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某家不算高檔，也不算低配的酒樓。
幾個大頭兵坐下來就讓老板上酒，周子琛開車，沒喝。
季思意滴酒不碰，也沒喝。
周子琛知道季思意從來不喝酒，也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是女孩子，大家都能理解。
“表姐，晚上住家里？”
季思意搖頭，“住酒店。”
“可……”
“替我給二舅說。”
季思意沒讓他繼續(xù)說。
周子琛挺尷尬的，因為他媽那個脾氣，他和自己的父親都治不了。
父子倆也不想和女人吵。
“對不起啊表姐。”
“對不起什么，”季思意搖頭，“二舅媽是對的。”
“表姐。”
周子琛那眉皺了下。
當(dāng)初爺爺他們出事，大伯也跟著出事，再是小姑……同一年發(fā)生這么多事，季思意就覺得是她的錯。
誰對她好，誰就倒霉。
還有那件事，差點害死他后就很少往家里來了。
周子琛也勸過幾回，季思意還是認(rèn)為誰對她好，誰就會倒霉。
“好了，不說這些，”季思意笑著抬抬手，“在部隊里怎么樣？”
周子琛道，“挺好，表姐呢？”
“我還在上學(xué)，有什么好不好的。”
“表姐最近沒有再參賽了？”周子琛有些好奇這幾年季思意都過了什么樣的生活。
季思意說自己最近在打工，沒有時間參賽。
周子琛沒再問，幾個兵哥聽到這參賽，忍不住問了幾句，周子琛說季思意是拳術(shù)的高手時，幾人那眼睛都瞪直了。
一臉不可置信。
這么個文靜的女生是拳術(shù)高手，騙人的吧？
“文莉，明天就要出賽了，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正這時，一個聲音從身邊經(jīng)過。
季思意正好坐在過道的旁邊，有人突然停了下來，一道清越卻尖銳的聲音傳來，“又是你這個小偷。”
小偷？
聽到這話，周子琛就轉(zhuǎn)了過來。
一個漂亮的女生正以一種高姿態(tài)看著季思意，那模樣怎么看都不舒服。
季思意像是沒聽見她話一樣，還在吃著飯。
“喂。”
女生不樂意了，伸手就一把推在季思意的身上，“你什么意思，你是叫季思意吧，呵，真是厚臉皮，偷了我家價值幾百萬的翡翠還死不認(rèn)賬。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也不怕……”
“嘎吱！”
季思意將椅子轉(zhuǎn)了過來，目光沉沉冷冷，看得人直發(fā)毛。
“證據(jù)。”
冰涼的兩字從季思意的嘴里輕吐。
“什么證據(jù)。”褚文莉一愣。
“沒有證據(jù)是嗎，我卻錄有當(dāng)時的視頻，需要我放網(wǎng)上讓廣大網(wǎng)友來評評理嗎？”季思意拿出手機(jī)，每字都冰冷如冰錐。
褚文莉俏臉微微發(fā)白，支吾道：“你根本就沒錄，那種情況下你怎么可能尋了視頻，你這是在騙人……”
“試試？”季思意作勢要打開發(fā)出去。
“季思意，肯定是你隨便錄制的視頻來誣蔑我們家，你給我等著，我會找出證據(jù)。”
褚文莉還真的怕季思意錄有視頻，左右看了眼，看到大家投視過來的目光，又氣又惱的匆匆走上了三樓。
“文莉！”
身后跟著的三人趕緊追上去。
季思意慢吞吞的收回手機(jī)，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吃飯。
“表姐，這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長得漂亮，沒想是個傻的，連他表姐都敢誣蔑，不是找死嗎？
季思意一想起那個家教，就心里不舒服。
“就一個瘋女人，”季思意沒有再往下說。
*
季思意在附近的酒店要了房住下，周子琛送了幾個兄弟就回家。
剛進(jìn)家門就聽到里面的交談聲。
“東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明天就去吧。”
“今天晚上思意過來，客房整理好了嗎。”這是周豐的聲音。
