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區(qū)派出所。
章宴松正給他爸打電話，其他人也不例外的給自家人打了電話。
林巖被帶進派出所，還是頭遭，心情別提有多么糟糕了。
錢書娜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連同他也沒有例外。
林巖坐在椅子里，盯向季思意的眼神怨毒冰冷。
錢書娜話都快說不明白了，正抱著手機在痛哭。
聽那語氣是在跟她爸通電話。
韓歆頭發(fā)有幾分亂，拔了拔，扭頭看站在一旁淡漠不言的季思意，拿手肘撞了一下，“小意意，你看看她瞧咱們的眼神多厲害，嘖，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用眼神殺人呢。”
季思意一言不發(fā)的站著，后背輕輕靠著墻。
“我爸等會兒過來，只是……”章宴松的家里確實是有點勢力，可在這種情況，有些棘手啊。
錢書娜的爸剛升了位，章家在江城能動用的關(guān)系，恐怕都不足以對付。
季曜輝這個所謂的副市長還只是掛職的，并非常務(wù)。
這么說吧。
很多時候市里可以有許多個掛職的副市長，比如農(nóng)季主任也可以掛一個副市長的職位，某某公安局的局長也可掛職一個副市長。
這個掛職是按資歷和任職時間來擔(dān)任，說白了就是一個虛職，實際上你并沒有副市長的職權(quán)。
而季曜輝就是如此。
沒有實權(quán)。
“我知道，”季思意擺了擺手，“人是我打的，我負(fù)全責(zé)。”
“這事是我挑起的，打人的我也有一份，小意意你干嘛一個人抗下啊。不行我就給那個王八蛋打個電話，讓他來撈我們。”
韓歆說著就要伸手向章宴松要手機。
季思意看了她一眼說：“你確定？”
“我，我再忍忍，”韓歆有點慫。
季思意對她翻了一眼。
韓歆尷尬的笑。
章宴松看到兩人的樣子，有些疑惑，但沒問。
韓歆是什么身份，這圈子里的人都有些猜測，只是沒有猜到她真正的身份而已。
聽說是從京城過來的。
沒有人證實過真假。
“江局長！”
警員看到一個進來的中年男人，趕緊起身過來問好。
江局往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被打得最慘的錢書娜的身上，瞇了瞇眼。
“江叔叔！”
見過江局的錢書娜看到人，立馬就哭喪著臉裝可憐，實際上，不用她裝，現(xiàn)在的樣子看上去也實在可憐。
江局看清錢書娜那慘樣，心狠狠的一跳。
這件事必須趕緊辦了。
要讓錢市長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子……想到那畫面，江局就皺緊了眉。
聲音嚴(yán)厲又冰冷，“這些都是犯事的學(xué)生？年過十八，可以擔(dān)任刑事責(zé)任了，群毆一個，真是能耐。都帶下去，簽字畫押，拘留！”
江局連審都沒審，就因為錢書娜叫了一聲，就將他們這群人全部都扣押了起來。
未免太過欺負(fù)人了。
他們雖然也有錯，可也不能這樣辦事的。
聽到江局的話，錢書娜堵在心口的那股火氣瞬間就散了大半，指著季思意口齒不清的道：“就是這個女人動的手，全部都是她，她必須擔(dān)最大的責(zé)任。等我到了醫(yī)院驗完傷，我要她按著傷勢擔(dān)刑事責(zé)任！江局，我們是無辜的，這個女人有暴力史！”
江局對幾個女警員道，“先帶人去醫(yī)院。”
警員也不敢耽誤，趕緊帶著傷得不輕的錢書娜和林巖等人離開。
唯獨留下了社團的一眾人，他們一個個臉爸都不太好看。
章宴松的父母也是在錢書娜被送出門后進來的，看到江局馬上就求了情。
江局意外的看了章宴松一眼，最后單獨的將他們隔開了。
章宴松死活也要自己的父母保季思意出去。
章母穿得一身富貴，見兒子這么對這個女生，不由多看了幾眼。
見季思意冷靜的站在那里，看人的眼神有幾分桀驁，眉頭一豎，“你就是帶壞我兒子的那個女學(xué)生？”
韓歆聽了就不樂意了，“阿姨，思意可沒干那種事。再說，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思意的錯，是……”
“不管是不是，但這次你連累我兒子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不希望有下次，我看也不會有下次了，江局，宴松年輕沖動，誤信了他人，犯了點錯，還請不要計較。至于他和這些不良分子，根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章母轉(zhuǎn)身對江局說了一大堆好話，貶低了季思意。
韓歆聽得火冒三丈。
要不是看在章宴松的面子上，韓歆早就發(fā)飚了。
章宴松很尷尬，很無奈，又生氣，“媽，你說什么，我和思意是一個社團的。我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斷，思意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還請您不要詆毀她，這很不尊重人。”
章母皺眉。
對季思意的印象更差了。
章宴松以前沒少在她的面前提喜歡某個女同學(xué)，看到季思意的第一眼章母就知道兒子說的人就是這個了。
長得挺漂亮，就是太粗野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可不會要這種兒媳婦。
