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遞給郁知意一份文件,“這是反饋回來的成績單!倍,用手指了指文件上的兩個表格里的數字,“英語和政治的選擇題沒有分數,所以才導致了你的分數這么低,評卷中心反饋的信息是,讀卡機無法識別。一般來說,發生這種情況,要么是沒有涂答題卡,要么就是沒有用正確的筆填涂,炭濃度不夠,機器沒有辦法識別,或炭濃度過高,跟其他試卷放在一起,炭沫暈開,讀卡機識別不了,還有就是涂答題卡不規范,超格、滿格的,最后就是,答題卡是不是被折疊過了?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屬于哪一種問題。”
老師說完,像無奈的自言自語一樣,“你們啊,也太不上心了,從小到大,哪次考試的時候,老師沒有千叮嚀萬囑咐,填卡到規范,可是啊,每年都有那么幾個人,偏偏沒有做好!
郁知意手里拿著那張從評卷中心反饋回來的紙張,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道,“答題卡沒有折疊過,填涂沒有不規范,筆就是2B鉛筆!
老師聽完,也是一愣,“你確定?”
郁知意點頭。
老師這下,也無話可說了,最后只好輕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成績已經這樣了,就算你填寫沒有問題,但機器識別不出就是識別不出,是不可能再重新評卷的,只能明年再來了。”
對于這話,郁知意不置可否,但還是謝過了老師,“老師,謝謝,沒事那我先離開了!
老師點了點頭。
等郁知意離開之后,辦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師才惋惜的道,“真是太可惜了,郁知意在文學院可是包攬了兩年的年級第一,這成績,別說考本校的研究生了,就是靠全國最好的也沒有什么問題,沒想到,最后偏偏栽在這個冤枉的問題上。”
“可不是么,評卷中心那邊看了她的答題卡之后,也一陣惋惜,說如果不是機器讀卡評卷,她英語選擇題就錯了一個,政治就錯了三個,這分數,放在全國,哪個導師不爭著要收她做學生,真是太可惜了,唉!”
辦公室里安靜了一下,忽然,另一個老師想起了什么,“會不會真的是筆出了問題,她那個鉛筆,質量不行?還記不記得,上一年年初,學校外收拾了一家經營不規范的文具店,那個老板賣的文具店,質量不行,其中就查出了一批質量不合格的2B鉛筆!
“這都過去一年了,不會吧?學生的警惕心都很高,誰還敢留當初在那里買的鉛筆,唉不行,我再問問郁知意到底是不是……”
說罷老師已經拿起了電話。
郁知意剛剛走出了辦公室的大樓,接立刻接到了老師的電話,問她是否用了當初學校那家已經倒了的文具店的文具。
當時事情發生時,郁知意正在拍《佳人曲》,對于這件事并沒什么關注,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
老師一邊責怪她不關心這些事情,一邊跟郁知意簡單解釋了一下,聽到老師這么說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當下解釋道,“不是的,老師,我的筆是考試的前不久才買的,是在學校附近那家校友經營的文具店買的!
那家呀,那質量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了。
*
回到車上,郁知意輕嘆了一口氣,如果因為讀卡識別不出導致考試成績低到一個有史以來最低的分數,也著實太冤枉,可她明明用的是2B鉛筆,難道真的有什么質量問題?
回到別墅,郁知意翻了好一會兒,沒有找到當初考試用的文具袋,這才想起來,當天考完試之后,就放在霍紀寒的車上了,至今還沒有拿回來,只好給霍紀寒發個信息,讓霍紀寒回來的時候,給她拿回來。
一個玩具袋的事情,還要郁知意這樣專門叮囑,霍紀寒自然要詢問一番。
郁知意將閱卷中心反饋回來的信息跟霍紀寒說了一遍。
沒有經歷過學校讀書和考試的霍二少大概并不太能理解2B鉛筆的讀卡原理,郁知意跟他解釋:“就是讀卡機工作的時候,利用紅外線感應答題卷上的石墨的技術,像我們考試之所以用2B鉛筆,是因為跟其他的筆相比,2B鉛筆的炭濃度剛好適合,不會太濃也不會太淡,但是如果鉛筆的質量不行,炭濃度不夠的話機器就沒有辦法識別,如果炭濃度過高,涂寫在答題紙上,就會暈開,機器誤判一題多答,也會造成零分。”
畢竟是霍紀寒,在郁知意跟他說這些的時候,他已經在電腦上敲擊尋找答案,并且很快明白了這些原理。
郁知意沒有說完,他就已經看完了。
電話還沒有掛斷,他就站起來出了辦公室,“知知,我幫你去看一下!
