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得知了這個事情,郁知意有點接受不來。
自然也無法答應溫無聞的要求。
溫無聞知道,這種事情對誰的沖擊都很大,郁知意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也并沒有強迫她讓她立刻答應自己,只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消息,這是人之常情,我想讓你去做DNA檢測,也只是想百分之百確認,親自拿到一個可信的結果,你也不用立刻答應我,可以再好好想一想,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去做一次檢測。”
大概是這一年的時間之內,郁知意已經經歷過了太多身世跌宕的事情,此刻雖然心中震驚于這個從未知道的消息,卻也依舊能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溫無聞也耐心地等待著,讓郁知意自己先消化消化。
良久的沉默之后,郁知意拿起那份DNA檢測檢測報告,再翻看了一遍,問,“您說這份報告來路不明?”
“是啊,查了幾天了,依舊查不到什么線索,事實上,兩個月之前,我妻子已經收到過一份相似的報告,但她沒有告訴我,銷毀掉了,希望就此平息下去,但沉靜了兩個月之后,她再次收到了這個東西,就是那天,我們在醫院見面那次,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了那件事情。”
至今,已經過去將近十天。
郁知意低頭,沉默地看著文件上結論處的那段話。
腦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當日,溫無聞執意要請她和霍紀寒吃飯,飯桌上,溫母與她談話的時候,莫名其妙地那幾句話。
詢問她的家人,詢問她的血型這種偏向隱私的問題,當時只會覺得不太舒服,如今回想,卻覺得一切有跡可循了。
也許,當時,她心里抱著的只是試探試探的心理。
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想起當日的事情,郁知意無法去苛責溫母。
任何一個女人,突然被人告知自己的丈夫在外有一個私生女,甚至這個私生女目前還和他們同桌吃飯,都沒有辦法接受。
“您覺得,是真的么?”郁知意問了一個自知答案的問題。
溫無聞點頭,“其中一份是真的,另一份,因為DNA的特殊性,是假的。”
郁知意沉默不語。
溫無聞繼續道,“也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事情,目前也不能確定,這份報告,送到我們手上,是什么意思,但如果按照對方認為你是我女兒的邏輯來看,也按照小可她媽媽早年的脾性,可能早就把事情鬧到你的跟前,面臨的結局,是我身敗名裂,而你也因為私生女的身份被人指點,溫霍兩家關系惡化。”
郁知意垂眸沉默,眼睫遮蓋之處,一抹冰寒,悄然而過。
“如果這份報告是假的,但事情倘若鬧大了,溫霍兩家的關系依舊會惡化,即便澄清,仍舊膈應人是么?”郁知意接著道。
溫無聞眼角劃過一抹詫異,“的確,但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對方應該不知我還有一個弟弟,而按照你便是我的女兒的邏輯來處理,目前此事牽涉溫家和霍家,不知道是針對你,還是針對我,抑或兩者都有,所以今天我來找你的目的,除了希望你和我去驗DNA之外,稍后,我會將事情和霍紀寒說清楚,讓雙方做好相應的準備,因為目前暫時不知來源,也不知究竟是針對誰。”
郁知意點頭,就算溫無聞不說,她也一定會告訴霍紀寒。
溫無聞又問了一遍,“知意,你同意了么?”
