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丹回到家中，她媽正在玩手機。

    手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不僅年輕人愛這也是中年婦女的最愛，喬丹她媽撅著手里堪堪握著手機屏幕，那邊充電呢，距離沙發的位置不夠，她又不愿意站著玩，只能半趴在沙發上夠著線玩，女兒進門也沒什么可關心的，和自己一群姐妹在群里嘻嘻哈哈。

    人生就是這樣，及時行樂才對得起自己。

    可對得起自己，就對不起旁人。

    比如說……

    喬丹踢掉了鞋子，進廚房轉了一圈，很明顯她媽的興頭都在手機上呢，晚飯都沒做。

    從廚房探出頭：“媽，飯呢？”

    “嗯，這就做。”

    喬丹憋氣，這就是她成長的環境，她急于擺脫的環境。

    她媽太知道心疼自己了，除了愛自己不會愛他人，她這個做女兒的呢就是母親閑下來得空以后才會想起來的掛念物，她回了房間放下書包，看看自己那排名無聲哭了一場。

    她對自己要求很嚴，希望能去一個大的城市，將來畢業能得一份好的工作，因為知道父母都靠不上，不僅靠不上興許未來還得靠她，當年分文理科，她媽一個勁的說女孩子學文好，喬丹偏要學理，因為這個鬧的非常不愉快，而后但凡喬丹考的不好，她媽就會一副你沒有聽我意見的態度。

    做媽的和朋友約好明天出門去隔壁城市玩一玩，笑嘻嘻進了廚房開始做飯。

    “我考試成績出來了，你就不想問問嗎？”喬丹坐在屋子里對著外面做飯的母親道。

    有些時候真的覺得，比如自己母親這種，何必結婚生子呢，自己一個人瀟瀟灑灑的過不好嗎？何必禍害后代。

    “考了多少名？”

    “四百九。”

    喬丹她媽皺眉，顯然這四百九不是個好名次，雖然是聯考，這成績也不算是太爛，但按照這個排名重本是進不去的。

    “叫你平時多放點心思在學習上，你就顧著玩……”

    嘮嘮叨叨，數落著喬丹平時不夠努力，還不夠用心，家長花了那么多的錢供你讀書，你應該拿回來一個好成績的，不要求前一百名，那前三百總該進去的吧。

    喬丹咣當一聲關了門。

    她情愿自己和寇熇一樣，沒有媽算了！

    有媽做什么呢。

    從來不關心她的成績，從來不會表揚她，成績出來就會念念念，認為補課給你拿錢了你就應該考出來好的成績，可憑什么？就憑你花錢了嗎？她一邊哭一邊想，活該她成績不好，父母又怎么樣了呢？你們過著最不滿意的生活，腦子又不聰明，輪到我，我就必須比誰都好，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呵呵。

    做人父母真好，想怎樣就怎樣，不付出也想有收獲。

    門被咣當一聲推開。

    “你還有脾氣了，你是考好了還是進步了，你和誰摔咧子呢？”喬丹媽媽一臉怒火。

    覺得現在的小孩兒就是欠揍，一個個的沒學會孝順父母，先學會下臉子了，這就是人慣的！

    “我沒考好，那我沒考好之前你干什么去了？你成天就知道和朋友到處走，你在家待幾天，不是去這里就是去那里，你管過我嗎？”

    喬丹媽媽瞪圓眼睛：“那哪個家長就都管孩子了？我同學XXX家的孩子，父母天天都打麻將呢，人孩子沒考北京去？沒去最好的大學讀書？按照你這樣說，那他還徹底完蛋了呢。”

    不上進就不上進，扯什么那些有的沒的。

    喬丹哭的死去活來。

    寇熇正在家里涂身體乳呢，最近有點曬黑了這讓她很郁悶，想著從明天起長褲穿起來，過兩個月后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家里開著空調，吹著小涼風，別提這日子多舒坦了，離開了寇銀生她終于又活過來了。

    手機響。

    抓過來看了一眼號碼。

    接了。

    “喂。”