郁知意應了下來,尚不知道霍紀寒就這么拿著手機直接去了停車場,將車里的儲物箱里她的文具袋拿回了辦公室。
文具袋里的東西,還是當初考試時候的樣子。
鉛筆有兩只,還是考試的前兩天,霍紀寒親自幫郁知意削的筆,兩只水性筆和幾只筆芯,郁知意只用了一只,還有一塊橡皮擦,橡皮擦看起來像沒有用過似的。
霍紀寒拿出那兩只鉛筆,放在手里端詳了一下,發現了鉛筆上標記著的2B字樣。
如果按照郁知意的解釋,想要辨別這個鉛筆有沒有問題,也不是一件難事,畢竟并不需要對準答案,只需要利用紅外線感應技術再識別一下就行了。
這種事情,在霍氏就可以做到。
霍氏某棟大樓的某層辦公室,一群年薪幾十萬的高技術人才,此刻正拿著一只鉛筆和自己在研究一個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小兒科的東西。
霍紀寒站在旁邊,看著紅外線感應設備正在處理被那兩支鉛筆涂寫過的紙張。
感應器掃過,有一點痕跡,但是,并不清晰,如果按照考試的讀卡器以識別出來的炭濃度和涂寫在答題卡上的面積大小來看,這樣的痕跡并不能與機器里的正確答案相重合。
再次掃過,依舊是這樣的結果。
連續試驗過幾次之后,紅外線都沒有辦法完整地感應到紙張上的鉛筆涂抹出來的痕跡。
技術人員不曉得可能工作幾十年也不會見一面的小霍總為什么光臨他們技術科,并且還做這種奇怪的試驗,但此時也不得不告訴霍紀寒,“小霍總,鉛筆的炭濃度不夠,紅外線能感應到的面積過小。”
霍紀寒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兩只筆,眸色深沉。
*
晚上霍紀寒回去,便把下午在公司試驗的事情跟郁知意說了一遍。
郁知意此刻沒了心情去好奇霍氏竟然還能做這些事情,從下午從學校回來之后,她心里就有些郁悶,畢竟讓她失利的,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行,而是這種冤枉的事情,這種感覺,實在不怎么美妙。
此刻,她聽著霍紀寒的話,手里拿著兩支筆上上下下地看,“真的是筆的問題啊!
她拿來在紙上畫了畫,“但是寫起來,跟正常的筆沒有什么區別啊。”
“用了別的東西,增添了筆芯的濃度,所以看不出來的!被艏o寒解釋。
郁知意一陣悵然,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挫敗感,“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要是我自己真的沒有復習好,考成那樣那么爛,還好說,結果是因為這種問題,簡直冤死了。”
這種簡直是最低級的錯誤。
郁知意像陷入了牛角尖一般,暫時也忽視了許多值得懷疑的細節。
霍紀寒抬手摸了摸郁知意的頭發以做安慰,于心不忍,但還是柔聲問:“知知,除了你自己,還有人在考試之前碰過你的筆袋么?”
郁知意一愣,對上霍紀寒認真的眼眸,被悵然和挫敗占據的腦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心里的那些情緒,此刻都被推得一干二凈。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不小心鉆了牛角尖,忘記了些細節,娛記預謀而來的關注,暴露出去的身份證號和準考證號,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事實——有人在背后針對她。
“文具是小語給我買的,從給了我之后,我一直放在包里沒有拿出來過,這個包……”
說到這里,郁知意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說:“這個包我經常背去劇組,拍戲的時候就放在休息區,其實大家的東西基本也放在那里,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所有都沒有專門鎖起來!
郁知意問,“霍紀寒,你是不是懷疑,我的筆被人動過了?”