郁知意深吸了一口氣,“您讓我先想想。”
溫無聞嘆氣,郁知意忽然道,“這件事,我也說不清楚,如果您要找霍紀寒,我現在可以帶您去。”
溫無聞一頓,“也好。”
霍紀寒是知道今天郁知意赴溫無聞的約的。
原本發了消息給郁知意,問她什么時候結束,卻不想,收到了郁知意的消息,說帶溫無聞過來見他。
辦公室里,霍紀寒皺眉,直覺出事了。
郁知意和溫無聞坐在車里,上車之后,郁知意便一直沉默不語。
溫無聞嘆了一口氣道,“知意,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其實,就算你不去做DNA檢測,我心里也已經將你當成阿揚的孩子了。”
郁知意沉默著,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良久之后,才緩緩道,“我知道的,就只是當年我媽媽懷上我是一場意外,其實知道的并不多,但聽您說了溫無揚先生的事情,其實也覺得有重合之處。”
“阿揚去世得早。”溫無聞緩緩道,“溫家早些年不太平,他是因為我去世的。”
說到這里,溫無聞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愧疚之色。
郁知意轉頭看溫無聞。
溫無聞繼續道,“他替我擋了一槍,去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阿揚這一生,孑然一身,當時在云城的具體情況是如何的,二十年過去了,已經很難查得清,我不知道你現在心里怎么想,但我想,他如果還在世,自然是會認回你這個女兒,你很好,是個好孩子,跟阿揚年輕的時候很像,或許,這就是血緣吧。”
說話間,高遠已經把車子開到了霍氏的樓下。
郁知意帶著溫無聞去了霍紀寒的辦公室,電梯門打開,霍紀寒已經站在電梯門口等待了。
郁知意愣了一下,倒也不意外,一步過去,站在霍紀寒旁邊,往后看了一眼溫無聞,“溫先生來了,我們先進去說。”
只看到郁知意的第一眼,霍紀寒便覺察了她臉上帶有的心事重重之色,當下捏了捏她的手心,帶著溫無聞一起去了辦公室。
心里確定郁知意是自己侄女,溫無聞見過霍紀寒這么多次,第一次將對方當成自己的侄女婿來看待,心里也不得不感嘆,帝京這些豪門之間,還是籠在了一張網中。
進了辦公室之后,霍紀寒依舊牽著郁知意的手,讓溫無聞坐在兩人的對面。
他看到溫無聞,便知道他必定是說了什么讓郁知意不開心的事情,當下對溫無聞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郁知意捏了捏對方的手心,道,“溫先生要跟我們說一件事情。”
霍紀寒神色嚴肅而認真地看了看郁知意,在對方柔和的視線中,輕輕點了點頭,看向溫無聞。
溫無聞重新將包里的文件袋拿出來,放在桌上,推到了霍紀寒的面前。
又是文件!
霍紀寒臉色一沉。
他特別反感任何關于郁知意的事情總是出現各種各樣的文件,因為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溫無聞道,“這里有一份文件,霍總可以先看看,不過我先聲明,其中那份關于我和知意的,是假的。”
霍紀寒沉著臉拿起來看了一眼,也只看了一眼,當下臉色更沉了,甚至看向溫無聞的臉色,已經帶了怒氣。
要不是郁知意在旁邊,他可能直接發怒了。
親屬關系,又有人想要打他的知知的主意?
覺察到霍紀寒的怒氣,郁知意輕捏了一下霍紀寒的手,暗戳戳撫慰了一下他的怒氣。
就連溫無聞也驚訝于霍紀寒忽然的怒氣。
霍紀寒沉著臉,問,“溫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溫無聞嘆了一口氣,“你手上的那份檢測報告,是假的,但是另一份,是真的,知意確實是溫家的孩子,這件事,我慢慢跟你說……”
一個小時之后。
霍氏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辦公樓里,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溫無聞也離開了,辦公室里,只剩下霍紀寒和郁知意兩人。
霍紀寒有點心疼郁知意,“知知,怎么不早點跟我說。”
郁知意搖了搖頭,“也沒什么,可能早就知道我不是爸爸親生的,再聽到這樣的消息,其實除了一開始的震驚,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復雜的心理,我不認識那位溫無揚,對他談不上什么情緒,所以這件事對我的震撼持續得并不久。”
溫無聞剛才已經和霍紀寒說了文件的來源,也說了溫家的顧慮。
此刻,聽到郁知意這么說,霍紀寒只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又認真地看了她好幾秒鐘,確定郁知意說的沒多大情緒,是真的話之后,才松了一口氣,而后又道:“你現在是我的人,不是溫家的,他們休想打你的主意。”
郁知意失笑,“哪有什么主意。”
霍紀寒卻不說話,只是沉默并固執地把郁知意圈在自己的懷里。
他討厭郁知意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但他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來。
郁知意卻問,“先不說這個,我倒是覺得,我和溫家之間的關系的事,可能就是個靶子,你說,到底是誰想要做什么呢,是針對溫家,還是針對霍家?”
霍紀寒搖了搖頭,“不好說。”
“那結果是我們和溫家關系惡化,得利益者呢?”
