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雞排店，盧辛語和成瀚面對面的坐著，兩人隨便點了點兒喝的，聊著曾經在視頻里已經聊過的話題，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膩味。

    多半的時間都是盧辛語在說，說她大三的學習情況、圖書館占座遇到的奇葩，以及第一次面試時的經歷等等。

    成瀚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眉眼里全是溫柔。

    盧辛語被他看得不自在，連忙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吶，不能光我一個人講，也說說你在國外的經歷吧。”

    “每天就是上課、跟項目，然后打工、寫論文，到現在順利回國，沒什么好講的啊。”

    盧辛語佯裝生氣，“怎么會沒有講的呢？你是不是不想講給我聽？”

    成瀚不是不想講給她聽，而是國外的日子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他遭遇不少挫折，每天只恨不得時間都掰成幾半用，很多時候更是分身乏術，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想現在說出來讓她心疼。

    但見她打定了主意要聽他說，他只好挑了一些學習方面和與國外友人相處鬧出的笑話或者發生的趣事給她聽。

    不得不說，他成功地把盧辛語逗樂了。

    盧辛語咬著吸管，聽著他講到自己第一次把意大利面泡黏了然后非常奢侈地買了桶方便面混著一起煮來吃的時候，差點兒被他的“聰明才智”給嗆到。

    “沒事吧？”成瀚連忙遞了張紙巾過去。

    盧辛語忙擦了擦嘴巴，笑容卻怎么都止不住。

    “還有呢？還有沒有？”她眼里透出亮晶晶的神采，像個好奇寶寶。

    “還有啊，有一次我和室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互相望著彼此，說著那些生活瑣事，仿佛如此就能彌補自己這一年缺失對方生活的遺憾。

    小店里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們的臉龐上，映照著他們幸福而滿足的神色，如此溫暖，如此平凡簡單。

    *

    祝薇薇和王茂娜回到寢室的時候，發現寢室居然沒有人，頓時大驚。

    “她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啊？”

    兩人面面相覷，王茂娜立即掏出了手機，嘀咕道：“不行，我給她打給電話吧，別出什么事才好。”

    同一時間，成瀚剛送盧辛語到寢室樓下，兩人正難舍難分。

    盧辛語站在臺階上，望著成瀚逐漸湊近的俊臉，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屏住呼吸心跳急促的時候，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尖銳而吵鬧，驚得她立即睜開了眼，成瀚也尷尬地退開了去，然后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盧辛語的臉頓時變成了個紅蘋果，她有些羞，又有些惱，偏偏電話鈴聲不知趣地響著，讓她只有認命地把手機掏出來。

    “我室友打來的，估計是看我沒回寢室急了，那我……回去了。”盧辛語說完匆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好吧，”成瀚有些遺憾，卻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那你快上去，晚安。”

    “晚安。”盧辛語朝他擺了擺手，然后抿著嘴巴，十分羞澀地轉身跑開了。

    成瀚望著她的背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暗罵她的室友不懂事，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但想到人家終究是一番好意，只能嘆了口氣，然后離開了。

    這頭，盧辛語直接摁斷了王茂娜的電話，然后飛快地跑回了寢室。

    剛打開門王茂娜就迎了上來，“你這死孩子，跑哪兒玩去了，居然掛我電話！”

    但很快她就察覺到盧辛語的神情不對勁，那笑容膩到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頓時抓好了她的手臂，“給姐說說，笑得這么蕩漾，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嘻嘻！”盧辛語依舊抿著唇笑，不回答她的問題，這驚得王茂娜連忙喊人。

    “薇薇，薇薇！你看看她，不會是中邪了吧？”

    祝薇薇也連忙趕了過來，伸手戳了戳盧辛語的臉，“你怎么了？”

    盧辛語往左看了一下王茂娜，又往右看了眼祝薇薇，然后雙手捧著臉壓抑著興奮回道：“成瀚回來了！”

    “成、成瀚回來了？”王茂娜說話都結巴了。

    祝薇薇也是一臉震驚。

    等反應過來，寢室里一片歡騰。

    “恭喜你啊，終于把成瀚等回來了！”祝薇薇連忙祝福。

    “就是就是！什么時候請我們吃飯啊你們倆？”王茂娜就惦記著吃的。

    “好說好說！”盧辛語心情好，什么都能答應。

    兩人又拉著盧辛語問了一堆關于成瀚提前回來和兩人見面的過程，聽到成瀚親自前去超市給盧辛語制造驚喜，兩個人都露出了艷羨的表情。

    “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瘦下來，這大晚上的被塞這么一大碗狗糧，會變胖的！”王茂娜夸張的尖叫道。

    祝薇薇要沉穩得多，好奇道：“你倆就去了101雞排店啊，沒去別的地方，比如教學區那邊的小樹林？或者足球場？”

    “我去，薇薇你可以啊！”王茂娜的眼睛立即放光，隨后興沖沖地看向盧辛語，兩只手放在胸前，食指一下又一下地碰在一起，“就是就是！你倆就沒干點兒羞羞的事？比如說，親親小嘴兒？啊哈哈哈！”

    說完見盧辛語伸手就要朝她撲去，她急忙閃開。

    盧辛語俏臉一紅，想到剛才被她電話打斷的那個吻，害羞不已。

    見追不著王茂娜，她只好轉移話題，“我們沒去，但薇薇這么了解，難道你和崔明浩……嗯嗯？”