霍紀寒點頭,并沒有跟郁知意說已經有人提前將她的信息賣出去,并且不遺余力地想要詆毀她的事情,他擔心郁知意知道了之后,會擔憂過多,只跟郁知意說,“我多安排了幾個保鏢跟你。”
即便霍紀寒不說,郁知意也能猜到。
當下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有了更多的考量——這些事情,真的只是針對她而已么?
還是,其實,也是沖著霍紀寒來的?
如今的她,和霍紀寒連為一體,倘若她出了什么差錯,霍紀寒不會毫無損傷。
就在郁知意發呆的時候,霍紀寒忽然問:“知知,筆是莫語買的?”
郁知意一愣,“你懷疑小語?”
面對霍紀寒凝重的神色,郁知意笑了笑,雙手抓著霍紀寒的手,說,“不會的,不可能是小語,她那個個性,跟誰交心了,差不多把底都翻完了,你別亂懷疑她。”
“知知,你很相信她。”霍紀寒這話不是疑問,是很肯定地看著郁知意。
郁知意不禁悶笑,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吃這種醋?
不過郁知意還是點頭,“對啊,我很相信她。”
“你會都相信你以前的室友么?”霍紀寒再問。
郁知意一頓,輕輕搖了搖頭,“也信,也不信,但我有自己的判斷!
頓了頓,郁知意說,“但是,這個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是你!
沒有判斷,毫無理由地相信,只因為,這個人是你而已。
霍紀寒沉默了。
郁知意輕輕扯了扯唇角,猛然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道,“霍紀寒,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么?”
“就像你會第一個懷疑小語一樣,如果對方真的想要給我下套,未必沒有想要借機栽贓到小語的身上,因為作為我的助力,小語是第一個能動我所有東西的人,并且可以任何時候靠近。”郁知意笑了笑,輕聲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霍紀寒眼眸微黯,“知知,我不太放心。”
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一個包藏禍心的人隱藏在知知的身邊,霍紀寒就心神不能。
郁知意道,“別擔心,我能保護好自己,何況現在已經有所警覺!
霍紀寒抿唇不語。
郁知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準打讓我不去劇組停止拍攝這種主意。”
“知知……”
郁知意嚴肅臉。
兩人就這么靜靜對視了好幾秒鐘,最后敗下陣來的必然也是霍紀寒。
郁知意抿了抿唇,說,“劇組那邊,人比較多,也比較復雜,我會多注意一些的,你要相信我。”
“好……”霍紀寒摸了摸郁知意的長發,無奈地應下來。
第二天,郁知意去了劇組之后,莫語就趕上來,忙不迭問郁知意昨天去學校之后的事情。
郁知意簡單跟莫語說了一下。
莫語怔怔然:“不應該啊,你的筆我親自在那家文具店買來的,怎么可能出錯。”
“真的有問題,霍紀寒拿去測試過了,炭濃度不夠。”郁知意道。
莫語快要哭了,“對不起啊知意……”她沒想到,是自己買的筆有問題,導致郁知意考成了這樣,如果不是自己,怎么會有現在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莫語的眼圈就紅了,“對不起知意,如果不是我,也不會這樣……”
她心里現在全都是愧疚,簡直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
郁知意愣了一下,莫語這家伙,天天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莫語眼圈紅成這樣,抬手拍了拍莫語的肩膀,“我沒有怪你啊,這又不是你的錯。”
莫語抽了抽鼻子,“你不用安慰我了,要不是我買到的筆有問題,就不會這樣了!
“好了好了,我跟你說只是告訴你這件事而已,你想那么多干嘛,不關你的事情!
“那怎么辦?”莫語問,“那是不是上不了研究生了?”
郁知意看起來并不在意,“今年不行就明年唄,有什么關系。”
莫語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又閉嘴了。
肖晗在不遠處看了看,走過來,看著莫語紅通通的眼圈,笑問了一句,“小語是不是做錯什么事情,被知意罵了吧?”
“知意是會罵人的人么?”莫語不滿地說了一句。
郁知意看了看肖晗,“今天來這么早?”