霍紀寒抬手捏了捏郁知意的臉頰,語氣和神色里都有一種王者的霸氣和自信,“我不想,就不會有任何人得利。”
商場上的事情,他敢稱王者,別人便只能俯首。
郁知意失笑,也不得不承認,即便霍家和溫家交惡,也還不至于達到鷸蚌持爭,漁翁得利的地步,霍紀寒不是那種為他人做嫁衣的人。
但她還是有些想法和霍紀寒不太一樣——不從商場上利益爭奪的角度而言。
郁知意失笑道:“但總歸來說,對霍家和溫家都不好,溫先生這些年一心放在公益和慈善上,名聲正好的時候,假如鬧出一個私生女,并不是什么好事,名聲大降不說,其中一個人的主角還是我,當然,對我也沒什么好處。所以你說到底是誰把那個東西寄給了溫夫人呢?”
霍紀寒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抬手捏了捏郁知意的臉龐,堅定的說,“不會,就算是把你牽扯進去,我也不會讓人攻擊你,你只會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
郁知意笑了,為了霍紀寒堅定的維護,因為他知道,霍紀寒能做到,只開玩笑道:“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的人,會招恨的。”
霍紀寒說,“那是他們膚淺。”
郁知意抿唇失笑,“好吧。”
頓了一會兒,霍紀寒還是道,“放心,我會讓人去查。”
“嗯。”郁知意點頭。
剛才溫無聞離開之前,再次希望郁知意能去做DNA檢測,霍紀寒已經得知了。
如今話題不免再回到這件事身上,霍紀寒問郁知意,“知知,你會去做DNA檢測么?”
郁知意一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臉上有些迷茫,這一年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從蘇清重新出現,到知道蘇清為什么不喜歡自己,再到后來,忽然知道,原來自己不是爸爸的孩子,又經過了后來的那些事情,郁知意經歷過很復雜的心路歷程。
她曾為此傷神、絕望過,也曾被這些打擊到懷疑自己。
親生的母親,尚且能那樣對待他,養父也能十年如一日為她付出,從得知自己不是郁常安的親生女兒開始,郁知意從來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的生父。
人感情的維系,固然很多時候與血緣聯系在一起,但很多也是不跟血緣聯系在一起的。
郁知意低眸,拉著霍紀寒的手,緩緩道:“就算去做了DNA檢驗又能怎么樣呢?我依舊是爸爸的女兒,我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位溫先生是否認識我媽媽,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不追究。”
霍紀寒只是低頭靜靜地看她,沉靜溫柔的眼眸里,包容了郁知意的一切情緒,好的壞的,都一一收納。
頓了頓,郁知意故作輕松地道,“當然,不同人的會有不同的想法,但無疑,他應該是認識媽媽的,至少見過面,也許他只是知道我媽媽當時只是無辜被牽連進去,如果牽扯出來,就會破壞一個家庭,是出于善心,當然,他也有可能,和我媽媽本來就認識,怎么想都行。但查不到,溫先生的說辭,未免沒有站在他自己和對弟弟的維護的角度上來說,而我不知當年的事情,不知全貌,也沒有辦法判斷,對于一個已經去世十多年,從來不曾見過的父親,說真的,我無法對他有任何感情。”
霍紀寒只是靜靜地聽著。
郁知意道,“可能有些無情,但我現在就是這樣想的,溫先生想讓我去做DNA檢測,可能更多是站在他自己親力親為之后得知的真相,從而認定我是溫無揚的女兒,以獲得一些心理的安慰,為故去的弟弟留下一個后人而感到欣慰,但在我心里,認定了爸爸就是我的爸爸,郁家才是我的家。”
郁知意始終冷靜,霍紀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而后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知知,你沒錯,你不愿意去,我們便不去,沒人能勉強你。”
郁知意笑了笑,“那你呢?”
