沒有好好去玩,好舍不得。”
郁知意也覺得有些悵然,“是啊,不過還有機會,也次也許換成我去英國,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做我的導游。”
“一言為定!”
兩人性格投緣,加上是同一個行業不同的表演方式,各自也對對方的工作有很大的興趣,所以這一份友誼的結交,在郁知意的意料之外,也在驚喜之中。
這一次,郁知意帶阮詩唯去的是一家隱私性比較高的餐廳,主打一些東亞以及東南亞的菜色,出于某些情懷,阮詩唯很喜歡這類飲食。
吃得津津有味之際,她說,“我回了英國,應該立刻給我們家換一個廚師,這樣的飲食,才是真正的華國飲食,我們在英國吃到的那些,簡直無法形容!”
郁知意瞥了對方一眼,“我覺得,你可能不是需要一個華國的廚師,而是需要嫁回我們華國。”
阮詩唯歪著腦袋沉思了一下,非常認同郁知意的建議,“我覺得你說得對,這個建議非常合理。”
她說得堅決,但是下一秒,就立刻改口,“但是我媽媽覺得我這輩子可能嫁不出去。”
郁知意被對方的反轉弄得一愣一愣的,深表懷疑,“為什么?”
阮詩唯還沒有說,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因為我媽媽說我不會做飯做菜,生活不能自理,這輩子不會有人接手了。”
郁知意愣了一下,而后搖頭失笑,她不禁想起了霍紀寒,家里那位每一天都很忙碌的田螺姑娘,哦,不,勤勞蜜蜂。
“郁知意?”
忽然,背后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郁知意和阮詩唯聽到聲音,都轉頭看過去。
便見季舒望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這家餐廳,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后,隔著半個餐桌的距離。
郁知意稍感詫異,“你怎么也在這里?”
季舒望今天穿了一件休閑的深藍色西裝外套,豎條紋,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見幾分隨和帥氣,以及,好像有些刻意的裝扮,不知道的人,看起來真的會覺得他可能要去參加什么宴會之類,畢竟郁知意平時見到的季舒望常服,也沒有那么隆重。
當然,這也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而已。
季舒望笑了笑,“來這邊吃飯,沒想到會碰見你。”
“一個人?”郁知意問,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一個人跑來這樣顯然不像是一個人吃飯的氛圍的地方,讓郁知意深感懷疑,好吧,也許季舒望是一個非常講究生活品質的人。
“是啊,我一個人啊。”這么回答之后,季舒望的視線放在坐在郁知意對面的女孩身上,“不介紹一些你的朋友么?”
郁知意頓覺無語,之前是誰跟她說過,很欣賞某位英國的歌劇演員來著?
不過,郁知意還是從善如流地給季舒望做了介紹,“這是露西,華文名阮詩唯,呃,我想接下來的,應該不用我介紹了吧?”
季舒望笑,覆在身后的手,快速地在自己的外衣上搓了一下,搓掉一層汗,主動對阮詩唯伸出手,“你好,我是季舒望。”
他表面上看起來云淡風輕,彬彬有禮。
但此刻,無論是郁知意還是阮詩唯,都看不出季舒望心里的緊張,自然也錯過了他努力掩藏在平靜的眼眸底下的期待和激動。
從得知阮詩唯出現在帝京開始,得知她和郁知意關系匪淺之后,他就在找機會出現在阮詩唯的面前,到了現在,才有機會。
這一路來的路上,他就設想過無數種怎么制造出偶然出現不著痕跡的機會。
可惜想了一路也沒有想明白,他在樓下等了很久,心知再不上來,可能兩人就走了。
此刻心里不可謂不緊張,他覺得,自己要是再慫一點,這會兒,可能在打抖了。
阮詩唯眨了眨眼,伸出手,看季舒望的神色,略有些疑惑,但尚算客氣,“你好。”
她說得客氣有禮,顯然對季舒望沒有什么印象。
季舒望剛才還滿含期待,此刻神色不免黯淡幾分,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
算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不怪她認不出來。
既然碰見了,在這樣私密性不錯的地方,也沒有那些記者的煩惱,郁知意想起季舒望曾經說過的欣賞阮詩唯的話,說,“既然如此,不如坐下來一起?”