“我每天都來得很早啊,怎么大老遠看你們兩在這邊,小語眼睛這么紅。”
郁知意只是笑了笑,不說話,看起來就像莫語做了什么讓她不滿意的事情,讓她心情不快一樣。
當然,此刻莫語沉浸在悲傷和自責的情緒中,也并沒有注意郁知意的神態。
肖晗也不多問,只是笑了笑,問郁知意,“考研的事情查出什么問題沒有?”
郁知意一頓,定定地看向肖晗。
肖晗被對方這么一看,神色有一些不自然,“知意,你怎么了?”
郁知意輕輕搖了搖頭,“沒什么,你這么會覺得我考研分數有問題,要去查?”
肖晗一愣,繼而笑了笑,“沒啊,我既是覺得,畢竟你的實力,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就下意識地覺得其中可能會有什么問題。”
郁知意笑了笑,“沒什么問題,學校說我答題卡不規范失分,分數就是那個分數,考不上就考不上了,查完了也沒什么意義!
肖晗一頓,“答題卡不規范是什么意思?”
郁知意搖頭,“沒什么具體的說法,就是機器識別失敗而已。”
“這樣啊……”
“那,那些娛記呢,怎么提前知道了你的成績,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黑你?”
“網上黑我的人也不少,不知道。”
“那你接下來怎么辦?”
“明年再考吧!庇糁庹f。
肖晗一笑,“也是,明年再來,怕什么。”
郁知意點頭,“你不用去化妝么?”
“那我先去化妝了!
郁知意點了點頭,肖晗沒再說什么,便轉身離開了。
郁知意看著肖晗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即便她考出這個分數,正常人的想法,也不會覺得她會去查這種事情,一般人的邏輯,也只是一場對她的尬黑罷了。
從知道成績之后,郁知意從來沒有跟人表示過自己會去查這件事。
她問了一下兀自沉浸在自責中的莫語,“你跟肖晗說過我會去調查成績么?”
“沒有啊,沒事我跟她說這個干嘛?”莫語情緒低落,“而且她現在說話……我實在很多話都不好跟她說了,你怎么了?”
郁知意低頭笑了笑,“沒事!
莫語難過和愧疚過后,怒道,“你把筆給我,我要回去跟那個無良商家對峙,敢賣這種筆,以后學生考試怎么辦,簡直是個害人的大蛀蟲!”
郁知意從包里拿出一只筆給莫語,“你怎么對峙?都多久了,怎么證明這是從哪里買到的筆?”
莫語揮了揮拳頭,“你說對了,怎么證明,別的地方別的時候買我不能證明,要怪就怪他喜歡給自己打標簽,什么校友標簽,獨此一家,你不知道吧,上一年六月開始,他們進貨都是跟原料生產商定制的,專門刻上了自己的標記,你看……”
莫語說了一頓,對著鉛筆筆頭上空蕩蕩的地方愣了一下。
“這……應該有個標志的,是我們;盏谋硎!
“嗯?”郁知意皺眉。
莫語反復看了一下,確定這就是筆頭,但是并沒有那家文具店的標記。
“知意,這不是我給你買的筆啊……”莫語怔怔地道。
再看郁知意,發現,她臉上竟然沒有多少意外的神色,莫語愣愣地看著郁知意,“知意,你怎么一點意外也沒有!
“我猜到了!
“你猜到?!”
莫語眼睛轉了一圈,腦洞大開:“你不會終于嫁入豪門之后,開始上演出現各種亂七八糟豪門爭斗地戲碼了吧?”
郁知意深思了一下,“有可能。”
莫語一愣,而后反應過來,打了對方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郁知意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暫時不知道,我原先只是懷疑,你現在這么一說,確定了,我的筆真的被別人換了!
“誰還能動你的東西?”莫語大驚,光是這么一想,就覺得心里發憷,“不是我!”
郁知意:“……沒說你!
莫語傻呵呵地笑了笑,“我怕你誤會,是我給你買的筆,你的東西都是我幫你保管!
郁知意搖頭,“你的腦袋,能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怪。”
“喂,你侮辱我的智商!”莫語急。
“我是啊……”郁知意笑了笑,“除非你去把那部最有名的宮斗劇給我捋一下!