“你知道的。”霍紀寒湊過去,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我恨不得你只屬于我,如今突然多出一個溫家,我并不開心。”
郁知意失笑,好吧,聽霍紀寒說情話,是一件讓人心情非常愉快的事情。
可先前的話,也不過是情緒的發泄罷了,從不同的角度來看,便需做不同的選擇:“但我怕后面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
霍紀寒親昵地吻了吻她的鼻尖:“有我在,誰也別想傷你。”
*
而后,霍紀寒著人調查此事,但實際上能查到的東西,寥寥無幾。
對方好像只是單純想把那份文件交給溫母,而不關心事情的進展一樣。
霍紀寒這邊沒有任何消息,溫家那邊,同樣也沒有任何消息。
至于照片的來源,也是無從追查,但基本的猜想是,夢客酒吧倒閉之后,有員工拿著舊照片賣給需要的人。
幾天之后,郁知意還是和溫無聞去做了DNA檢測。
即便口口聲聲說著,沒有必要,因為她不在乎,但是,她不在乎,并不意味著溫家不在乎,何況這事兒,還誤會到了溫無聞的身上。
溫裴和溫可,還有溫母,沒有義務去承擔這個誤會帶來的后果。
左右不過是一管血的事情,簡單得很。
抽血之后,醫生道,“結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后出來,兩位耐心等待便好。”
郁知意點頭,“麻煩你了。”
是霍紀寒陪她一起去醫院的,抽了血樣之后,霍紀寒幫她壓著手臂上的棉簽,很心疼。
溫裴便站在旁邊看著,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那天和郁知意見面的情況,父親回來之后,已經跟他說過,郁知意的反應讓他感到意外,但若細想,也在情理之中。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郁知意成為一家人,且以這樣的方式。
霍紀寒沉默地幫郁知意壓著棉簽,一會兒拿開看了一下,發現還有血跡溢出來,又皺著眉頭壓著,生怕自己太用力,“知知,疼么?”
郁知意笑著搖頭。
溫裴看了看,說,“明天檢查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們。”
郁知意抬頭,說了一句謝謝。
依舊很客氣。
溫裴唇角劃過一抹無奈。
正待轉身離開,樓道那邊,溫母卻趕了過來。
半個月過去了,溫可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溫母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女兒難道真的要成為植物人么?
即便已經從溫無聞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但溫母不知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還是怎么的,仍舊堅持把溫可發生車禍的責任推到郁知意的身上。
今天得知郁知意來醫院,她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兒,越想越氣,終于忍不住上來找郁知意。
此刻看到郁知意坐在椅子上,便不管不顧地走過去,“郁知意,你還有臉出現在我們溫家面前!”
郁知意聽到聲音一驚,看過去。
溫裴也驚訝于母親的出現,聽到這句話,皺了皺眉,攔住走過來的溫母,“媽,您到這來做什么?”
霍紀寒聞聲也站起來,雙眸冰寒地看著溫母。
溫母神色激動,“小可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你還敢來我們溫家。”
“要不是你,小可就不會跑出去!”
“要不是你,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寄到我們家!”
“媽!”溫裴趕緊攔住溫母,“您別說了,這些不關知意的事情,我先帶您下去。”
溫母怎么肯,她將責任推到自己和丈夫吵架身上,于事無補,又想要足以發泄情緒的地方,郁知意便遭受了這無妄之災。
“要不是她,小可也不會變成這樣!”
“閉嘴!”霍紀寒沉著臉站起來,聲音不夠大的一句話,因為低沉陰鷙的語氣,卻足以讓鬧騰的溫母安靜下來。
溫母那時候只想著過來找郁知意,沒注意到她身邊的霍紀寒,這會兒看見霍紀寒,也不由得怵了兩分。
溫裴生怕霍紀寒一個脾氣不爽就對溫母做出什么,趕緊將溫母攔在自己身后,“霍總。”
霍紀寒涼涼地瞥了一眼溫母,毫不客氣:“再讓我從你嘴里聽到這種話,別怪我不客氣。”
溫母被嚇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仗著兒子在身邊,還是仗著醫院里還有外人在,很快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休想回溫家!”
“媽!”溫裴攔住溫母,“媽,我們先走,您別說了,知意,我替我媽跟你抱歉,她最近精神壓力太大。”
郁知意只是沉默看著,無聲。
霍紀寒一手護住郁知意,看著溫母像是看一個笑話一樣,“她是我霍紀寒的女人,整個霍家都是她的,你一個溫家,算什么?”
“溫裴,管好這個瘋女人。”霍紀寒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警告。
溫裴嘴唇稍抿,帶著溫母離開。
周圍的醫生護士自有人處理,霍紀寒神色稍冷,低頭再看郁知意時,目光又柔和了幾分,“還流血么?”