阮詩唯卻忽然恍然大悟過來,“我知道你是誰了!”
季舒望心里一緊,看向阮詩唯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期盼,聲音干巴巴的,“你……想起來了?”
這時候要是有心率測試,他覺得自己的心率,可能得有兩百一分鐘。
郁知意狐疑地看了一眼對方,直覺季舒望有些奇怪。
卻見阮詩唯猛地點頭,“對對對!你你你,你就是現在正在播的那部電視劇《佳人曲》里的男主角的扮演者是么?跟知意演情侶的,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看那部劇,演得真的太棒了!”
阮詩唯嘿嘿笑了一聲,“我就是有點臉盲,所以一開始沒有馬上認出來,就是覺得你有點眼熟,總算想起來!”
季舒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這心一上一下地吊著,兩翻被沖擊,讓他跟過了一趟過山車似的。
還是沒想起來啊。
他只好微笑,“劇里的裝扮是民國時代,跟現在有些差距,認不出也在常理之中。”
但心里卻失落至極。
多了一個季舒望之后,郁知意和阮詩唯這一桌的氛圍有了一些改變。
當然,話最多的,依舊是阮詩唯,季舒望大部分時候是在靜靜聽著,偶爾插進來一兩句。
三個人之間能有的共同話題,大概也就是如今正在熱播的,即將到了大結局的《佳人曲》了,阮詩唯興致勃勃,“我已經看到最新劇情,我超級想知道,洛望真的會跟那個壞女人結婚么?”
郁知意秉承著堅決不劇透的原則,說,“下周你就知道了,我不劇透。”
當然,她也不會告訴阮詩唯,完全可以去看小說嘛。
阮詩唯語氣憤憤,“如果洛望真的跟那個壞女人結婚了,他就是渣男!”
坐在對面的季舒望喝水的動作一頓,被嗆住了,猛地咳嗽了兩聲。
“抱歉抱歉,我不是說你的。”阮詩唯趕緊給他抽紙巾。
季舒望咳了兩聲之后,神色復雜地看著阮詩唯。
阮詩唯再次抱歉,“我說的是劇情,不上升本人,不上升本人。”
季舒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該提及這個話題。
他不是渣男。
阮詩唯語氣悵然地說,“我真的好喜歡這部劇的背景,以后如果有機會,我還會來華國嘗試這樣的表演,知意,我要跟你一起學話劇。”
季舒望聽到這里,猶豫了一下,說,“其實,阮小姐的歌舞劇也做得很好,華國話劇和英國的歌舞劇有很多想通之處,你從小學習歌舞劇,應該很能掌握舞臺的表演精髓,而且,我覺得你表演得很好。”
說到這里季舒望耳尖微紅,不自在地給自己夾了一個菜,夾完之后,才發現是自己最不喜歡的糖醋雞柳,不免懊悔。
阮詩唯稍顯詫異,“你看過我的歌舞劇么?”
季舒望略有羞澀,連郁知意都看出來了,他說,“我其實很欣賞你的表演。”
“這……太讓我驚喜了。”阮詩唯捂嘴。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季舒望攥著緊張的心情,滿含期盼地看了看阮詩唯,“我好像記得,五六年前,帝京戲劇學院有過一次中英交流學習的事,當時里面也有個英國女孩,華文名字就叫做阮詩唯……”
這話一出來,不僅阮詩唯震驚了,便是郁知意也震驚了。
“你怎么知道?”阮詩唯驚訝地問,“我五六年前,確實因為藝術交流來過一次華國,我記得當時……”
說到這里,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來了,你是Mr.Ji,季老師對不對?”