莫語:“……那你還是繼續侮辱我的智商吧!”
玩笑歸玩笑,莫語想想就覺得心里發毛,“可是,誰會動你的東西?”
郁知意聽著,搖了搖頭,輕聲說,“你在考試前不久給我的筆,我一直放在包里,那段時間天氣冷,我就背兩個包來劇組,我也不知道誰動過我的包!
莫語神色一凜,“劇組的人做的?尚雪菲?她最跟你過不去,也不對,那時候她早就走了……”
郁知意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嚴肅了不少。
*
郁常安回到云城差不多一周的時間,蘇清便也回云城了。
辦理離婚手續,也不是多復雜的事情。
蘇清回到云城之后,直接聯系了郁常安,事已至此,也都沒有猶豫的必要,蘇清甚至到了民政局的門口,才發信息同知了郁常安,可見決心之大。
而郁常安接到通知之后,便從家里拿走了結婚證,直接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兩人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相對無言。
手續很快就辦好了,從進入民政局和從民政局出來,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郁常安很難說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糾結了這么多年的事情,如今幾分鐘就解決了,不知道,那些年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么。
至今想起來,再想起郁知意這些年的經歷,只覺得一陣后悔。
蘇清,他曾經最愛的女人,如今,只剩下什么?
談不上恨,也談不上悲,但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那些心境,可能在帝京的時候,見到蘇清,得知她對郁知意的無情之后,所有的感情都在慢慢消失。
郁常安這輩子,沒有恨過什么人,他也不會去恨蘇清,只是,蘇清能帶給他的情緒,已經不多了。
愣愣地看著手里的離婚證,郁常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而蘇清也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轉回頭,看了一下郁常安,說,“你有空么,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想跟你談一些事情。”
郁常安抬頭看過去,蘇清說,“一些和知意有關的事情!
郁常安一愣,點了點頭。
一家餐廳里,饒是郁常安人到中年,也因為多年常在實驗室而變得溫和持重,此刻,聽到蘇清的話,還是被氣得不清,站起來,語氣低怒道:“你還想讓知意去給你和……給你的孩子配骨髓,蘇清,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你不覺得自己做得很過分么?”
郁常安怒不可遏,忽然覺得,幾年不見,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竟然變得這樣陌生。
是不是他從來沒有了解過蘇清,還是她已經改變了太多?
蘇清沉默了一會兒,才語氣為難地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們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來配型,眼下就只有在知意的身上找機會,知意至少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郁常安氣極反笑,“你還嫌自己對她的傷害不夠是么?”
“我沒有。”蘇清立刻辯解:“是,我以前做得不好,所以你覺得我的要求過分了,可就算我跟知意之間沒有關系,我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是如果我知道她的存在,請求她來做一個骨髓配型,也情有可原不是么,何況我們還不是陌生人!
郁常安被這樣的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就是因為你不是陌生人,我才不同意,你不明白么?相反,如果你是個陌生人,我反而也會支持知意去配型,可你不是,你出現一次,就讓她多受一次傷害,何況還讓她去給你的兒子配型,這件事,是知意心里的一根刺,你想也別想,我不會答應!
畢竟之前和郁知意的見面和交流都不太愉快,蘇清想找郁知意,但是卻擔心郁知意拒絕自己,這才想著先從郁常安這兒找到突破口,這些年,他們父女感情好,郁知意一定會聽郁常安的話,曾經多年夫妻,蘇清知道郁常安是個心軟的人,她才想從郁常安這找突破口,沒想到郁常安拒絕得如此干脆。
蘇清沉默了好一會兒。
郁常安在蘇清的沉默中,情緒慢慢緩下來,此刻面對蘇清只剩下無盡的失望,“你不要忘記你跟知意說過的話,不要再見她,否則,別說我不同意,就是霍家也不可能同意,蘇清,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一直原諒你的過錯,你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個蘇清,能永遠任性下去!