郁知意搖頭,“沒事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霍紀寒攬著郁知意離開。
回到樓下,溫裴無奈,“媽,您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早就說過了,要不是郁知意小可也不會這樣,她怎么還有臉出現在我們家人面前。”
溫裴已經做過幾次溝通工作,“媽,我跟您說過,小可受傷跟郁知意沒有任何關系,您這么能將事情怪到別人身上!”
“不怪她,我該怪誰?”溫母情緒失控。
溫裴揉了揉眉心,“誰也不怪,不是你的錯,更不是郁知意的錯,您講點道理行不行?”
溫母神色悲戚:“你們一個個都向著她,你爸爸為了彌補你小叔,向著她,你呢,你連你妹妹也不管了,向著她,我看到她,想起她,我就想起那天小可跑出去的場景,想到這,我就心痛,小可至今還醒不過來,她還那么年輕,以后怎么辦?”
溫裴嘆了一口氣,“媽,小可會醒過來的,您別多想了,也別怪誰了。”
溫裴不知道母親的想法會不會改變,但隨后還是致電給郁知意表示道歉,只說溫母是精神壓力太大。
郁知意沒接受這種道歉,但也沒說什么,隨意說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她此前不知道,后來才知道溫可出車禍,是因為溫母和溫無聞吵架,溫可看到那份報告,誤會自己是溫無聞的私生女,這才跑出來。
可一切又關她什么事?
對此,溫裴也只剩無奈。
第二天下午檢查報告出來了。
DNA鑒定,郁知意和溫無聞為親屬關系,但并不是父女關系。
不管是溫家,還是郁知意,都不意外了。
但她也僅僅是收了檢驗報告而已,并沒有什么表示。
事情還是要和郁常安說的,但不是現在,她已經打算再過一周便和霍紀寒一起回云城看奶奶,到時候再和郁常安說這件事。
就算確定了她是溫無揚的孩子,其實也不會發生什么改變。
至于不論是溫家,還是霍家,都沒有追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但最后,溫無聞還是找上了郁知意,“結果已經出來了,你真的不愿意認溫家么?”
郁知意輕輕搖頭,“我覺得并沒有什么意義,溫先生,我已經結婚了,現在是霍家的人,認不認回溫家,于您于我,不會有什么改變。”
“你是不愿意承認,你是阿揚的孩子?”
郁知意頓了一下,搖頭,“我并沒有否認他是我生父。”
頓了頓,郁知意說,“但我會一直把郁常安當做我父親,他撫養我長大,我不會忘記,當然,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去承認我是溫無揚的孩子,我也不會刻意去隱藏或否認,但除此之外,其他的真的沒有必要了,溫先生,這一切不會影響霍家和溫家之間的合作或者關系,我們維持原樣就好了。”
溫無聞嘆了一口氣,郁知意所言,并非沒有道理,她已經嫁人成家立業,說什么認祖歸宗的事情,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他不過是看著弟弟生前孑然一身,倘若能留下點血脈也好。
但即便沒有什么認祖歸宗,家譜登基,她也依舊是阿揚的孩子。
郁知意肯承認就已經不錯的,其余的不能強求,只能慢慢來了。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能勉強你什么,但我跟你這孩子本就有緣,如今,有了這一層關系,只要溫家還在一天,它就是你的另一個家,我們也是一家人。”
郁知意眼眸微垂,默不作聲。
溫無聞嘆道,“算了,過段時間,如果你有時間,跟我去墓園看看你生父吧。”
郁知意頓了一下,遲疑著應了下來,“好。”
*
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關于那個匿名郵件,依舊沒能查到什么線索,但不論是溫家,還是霍家,都警惕了起來。
如果對方沒有什么后續動作的話,事情可能也就此結束了。
郁知意坐在霍紀寒的辦公室發呆,而后問霍紀寒,“你說,對方就把這個送給溫夫人,溫夫人后面沒什么動靜,要是把事情鬧大,不會更能達到目的們?”