    火一下子燒到了祝薇薇身上，讓她也鬧了一個大紅臉。

    王茂娜就是個哪有八卦往哪兒湊的人，立即倒戈盧辛語，和她一塊兒對祝薇薇進行了審問，一時間寢室熱鬧非凡，充斥著她們的歡聲笑語。

    幾人笑鬧了好一會兒，眼見時間晚了，這才分開去洗漱。

    等上床睡覺的時候，話題還是逃不開今天剛回來的成瀚。

    “哎辛語啊，你家成瀚這次回來，以后還出去嗎？還是說考研或者找工作？”王茂娜好奇地問。

    臨近畢業，對大四黨來說，留學、工作、考研，不同的路擺在面前，他們正面臨著三岔路口的抉擇，而這選擇與未來人生息息相關，所以不得不慎重下決定。

    “啊，我忘問了。”盧辛語這才想起，她剛才和成瀚一直聊的都是過去的事，卻忘了問未來的打算。

    一想到未來，她變得有些膽怯起來，如果……如果成瀚要去留學，那她怎么辦？如果成瀚要考研，又怎么辦？就算是成瀚找工作，他們是否又能保證在一個城市呢？

    許多人都說，畢業季，分手季，這并不是空穴來風，唯一能夠慶幸的可能就是他倆是一個地方的人。

    拿著手機，她猶豫著要不要給成瀚打個電話，但想了想，成瀚剛回到寢室，肯定也忙著和他的兄弟們聯絡感情，還是等明天當面問吧。

    第二日，盧辛語依舊要上班，她拒絕了成瀚跟隨前往的要求，畢竟他在她根本不可能安心上班。

    正好他也要收拾行李，所以兩個人約了晚上見。

    這一次晚餐，兩人是回學校吃的雞公煲。

    吃完之后天色剛黑，兩人一起去了足球場散步。

    盧辛語的目的很單純，她就是想找個人少的地方兩人聊一聊未來。成瀚也很單純，他也只是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彌補他昨晚的遺憾。

    但他沒有料到，他剛醞釀好氣氛準備親吻他的小魚丸，結果就被當事人打斷了。

    “等一下。”只見盧辛語抵著他，然后鄭重地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成瀚試圖捉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我想問……想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盧辛語終于問了出來。

    成瀚一愣，隨即深深地吸了口氣，“就這事？”

    他那渾不在意的態度讓盧辛語一陣著急，“這事很重要啊。”

    “我知道。”見她快要炸毛，成瀚連忙摸了摸她的頭，卻又被她躲開。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帶著她繞著操場慢慢地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和你一起找工作。”

    “你？你不想留學嗎？”

    成瀚停了下來，擰著眉頭看著她，“我為什么要留學？”

    盧辛語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成瀚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頭，眸光里滿是寵溺，“小魚丸，和你分開的這一年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不會再和你分開的。”

    原來是為了她么？

    盧辛語很感動，但同時又很矛盾。

    “可你有機會，為什么不……薇薇說，像你們這種交換生去留學的話會更容易，你……”

    “盧辛語！”成瀚地打斷了她的話，反問，“你就那么希望我離開你嗎？”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想讓你耽誤我的前途？”

    “我——”

    “為什么留學就一定能有更好的前途？嗯？難道我們兩個一起奮斗就不能有更好的前途了嗎？還是說，你的未來規劃里從來就沒有我？”成瀚一臉嚴肅，讓盧辛語說不上話來。

    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只是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

    成瀚又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著為他好的旗號來和他說這些話，難免讓他有些生氣。

    他仰頭望著天空，深吸了幾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過了半晌，沒聽見她的聲音，他忍不住擔心，這才低下頭來，于是就發現她眼眶又紅了。

    他立即后悔不已，“對不起，小魚丸，剛才是我太兇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他連忙抓住她的手，搖了搖，然后又把她的手抬高，“不然你打我好不好？”

    盧辛語這才抬頭看他，她看著自己被他抓在掌心里搖晃的手，又掃了眼他擔憂的臉，隨后搖了搖頭。

    “你說話啊。”成瀚急切地看著她。

    盧辛語這才開口，“我不是要推開你，不是的。”

    說完她忍不住，伸手就抱住了他。

    成瀚只覺得空了的懷抱一下子就滿了，連帶著那顆心也滿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她的聲音，悶悶的。

    “我的規劃里有你，但我需要和你商量對不對？成瀚，我巴不得和你天天在一起，但我更需要保持理智。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操心，每天到學校里就能湊一起玩，我們以后還要自己面臨生活中的風雨，所以我……”

    “所以你更應該相信我，更應該和我在一起。”成瀚打斷了她的話，然后伸手把她的頭抬了起來。

    對上她通紅的眼睛，他認真地講道：“這世上千千萬萬條路，不能說大家認為好的那條就是適合我的那條對不對？我沒有留學的打算，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不想和你分開，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留學費用太貴，我不想讓我爸把那么多錢花在我身上。再說，我自認為從我的專業角度來分析，除非我以后想當個學者或是進入更深層次的研究，否則留學會顯得有點兒浪費時間，畢竟兜兜轉轉還要找工作的話，我現在的能力已經綽綽有余。”

    見她聽進去了，他松了一口氣，隨后又說道：“至于你，你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做決定不把你納入進去，那才是不正常的，也是不正確的。就像你說的，你的規劃里也有我。我們把彼此納入考慮的范圍，不能說對方就是自己的阻力，而是因為愛不是嗎？既然你說了要商量，那我現在就和你商量，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盧辛語望著他，被他眼中的深情所震撼，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他那句話——我們把彼此納入考慮的范圍，不能說對方就是自己的阻力，而是因為愛。

    她仿佛豁然開朗，就像成瀚所說，如果不考慮對方而擅自做了決定，那才是不正常、不正確的不是嗎？

    想到這里，她主動踮起腳尖，完成了昨天那個被人打斷的吻。

    月華如練，傾瀉而下。

    年輕的情侶打開心結，確定了彼此共同的目標，手牽著手，無比堅定地迎接未來每一個太陽升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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