季舒望輕咳一聲,掌心握著一張紙巾,此刻已經被汗水沾濕,他不動聲色地揣進了自己的褲兜,解釋的重點似乎有些偏差,“其實我也不算你們的老師,那時候我也還沒有畢業……”
“不不不,您就是Mr.Ji,我的老師,華文里說的,我的授業恩師!我還記得,當時那個話劇表演,是我第一次演話劇,我的華文臺詞也說得不好,您還說了我一頓,把我說哭了,我后來生了好久的氣!”
季舒望:“……”
當時季舒望還在上大學,不過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已經接戲了,當時大四,為了不影響畢業,他回學校將以半個學期的時間努力修完三年落下的學分,檔期安排得不算滿,他的老師,便讓他一起帶著一批英國來學習的藝術交流團。
阮詩唯是那一批英國交流生里,唯一一個長相很華人的女孩,季舒望不可避免地對她多了幾分關照。
尤其是,比起大多數的交流生,她在表演上的能力也是那一批交流生里最好的,后來季舒望才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已經登臺表演過歌舞劇了。
而阮詩唯口中的說了她幾句,季舒望還記得,因為阮詩唯能力凸顯,所以自己對她的要求也比較高,在一些地方難免嚴格要求一些,沒想到,有一次給她指導的時候,直接把女孩說哭了。
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更不知道怎么哄女孩,手足無措的。
沒想到,阮詩唯什么也不記得,偏偏記得他說哭了他,還記恨了一段時間。
此刻,季舒望有些欲哭無淚,只好心心翼翼地解釋,“當時的事情,我很抱歉。”
阮詩唯擺擺手,已經毫不在乎,“沒事沒事,已經過去了,我雖然不開心了一段時間,不過,表演結束之后,大家都說我表演得很好,我就很感激你了,真的,Mr.ji,如果沒有你那段時間的指導,我不會有那么大的進步,也不會感受到那么圓滿的交流經歷。”
季舒望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再次解釋,“那時候我也是學生,你真的不用這樣,不用叫我Mr.ji。”
在國外,一般會叫老師Mr。
他可一點也不想做阮詩唯的老師。
“不,需要的,我只記得當時您的姓氏,不知道您的名字,您如果不說,我真的想不起Mr.ji就是您,真的太讓我意外了!”
阮詩唯一口一聲一個您,一個Mr.ji,讓季舒望深感無奈,無從解釋,怕解釋太多,痕跡太重。
他有些心力交瘁,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因為多了這么一段回憶,接下來的聊天,阮詩唯更顯愉悅,她甚至還拍了照片,放在了自己的英國的社交賬號上,上面用英文寫了一句:我碰見了十八歲的恩師,圓滿的華國之旅。
郁知意在旁邊看著季舒望的神色,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一頓晚餐,郁知意吃得愉快,阮詩唯心滿意足,季舒望則心情復雜。
*
深夜十點鐘,溫家別墅。
溫可在自己的房間里,床上攤開了好幾張照片,都非常嶄新。
一些是前兩天,郁知意在花園別墅拍宣傳片的時候,季舒望去探視的照片,但更多的照片,是今晚在餐廳,季舒望和郁知意一起吃飯的場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三個人的聚餐,但是這一打照片,很有技巧性的拍到的都是季舒望和郁知意兩個人的畫面。
溫可坐在床上,一張一張地看過去,越看臉色越是不好看,眼淚也跟著一顆一顆,啪嗒啪嗒地掉出來。
最后,她一把將所有照片扔到了地上,散了一地,哭吼出聲,“你們都好討厭!好討厭!”
她縮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季舒望,你這個大騙子!”
明明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喜歡郁知意,拒絕她不是因為郁知意,可是現在,明明一直跟郁知意在一起,還笑得那么開心。
溫可知道,因戲生情的事情太多了,她從小就喜歡季舒望,每次都很害怕,季舒望拍戲的時候,跟女星鬧出緋聞,可過去那么多年,也不見其他的緋聞,就跟郁知意鬧出了緋聞。
現在《佳人曲》正在熱播,風口浪尖的時候,他倒好,不但不避諱,還跟郁知意一起雙雙出入。
溫可抱膝哭了一會兒之后,才一把抹掉眼淚,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好一會兒之后,對面才接了起來。她聲音依舊帶著哭腔,“姐……”
電話那頭,白心稍稍詫異了一下,“小可,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哭了?”