聲落時，還有翻報紙聲傳出。
就聽周子琛的母親孫姝萍有些不悅道，“我沒時間，客房里的東西太久沒人用了，你先讓她到酒店里住幾天，她要是身上沒錢，你給拿點。”
周豐放下報紙，對妻子也有些不滿了，“老爺子在世時最喜歡思意，還是你外甥女，你就不能……”
“我怎么了？當(dāng)初她可是差點害死子琛，老爺子和你大哥去的時候，他們季家是怎么對咱們的？要不是最近這幾年你穩(wěn)住了，這個家指不定要變成什么樣。這些他們季家有過問過嗎？我不認(rèn)季家這門親，你也別認(rèn)，”說完，孫姝萍還覺得不解氣，將手中的東西重重的放下，以示她的不滿。
周豐想發(fā)火又發(fā)不出，因為妻子已經(jīng)走開了。
“你……”
“爸，媽，”周子琛一步跨進(jìn)了屋，揚聲叫了句。
正轉(zhuǎn)身上樓的孫姝萍看到精精神神的兒子，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的笑容，“子琛，回來了！”
說著她一雙眼就往周子琛的背后瞄。
周豐也看他的身后，沒看到季思意，“思意呢？”
“表姐說在這邊見幾個朋友，去朋友家住下了，明天一早到公墓那邊匯合。”周子琛換鞋，一邊說。
周豐眉宇一擰，“不是讓她住家里來嗎？”
“哎呀，子琛不是說了她去看朋友嗎？她那么大個人了，你還瞎操什么心。”
聽說季思意不住家里了，孫姝萍心里的那點堵就消失了。
算季思意識相。
周豐哪里看不出妻子心里的想法，哼了聲，抖開了報紙悶氣繼續(xù)看。
孫姝萍也不管周豐氣不氣，對著兒子噓寒問暖。
“吃過晚飯了嗎？傭人下班了，媽給你去做。”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jīng)在外面吃過了，”周子琛忙攔住她，然后坐到了周豐對面的沙發(fā)上，給自己倒了杯茶，開始父子倆的談話。
看兒子和老子在說話，孫姝萍就歡歡喜喜的進(jìn)了廚房給父子倆切個水果。
“你表姐住酒店了。”
還是周豐了解季思意。
“表姐不想麻煩咱們家，”周子琛隨口說，“爸，表姐有對象了，這事你知道嗎？”
周豐從報紙?zhí)幪痤^，看周子琛，“你表姐親口說的？”
“看她和個男的打電話，挺溫柔的。”周子琛說這話時有點怪。
周豐道：“你打聽一下對方的身份，你表姐那個家里的情況你也清楚，那姓季的太不靠譜了。”
提到季曜輝，周豐就沉下了臉。
“爸，你還怕表姐被人騙啊，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以她的身手，哪個男人敢騙她啊……”
“哼，”周豐冷哼了聲，“季家給她物色的林家小子，不就是一個嗎？”
周子琛一愣，還真的忘了季思意有這么一個姓林的準(zhǔn)男友。
“對了，那姓林的……怎么了？”
周豐簡單的說了一下林巖和季思意鬧上網(wǎng)絡(luò)的事件，周子琛聽了后就一臉憂色，他沒想到還真有人敢騙他姐。
“在說什么呢！”
孫姝萍這時端著水果走出來，問了句。
父子倆都默契的閉了嘴。
*
翌日。
季思意打了車直奔公墓。
肅穆的公墓，人很稀。
大片的公墓，只偶爾看到兩三個家屬過來清掃除草。
清明不到，這里就是一片寂寥，沉悶，悲涼。
季思意拾步往上走，她記得周家的墓地。
很清楚。
陽光下，風(fēng)吹得女生細(xì)碎的發(fā)往后飛，將精神的面貌全露了出來。
大片的黑框眼鏡將她近半張瓜子臉遮擋了去。
鏡片下，一雙眼清又冷。
在她外公的墓碑前，站著好幾個人。
其中三個正是周豐一家，另外的三個是季思意多年未見的大舅媽一家。
大舅死后，她的大舅媽就帶著個孩子高嫁到京城去了。
二嫁還能嫁得這么好，她的大舅媽也是命好，同時也是因為她娘家勢好。
嫁給對方后，生了一個兒子，日子過得很是紅火美滿。
今天是她外公的忌日，她的大舅媽特地帶著表姐和二婚生的兒子回來祭拜。
看到過來的季思意，大舅媽的神色也不太好。
“是思意啊，難得你有心回來了。”
語氣有些煩悶。
很不歡迎她的到來。
這一點倒是和二舅媽很相似，季思意當(dāng)然知道大舅媽為什么會討厭自己，全是因為大舅，大舅和外公一樣，很喜歡她。