    喬丹咬著下唇，沒有說一句又掛了電話。

    寇熇反打了回去，喬丹這次說了，她不想在家里，想去找寇熇。

    她們倆好的時候，喬丹沒少往寇熇她媽那邊去，一開始也怕，后來覺得習慣就成自然了，很多時候家里把她逼的透不過氣來，就想找個避風港，讓她能稍微多停留喘口氣然后在回到現實世界里去掙扎去奮斗。

    “寇熇，我能去你那兒嗎？”

    寇熇失笑。

    “不行就算了。”

    準備掛電話。

    是啊，她挺不要臉的，她和侯鄴算怎么回事呢，她是很高興和侯鄴走到一塊兒了，可侯鄴喜歡她嗎？把她放心上了嗎？

    似乎并沒有。

    “你在家呢？”寇熇問她。

    她無可奈何。

    喬丹她媽也是個極品來著。

    “嗯，在家呢。”

    “等著吧，二十分鐘后到，我到了給你打電話，你和你媽說好。”

    寇熇掛電話去換衣服，下了樓打了輛車直奔喬丹她家樓下，去的次數太多，熟門熟路的。

    喬丹她媽原本就不高興，喬丹又說要去寇熇家住一個晚上，她就和女兒叨叨，覺得自己女兒也是個神經病，“你搶人家男朋友，現在又要去人家家里，你怎么想的啊？”

    她是想提醒女兒，你們倆的關系已經不好了，女生之間這種搶男朋友的戲碼挺可怕的，電視劇沒看過啊？

    喬丹說：“就那么想的，我下樓了。”

    寇熇說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車子到樓下降下車窗對著外面的人招招手，喬丹從上車就開始哭。

    她沒出聲勸，也沒理，叫想哭的人哭個夠。

    帶回家。

    給做了一碗面，然后繼續用身體乳擦小腿。

    “又和你媽吵架了？”

    喬丹已經不哭了，心里的怨恨也少了點，她恨極的時候都想自己媽出門被車撞，這人撞沒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氣消了又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那是親媽，生了她養了她，她怎么能有這么狠的心思和想法。

    “你干嘛呢。”

    繞開話題她問寇熇，瞧著她一遍一遍的擦，這是皮膚干嗎？

    “曬黑了，加上夏天洗澡洗的頻繁，皮膚不夠潤。”

    寇熇回她。

    喬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哦，這樣啊，難怪你皮膚挺好的。”

    “還行還行，付出和收獲是成正比的。”

    寇熇大言不慚。

    兩人也沒過多的交流，她煮面她吃面，吃了面又開始掉眼淚，拿著面巾紙擦鼻子，一邊擦一邊抱怨她煮的面太辣了，穩了穩心跳：“你就不恨我嗎？”

    寇熇反問：“恨你什么？”

    “搶了侯鄴。”

    寇熇：“你沒搶到，不是我和他散了才輪到你的嘛。”

    喬丹更氣了，“那也應該生氣的啊。”

    寇熇點點頭：“一開始是挺氣，他話說明白了他愿意和誰一起就和誰一起，不清不楚的有點那個，可后來我一想吧，之前我們倆吵架的時候他就提了要分手，可能是我沒放心上，我和他屬于早就分的，你也就不算小三了。”

    喬丹：“……”

    謝謝你的安慰啊，我怎么想拿刀砍死你呢？

    “我不算小三，那霍忱算不算？”

    三中的霍忱算小三了吧？

    “他？”寇熇撇撇嘴：“我沒看上他。”

    喬丹一怔。

    寇熇霍忱現在屬于形影不離的，這種情況下正常點都會發展點狗血出來，但她相信寇熇，寇熇說沒瞧上那一定就是沒瞧上。

    “沒瞧上還和他走那么近，你心里沒想法不代表人家沒想法。”

    寇熇扔面巾紙，靠著座椅的椅背道：“他和我就是沒性別的兄弟姐妹。”

    略過霍忱，又提自己父母，喬丹痛訴，她不理解大人的思維，似乎拿了錢讓你補課，你就該拿回來好的成績，特別是她媽，對她的想法很多，想法多總要付出一點的吧，她媽卻愣是一點不想付出。