蘇清一驚,怔怔地愣在原地。
她第一次看到郁常安這樣無情的時候,哪怕當年兩人吵架,吵得最兇的時候,郁常安也不是這樣。
郁常安搖了搖頭,一陣疲憊,起身準備離開,路過蘇清的身邊時,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你這些年,對知意怎么樣,你心里清楚,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要讓她為你做這些事情,何況,你別忘了,知意是誰的女兒!
蘇清的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終究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郁常安滿眼失望地離開了餐廳。
蘇清是一個人回云城的,當初江莊說要陪她一起回來,最后還是因為公司的事情而沒有陪她回來。
她終究也沒有底氣再跟郁常安說更多的話,明明來云城之前,就想好了怎么說,最后卻連那一句“你也不是知意的親生父親”都沒有說出來,可能比起郁常安,她更加沒有資格。
可是,小寶真的就這么算了么?
蘇清知道,自己對郁知意的虧欠,再于那些年的不聞不問,母女關系淡薄,甚至在帝京再見郁知意,那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也是因為害怕那些關系的牽連,會攪亂她和江莊的生活。
可如今江莊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
甚至,他還希望借助郁知意的關系,和霍家牽上線。
還有小寶的身體。
許許多多的事情壓在蘇清的身上,她才終于發現,她無法擺脫和郁知意的關系,最后,甚至還需要依靠郁知意。
從餐廳里心神不寧地離開。
蘇清行至半路,忽然被兩條狗擋住了去路。
她嚇了一大跳,想要走過去,卻發現兩條大狗擋在自己的面前,把路都給堵住了,她根本無法走過去。
主要還是兩條大狗虎視眈眈地看著她,而周圍竟然也沒有路人,她被這個情景嚇到了。
再抬頭看過去,便發現,不遠處的路口,站著一個女孩,手里還牽著一只體型比較小的狗,穿著一身黑夾克,頭上還帶著一個黑色的鴨舌帽,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蘇清心驚膽戰,對女孩道,“你的狗擋住路了!”
郁安安隔著這么一段距離,看著蘇清,確實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郁知意臉龐的輪廓。
其實她對蘇清并不熟悉,但卻知道蘇清在郁家是什么樣的存在,也知道,她到底給郁知意造成了什么樣的傷害,要不是偶然碰到,她都不相信,這個女人,竟然還這么不要臉。
面對對方膽戰心驚的神色,郁安安牽著小寶朝蘇清走過去,清冷犀利的聲音不客氣地道,“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敢動我姐一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蘇清一愣,反應過來,“你是,安安?”
郁安安臉色一沉,“大寶!”
擋在蘇清年前的大狗,忽然汪汪汪地叫起來,直逼蘇清。
蘇清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后退,“別,別別別,你別過來!”
郁安安冷笑了一聲,再次警告,“別再打我姐的主意!大寶!”
大寶往后退了一步,跟著郁安安離開,蘇清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松了一口氣。
跟蘇清已經辦理完了離婚手續的事情,郁常安想了很久之后,還是打電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郁知意。
郁知意聽完了,也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說了一句自己知道了。
關于蘇清,終究是父女之間,不太想提及的話題,尤其是在發生了帝京的見面一事之后,電話里,父女兩人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郁常安想起蘇清的那些話,叮囑了郁知意一句,“知意,如果她讓你做什么事情,你千萬別答應。”
郁知意一愣,“爸爸,什么意思?”
郁常安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個孩子,得了多發性骨髓瘤的孩子,要骨髓配型,知意,你千萬別去做這種傻事!
郁知意聽完,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是嘆還是笑,“爸爸,不可能的!
郁常安會突然說這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想來,蘇清應該是已經跟郁常安透露過了。
郁知意覺得憤怒的同時,也覺得可笑。
蘇清,到底憑什么?
當初她一句,她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就已經完全割裂了她這些年對母親的期盼,當初要走的是她,走得決然的也是她,不要她這個女兒的也是她,現在還來說這些?
她不是圣母,并且,現在,真的已經不需要母親了,她有了更重要的人,為更重要的人珍惜愛護自己。
郁常安如今也不想多跟郁知意說這些,聽到郁知意這句堅決的話,便也不再多說了,“好,爸爸就是擔心你一時心軟,不說這些了,過幾天安安就去帝京了,有什么事情,你們姐妹互相照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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