“嗚嗚嗚嗚……”溫可一開口,就變成了哭聲,聲音含含糊糊,“嗝……舒望哥好像跟郁知意在一起了……”
“什么?”電話那頭的白心一陣詫異。
等溫可哭夠了,才在電話里將自己這段時間偷偷讓私家偵探跟蹤季舒望的事情說了出來,并且告訴了白心,今晚拍到了季舒望和郁知意一起吃飯的場景,而且,季舒望是自己從家里開車,專門去了跟住處相反的方向,穿越了半個城市去見的郁知意。
白心的腦袋,比溫可要清醒,明白溫可所說的這一切猜測的成分居多。何況,郁知意既然跟霍紀寒在一塊,此刻應該還不至于跟季舒望如何。
但她沒有說自己的想法和推理。
細細安撫了溫可好一會兒,白心關切的問,“既然這樣,你打算怎么辦呢?”
溫可想起這些事情,既生氣又傷心,“我要讓他們曝光,因戲生情本來就不現實,舒望哥會明白的,到時候輿論給他壓力,他就會明白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白心語氣里帶著一絲調侃,“那可是你的舒望哥,你真的舍得這么對他?”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上次季舒望拒絕你,你也生氣,最后還不是什么也沒有,我可不信你能怎么的。”
當然舍不得。
溫可咬了咬唇,神色有些為難,一時沉默。
電話那頭,白心也沉默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說到,“不過,他都舍得那么拒絕你了,我們家小可也不是好欺負的,應該給他一些教訓也沒錯,如果季舒望真的跟郁知意有什么的話,這樣做,也好讓你解解氣,你說的對,因戲生情最終多會分開,如果不是真的,就當做炒炒男女主角的話題,為劇情做宣傳,也沒什么損失。”
溫可原本還在猶豫的,畢竟她雖然生氣,但是的確舍得不讓季舒望為難,她只是想讓季舒望知道,因戲生情是很不現實的事情。
白心的一番話,打消了她的猶豫。
電話里,白心如同開玩笑一般,“不過,你可以這么對季舒望,但是,郁知意畢竟是新明的藝人,她現在正火,新明護著她,季舒望看在表哥的份上,可能不會跟你計較,新明卻不好說了。”
“那怎么辦啊?”溫可確實不太懂這些事情。
白心笑了,“行了,就知道你啊,做不來這些事情,當面去找季舒望問清楚了,你啊,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了,哪里舍得。”
“我不!”溫可被白心這么一說,脾氣忽然執拗起來,“我就要曝光他們,我討厭郁知意!”
“小可,你冷靜一些。”
“我不冷靜,姐,要是你喜歡的男生這樣,你冷靜得了么,舒望哥寧愿喜歡一個一起拍戲三個月認識的人,也不喜歡已經跟他認識快十年的我,我一點也冷靜不了。”溫可的語氣帶著幾分撒嬌,“姐,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這么厲害,你什么都懂,你會幫我的,你幫我好不好嘛?”
“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說自己長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白心失笑。
“姐,你就說嘛,就算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我絕對不跟我爸媽,也不跟我哥說是你告訴我的,而且,我才不怕出事呢,霍家是豪門,我們溫家和白家也不遑多讓,霍家還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不成,我才不相信新明護郁知意護到那個份上呢!”
“好了,大小姐,知道你厲害了,其實事情也很簡單,只要不經過你手,查不到你身上就行。”
“什么意思?”溫可不解地問。
白心笑了笑,“你不是已經出動了私家偵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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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詩唯:哇好開心,見到好久不見的老師!
季舒望:什么?老師?我不想做你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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