霍紀寒走過去,在郁知意的身邊坐下,耐心解釋:“公開容易露餡,一個丟進郵筒的郵件,會將信息送到人的手上,事情親自做的越多,露餡的可能就越大,而且太過分的事情,媒體會有所顧忌。”
郁知意點頭,“看來對方是個聰明人。”
霍紀寒不置可否。
“那你說,是針對我,還是溫先生,是對霍家,還是溫家。”郁知意自說自話,“如果是溫家或者霍家的話,我覺得可能是商場上的事情了,如果是溫先生的話,可能是針對他如今越做越大的慈善,如果是我的話。”
郁知意頓了頓,說:“那我覺得,估計就是娛樂圈資源之爭了。”
“不管是誰,只要對方有所動作,就會露出馬腳。”霍紀寒道。
郁知意點頭,沉思了一會兒,道,“對了,還有那個私生飯的事情。”
說起這個,霍紀寒臉色微沉。
那個私生飯,自從上次那個曝光帖之后,便再也沒有蹤影了,已經沒有理由讓人不懷疑,那本身只是針對郁知意的手段而已。
上一次是身世,這一次,也是身世。
郁知意皺眉,“你說,這兩個,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霍紀寒沉眸點頭,“有可能。”
說完了,他又怕郁知意多想似的,撫了撫她的后背,“別擔心,交給我。”
郁知意輕嘆了一口氣,“我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想不起,如果這真的是同一個人,誰會做這種事情,我總有一種感覺,對方,可能還掌握著關于我更多的東西。”
霍紀寒將郁知意攬在話里,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變得陰沉的眸色,溫聲道:“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能解決。”
郁知意輕輕笑了一聲,“我倒沒什么可害怕的,就算知道我從出生開始到現在事情,也沒什么大不了,我沒有什么不能示人的,只是,這種感覺,不太好而已。”
霍紀寒將郁知意從懷里挖出來,看著她,眼眸低垂,“知知……”
“嗯?”郁知意抬眼,便只見霍紀寒微垂的雙眸,清冽的臉龐,帶著些許黯然,“怎么了?”
霍紀寒低頭,將郁知意的手放在手心之中,“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郁知意愣了一笑,而后才笑,“怎么這么說,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
“我原本應該讓你安然無憂。”
原本應該更好地保護知知,可他現在,似乎并沒有做到。
郁知意笑了,伸手抱了抱霍紀寒,“要怎么樣才算保護你,把我放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小籠子里,隨身帶在身上,那樣才叫保護么?”
霍紀寒一頓。
他是想把知知隨身帶在身邊,但那也是手心捧著,放在心口,擋住別人的目光和窺視,只有自己看得見,而不是放在籠子里。
郁知意像知道霍紀寒在想什么似的,笑了,“霍紀寒,你怎么那么傻啊?”
霍紀寒稍稍抿唇,否認:“我不是。”
郁知意笑了,她總覺得霍紀寒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了,但凡她有一點不順的地方,即便霍紀寒不說,還是會將原因責怪到自己的身上。
她舍不得霍紀寒這樣。
看了一眼對方因為他這句話稍稍抿起的唇角,笑道,“除非你有掌握過去和現在的所有時光,或者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就不能什么都提前知道。”
霍紀寒有點挫敗,低頭在郁知意的肩頭,“知知,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不然你就成仙了!”
“成仙了也好,我把你拐上天,我做玉皇大帝你就做王母娘娘。”
“那我可不要,要管很多事。”
“我們什么也不管,就做逍遙快活的神仙,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郁知意:“……”
*
郁知意打算和霍紀寒回云城的,但是在此之前,卻接到了郁安安的電話。
“賽車?”郁知意吃驚,“你什么時候玩起了賽車。”
“就上一年,還沒來帝京的時候,已經一年了,不過沒有參加過大型的比賽,只是一些業余的,這次是第一次,鄰市,你一定要來,我給你留了兩張票,VIP的。”
郁知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這位妹妹,潛力很大啊。
是能力卓絕的訓犬師,現在似乎已經升到跆拳道黑帶七段,曾經一個人開著越野車,穿越西部的高原和山區,現在竟然還玩起了賽車,才剛剛一年,竟然就去賽場上比賽了。
郁知意說什么也是要去看的。
還好,比賽的地區,就是回云城會經過的城市,也不過是中途停下來一天,第二天再飛回云城的事情而已。
賽場外,郁安安穿了一身賽車服,藍黑色的,襯托得她更加有精氣神,有一小段時間沒見了,她還是俏麗的小短發,似乎臉都更瘦了一點。
見到郁知意,原本清冷的臉上便抹開了笑意,“姐。”
郁知意笑著走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郁安安,“這一身,像模像樣的,比賽都什么時候決定的事情了,現在才告訴我。”
郁安安笑,“我不是怕你知道了,跟奶奶一樣啰嗦么?”