小時候她受外祖家的男人喜歡，而女人們恰恰相反。
覺得她調(diào)皮搗蛋，沒個女孩子的樣子。
又因為很博得外公和大舅他們的喜歡，心里邊更不喜歡季思意了。
季思意沖已經(jīng)重新嫁人的大舅媽點頭招呼，“大舅媽，表姐。”
站在大舅媽身邊高高瘦瘦的氣質(zhì)女子沖象征性的對季思意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思意，來了就給你外公燒些紙，讓他知道你回來看他了。生前，你外公最疼你了，有什么都想著你……”孫姝萍指了指墓碑，對季思意說。
季思意點了點頭，上前去給自己的外公燒了紙錢。
看著外公的舊照，季思意眼眶微紅。
抿著薄唇，一張一張的燒著。
周子琛蹲到了季思意的身邊，給她遞紙錢，兩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話，“表姐，晚上留家里吃飯？”
這話也是在說給孫姝萍聽的。
季思意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兒子的話，孫姝萍也不好拒絕了，反正只是到家里吃個飯。
孫姝萍轉(zhuǎn)身對身后的氣質(zhì)貴婦說，“大嫂，晚上就在家里吃吧！”
季思意的大舅媽叫呂玉秋，很有意境的名字。
京城呂家人，當(dāng)初嫁進(jìn)周家也是因為周老爺子在，門檻也高。
周家敗落后，京城的呂家發(fā)展得極快，兩家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yuǎn)了。
孫姝萍還叫呂玉秋一聲大嫂，也是因為這個。
“也好。”
呂玉秋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梓航，晚上我們就在這里停一天，晚上記得和你爸爸打電話。”
少年清貴的眉眼一抬，有些不耐道，“我知道了。”
季思意燒足了紙錢，起身躬著身拜了三拜。
腦海里回憶著當(dāng)初與外公一起的畫面，她沒有爺爺，外公就和她的爺爺一樣，比任何人都要與她親近。
如果外公還在，她或許還真的會毫不猶豫的走武術(shù)這條路。
*
周家。
季思意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這里了，周家敗落后，周豐在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奮斗到現(xiàn)在的位置，拿回了周家的舊址，也就是現(xiàn)在的周家。
中間，周家的住宅被封過好幾年。
最后還是回到了周家人的手中。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季思意陷入了沉默。
孫姝萍正和呂玉秋在談?wù)摵⒆觽兊氖拢瑐蛉嗽趶N房里忙著做飯菜。
表姐蕭靜顏，以前姓周，正和周子琛說話，姿態(tài)優(yōu)雅，一言一行間自然流露出上流貴族的高貴氣質(zhì)。
京城那個地方，真的很容易熏陶一個人！
周豐坐在旁邊，開口，“在江城一切都好嗎？”
周豐本來是想要過問一下周子琛和他說的那個人，但看季思意情緒不是很高，再加上孫姝萍和呂玉秋都在，只能轉(zhuǎn)了個方式問。
季思意點點頭，“都好。”
“以后常回A市看看，你一個人在那邊，舅舅也不放心。”
“知道了二舅。”
“晚上就住家里，別住酒店了，”周豐又開口留她。
季思意看了眼孫姝萍，見她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這時周子琛轉(zhuǎn)身插了句，“表姐，晚上弄個燒烤，熱鬧一下！”
周靜顏溫和的目光看了過來，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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