    “……小時候我期盼著她能和別人媽媽一樣，對我噓寒問暖，也不是沒有，可她玩心比我還重，三天兩頭不在家，她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人憑什么來要求我？要求我上985她憑什么？就憑她給我拿了補課費，你覺得好不好笑？”

    寇熇坐了一會，身體就變換著各種姿勢，最后挑了個歪歪斜斜的姿勢掛在椅子上。

    “很多父母不都那樣的。”

    對自己沒有任何的要求，只對孩子有要求。

    可能認為孩子就是自己的附屬品吧，所以有權利指手畫腳。

    “她自己成績那么爛，卻要求我的成績必須好，你覺得合理嗎？”

    “你和你媽談過嗎？”

    這樣心里總裝著埋怨，不太好！

    “談什么，談她是個多不負責任的媽媽？我說了她聽嗎？她只會覺得我是找借口反抗她，她是不會反省的，有些時候我挺埋怨命運的，為什么就把我生在這樣的家庭里，讓我有這樣的父母，他們就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我爸只會上班只會賺錢，又賺不到大錢，我媽只會花錢，家里還有一個念書的我，總要交各種各樣的錢，一旦錢不夠用了，他們倆就開始打架，打不過她服個軟也好，可她并不，她和我爸對打，然后讓我爸打的她鼻青臉腫，然后挨了打她就要和我抱怨，說我爸沒本事只會打女人，叫我以后千萬不要找個會打人的男人，我也是個人啊，我不會恨的嗎？我恨我爸爸，可他有什么錯呢？他辛辛苦苦賺了錢，然后老婆只知道每天跑出去玩，沒有顧及的花錢，說話還總嗆聲，說他沒本事，那你自己呢？你有什么，不想過就離婚啊，可你自己還不是明白，離開這個男人沒人要你，就你這樣的你只能去找個老頭兒養你，為什么要這樣活？趁著年輕不能找一份工作賺一點錢，她肯工作我家的條件也就不會這樣的緊張了，或者別讓我念書，我出去打工，我賺錢養她，滿足她一切的愿望，滿足不了我就出去賣血，或者賣身行不行？”

    喬丹有很多很多的埋怨。

    她痛恨自己的父母，更加憎恨自己的母親，憎恨到她總盼著母親出點交通意外，可她媽對著她好的時候，她又不想自己成為孤兒。

    她沒辦法跟她媽講，講什么呢？

    講我盼著你出事情，早點去死？或者指責你這樣生活就不對？

    她敢說她媽就敢一巴掌打碎她的嘴，在父母的世界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無論你多大，你沒權利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你活到一百歲你是我的孩子，只有我管你的份兒。

    寇熇遞給她面巾紙，聽著她。

    不知道哭到幾點，哭到最后一滴眼淚都沒了，哭干了。

    “讀書改變命啊，我要做題了，一不一起？”

    寇熇問她。

    喬丹點頭。

    她必須拼命學習，她不學的話，她就一定會成為她媽的翻版，或許她不會重蹈覆轍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可萬一呢，萬一遇上個沒心沒肺的丈夫，她不愿意過這樣的日子，不想這樣過那就得給自己找條活路。

    活路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她只能通過學習去尋找一條可以讓自己生的路，一中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學姐說過的，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能多讀書就多讀書，女性一定要接受教育，一定要輸出真正的價值，讀到你能讀到的最高學歷，努力到你能努力的最高極限，賺你能賺到最多的錢，然后發出你最大的聲音，喬丹不認為自己會發出什么有用的聲音，她也達不到那個境界，但讀書對她而言，可以改變命運。

    因為瞧不起父母，所以她得混的比父母更加出色，這樣她媽才不會對著她指指點點。

    為了這口氣，她也得拼。

    “打敗你媽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活的比她更好，接受到更多好的教育去改變自己性格上的不足。”

    多讀一點書，對擴展思維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對造福兒女后代也是有好處的，女子無才那不是有德，女子無才那會毀天滅地的，一個女人能旺一家，一個女人也足以毀滅一個家，天生天養沒讀過書又能看明白事情的女人少之又少，沒讀書的話心中沒有構建一個道德的世界，她可能就會和她奶對著扇耳光了，想想似乎也挺精彩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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