娶回家也是個禍害。
章宴松和其他人都被江局放了回去，唯有留下季思意和韓歆。
主要還是季思意是錢書娜親口點下的人，不能不留。
看到江局這個嘴臉，韓歆就想笑。
“小意意，咱們今天要這里過夜了。”
“嗯。”季思意漫不經(jīng)心的朝門口看了一眼，摸了摸口袋的手機，沒有動，微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局冷冷的看了季思意一眼，轉(zhuǎn)身吩咐警員，“將人帶進去。”
這是要直接關(guān)押在這里了。
*
另一邊。
季曜輝正在酒桌上和剛升上正職副市長位置的錢中權(quán)敬酒，這酒剛舉到一半，錢中權(quán)的手機就響了。
是私人號。
季曜輝在一眾人的目光下只能訕訕的收了動作，尷尬的站在那里。
他在班子里，資歷是最長久的，一直在這個位止步不前。
就連姓錢的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面前，實實在在打了他一臉。
以前姓錢的還是他的下屬，結(jié)果因為一個原因，直接跳到了他的前面去了。
雖然姓錢的只是往前了一小步，可對他說真的是奇恥大辱。
現(xiàn)在錢中權(quán)還讓他在大家面前難堪，幾次受到這樣的冷待遇，季曜輝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礙于場合，他連表現(xiàn)都沒敢表現(xiàn)出來。
錢中權(quán)說了兩句就變了臉色，陰沉陰沉的，目光掃向季曜輝時，有些不悅的古怪。
季曜輝被錢中權(quán)這一眼看得一愣，心中有些不安。
放下手機，酒席還在繼續(xù)。
只是錢中權(quán)突然來了一句，“季副市長有個大女兒與小女同一所大學(xué)吧。”
“是，”季曜輝被這話問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也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反應(yīng)過來，季曜輝的臉色就變了變。
不會是季思意又在學(xué)校里惹禍了吧，而且還事關(guān)錢副市長的女兒。
錢中權(quán)看季曜輝變了色的臉，在心中冷冷一笑。
好個季曜輝，你背后唆使女兒對我女兒下重手，那就怪不得我了。
酒桌上，兩人心思各異的繼續(xù)維持表面的功夫。
喝了幾杯后，錢中權(quán)就向秦書記告了聲罪，說有事先離開了。
季曜輝也坐不住了，跟著后一步離開。
*
就在兩人一前一后離開時，秦書記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剛接起就變了臉色，撂下一席的人，匆匆離開了。
錢中權(quán)帶著怒火進了警局，在出發(fā)前，他先讓江局過來處理了。
得知女兒被送到了醫(yī)院就治，那張臉更加難看。
被打到進了醫(yī)院，可見這事件有多嚴(yán)重。
好個季曜輝。
所以看到季思意的那一刻，錢中權(quán)那張臉就陰沉得滴出水，“這就是那個行兇的女學(xué)生？”
季思意聽到有人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瞥了眼過去。
“是她。”江局站在旁邊，抹著冷汗。
“現(xiàn)在的女學(xué)生都怎么回事，打架比男學(xué)生還厲害，這種女學(xué)生，就該好好關(guān)起來教育教育別帶壞了國家少年人，將她的家長叫過來。”
錢中權(quán)明知這是季曜輝的女兒，卻拿捏著這一套說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貨色。
季思意對季曜輝根本就沒在乎，只是關(guān)于這件事，誰也不能將一盤屎全扣她腦袋上。
“監(jiān)控看了嗎？錢書娜有謀殺傾向，在那之前，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我的律師，他很快就會過來跟錢副市長說明誰是行兇者。”
季思意幽幽的開口，一點怯意也無。
錢中權(quán)眉頭一擰，上位者的威壓直逼季思意。
“律師來了你也是背負(fù)一定的刑事責(zé)任，法不容情，既然事情是你做下，就由你自己來負(fù)責(zé)。”
季思意看著錢中權(quán)沒有再開口。
現(xiàn)在開口說什么都是錯的。
這時，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鏡片后面的反光一掃，眼神犀利，身形修長挺拔，五官俊朗，氣質(zhì)如冰！
“我是季思意的律師程澤西，關(guān)于這件所謂的刑事案件……”
“程澤西！”
沒等程澤西說完話，就見錢中權(quán)臉色微微一變，抽了口涼氣道出一聲。
季思意朝程澤西微微頷首，看向錢中權(quán)。
程澤西一身西裝革履，一手扶了扶眼鏡架，走上來。
“錢副市長……”
“季思意，”一聲怒喝止住了季思意的話。
季曜輝陰著張臉，從外面進來，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眼神很可怕。
進來就揚手就要掌摑季思意。
“看你干的好事……”
季曜輝的話響起，手跟著落向季思意的臉。
季思意抬手鉗制住了他的動作，往旁邊冷冷的一甩開。