“你現在不怕了?”
“那也沒有辦法,誰讓你是我姐,我比賽你得來看。”說完,郁安安遞上兩張票,道,“VIP的位置,這次是場內漂移賽,一定讓你驚艷,不過你回去不能告訴奶奶,免得她擔心。”
郁知意笑著接過,“以前無聲無息的,怎么忽然玩起這個了。”
“之前在蓉城有過幾次國際性比賽,看了感興趣,就去學了,剛好當時我們隊長也玩這個,就跟他一起玩了,我覺得挺好的。”
郁知意了解,性格的原因,郁安安對于各種刺激的體育賽事都很敢興趣,之前還說要去打拳擊。
興趣愛好的事情郁知意和郁安安都不會互相干涉對方,甚至還會替各自瞞著家里人,笑道,“你先去準備吧,我和霍紀寒自己進去就好了。”
“也好。”郁安安不再多說,給了郁知意票之后,便離開了。
郁知意看著妹妹離開的背影,賽車服讓她的身材看起來沒那么纖細了,但穿在身上,走路帶風,加上她一頭利落的短發,看起來更加帥氣了。
“知知?”霍紀寒看她一直在看郁安安的方向,出聲叫住她。
郁知意轉回頭,眼里還有欣喜和驚艷,“你有沒有覺得安安看起來很帥啊?”
帥?
霍紀寒沉默了。
怎么可能?知知用這個詞的時候,只能用來形容自己。
郁知意又轉回頭看郁安安,“我覺得真的好帥,安安本來就沒那么女孩子,他要真的是男孩,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喜歡……”
話沒有說完,已經被霍紀寒拉走了,“她有我帥么?”
郁知意愣了一笑,抿唇失笑,“嗯,沒有,你最帥了。”
眾目睽睽,霍紀寒唇角彎起一抹弧度,掀起郁知意頭上的帽子,飛快地在她的唇邊落了一吻,“所以,你只能看我。”
這一動作很快就引來了圍觀的人,有人認出郁知意和霍紀寒,當下便吃驚了。
但還好,賽車圈的人和飯圈畢竟是不一樣的,即便注意到了,也只是欣喜和意外,轟動不算大。
霍紀寒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給郁知意帶上了一個口罩,便牽著她的手,往VIP觀賽區去了。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賽道上沒有車子,觀眾席的人也越來越多。
郁知意第一次看這種比賽,比較新奇。
她對賽車不了解,看也只是看熱鬧,周圍的觀眾倒是比較熱情。
這是一場國際性的賽事,為期兩天,如果郁安安進了決賽,明天再看完決賽,兩人傍晚再飛回云城,也只是兩個小時的時間的而已。
比賽分為好幾個小組,郁安安第一次參加這個比賽,是新人組,在比較后面。
讓郁知意意外的是,比賽快開始時,碰到了一個人——孟川。
郁知意碰了碰霍紀寒的胳膊,“那個不是孟川么?”
霍紀寒看了一眼,“不認識。”
郁知意:“……”你旗下的藝人,還是重量級的當紅小生,竟然說不認識。
但很快的,郁知意就發現,其實不止是孟川來了,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周焱。
雖然他帶了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的。
奈何郁知意跟他熟悉,自然認得。
她原本不打算跟人打招呼的,畢竟帶了霍紀寒一起來,霍紀寒怎么說也是他們的老板,有他在,估計那兩個都不自在了。
不過,孟川和周焱還是很快看到了郁知意和霍紀寒,先是詫異了一瞬,而后隔著一個觀眾觀賽區,跟郁知意招手打招呼。
郁知意笑了笑,抬手輕輕擺了一下以示意回應。
霍紀寒淡淡瞥了孟川和周焱那邊一眼,收回郁知意的手放在手心。
郁知意看過去,眨了眨眼。
霍紀寒:“牽手。”
郁知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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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里,忽然才發現,知知背景好大,新明是她和霍紀寒的,中凰也是背后的靠山,以后娛樂圈還有誰敢跟她叫板【手動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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