眾人看到這，先是一愣，同時皺起眉看季思意。
“季副市長，注意你的身份，”季思意冷冷的越過他的身邊，走向程澤西，“程律師，麻煩你了。”
程澤西淡淡的瞥了眼臉色煞白的季曜輝，說，“我剛好從京城過來，正好碰上，這種事，我來解決，你放心。錢副市長，這里由我接手，我的當(dāng)事人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你們這邊有什么異議？”
季思意點頭，對他又說了聲謝。
“當(dāng)，當(dāng)然能……”錢中權(quán)艱難的吐字。
“錢副市長，”江局不明白錢副市長為什么看到這個年輕男子會露出這種可怕的眼神，一時也不敢隨便開口說話。
倒是季曜輝，鐵青著臉大喝，“你站住。”
季思意連頭也沒回的往外走，竟然無人攔著她。
“程，程少……”錢副市長白著臉上來，有些哆嗦的向姓程的男子開口，討好的意味很明顯。
程澤西公事公辦的冷冷道：“錢副市長，請叫我程律師。”
樣子自信又自若。
仿佛這種事在他的眼里，連件小事也算不上一般。
“程律師，這，這件事……”錢中權(quán)看著男人淡淡的眉眼，忐忑的咽了咽口水，話都說不好了。
堂堂副市長面對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如此拘謹(jǐn)害怕？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沒人相信。
程澤西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從包里抽出一疊厚厚的紙，言簡意賅的說，“我方正式起訴錢書娜故意傷害罪……”
程澤西的話剛說，錢中權(quán)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
季曜輝追出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一輛卡宴停了過來。
側(cè)面同時飛快的駛來一輛熟悉的轎車，季曜輝的腳步一頓，沒有上去。
季思意看到從卡宴里出來的男人，愣在了那里，“學(xué)長！”
賀緒幽沉的目光從季思意的身上掃過，“上車。”
季思意沒有遲疑，上了車。
秦書記下車，還沒有來得及去和賀緒說話，卡宴就一下子從眼前消失不見了。
“秦書記！”
季曜輝看到秦書記，早就忘了女兒那回事，趕緊迎上去。
秦書記正要沉臉，突然又拿古怪的眼神看了眼季曜輝，臉上有別樣的笑意，“曜輝同志啊，你女兒的事還等著解決呢，進去吧。”
“啊……”
季曜輝一愣，然后就是有些不安。
“秦書記，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事也牽扯到了秦書記了嗎？
還有剛才那個接走女兒的車有些熟悉，因為卡宴剛好停在拐角的位置，他只看見車頭，打開車門下車的人也被擋掉了一半，其中一部分又被他女兒擋住，所以那人是誰他一時也沒有看清。
秦書記沉下了臉，沒有多說。
季曜輝心不禁跳了跳，抹著冷汗，咬牙跟著進去。
*
車內(nèi)。
“學(xué)長，給你添麻煩了。”
“有沒有事。”
賀緒根本就沒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
季思意偷偷瞄了眼過去，見他仍舊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好壞。
“沒事，我已經(jīng)解決了。”
“嗯。”
賀緒沒有再出聲，只是握著方向盤的那兩只手，節(jié)骨分明處泛著不正常的白。
季思意扭開臉，沒看。
回到家。
季思意下車乖乖的進屋，不敢吱聲。
賀緒停好車進屋，看到乖乖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在心里嘆了口氣。
“韓歆還在那里。”
季思意想起還有一個韓歆，猛地抬頭看他。
賀緒：“……”
這時候才記起朋友，也不知道這友情是從哪里來的。
靠在警局里睡著的韓歆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走光了，然后警察直接將她放了，她迷迷糊糊的走出來，看著一片漆黑的大門，眨巴著眼。
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小意意將她落下了！
“已經(jīng)打過招呼，不會有人為難你的朋友。”
賀緒掛掉電話，坐到了對面，看著季思意。
季思意被他盯得發(fā)毛。
“程澤西，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幽幽沉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神奇的是季思意卻隱約的察覺到他生氣了。
季思意抿著唇，隨意的道，“以前我救過他，欠了條人命。”
賀緒雋眉皺緊。
直覺上告訴他，季思意沒說真話。
不過，他也沒追問。
逃過一劫的季思意暗暗松了口氣，關(guān)于自己和程家的那點事，有些復(fù)雜。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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