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說：“你男朋友話……有點少。”
寇熇歪嘴笑，“嗯，他話不多。”
司機大叔又說：“話不多好，男人嘛要那么多話沒用。”
開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到地方。
寇熇對這地兒不熟悉，霍忱比較熟，他來過這個城市幾趟，偶爾大家湊到一起也會吃吃喝喝，年輕的孩子們嘛，晚上十一點半。
兩個人終于面對面坐了下來，吃晚飯。
麻辣小龍蝦，她挑眉。
“麻辣？”
他一個不吃辣的人她以為他會另叫。
霍忱只是淡淡道：“沒有辣味廚師估計都不會燒菜了。”
“你吃得了嗎？”
霍忱笑笑：“有什么吃不了的，鍛煉幾年什么等級的辣都能吃。”
她聳肩。
就把他的話當成是真話了。
寇熇能吃、會吃也愛吃，霍忱其實就是陪同，他真的是不能吃辣，不是一口都不能吃，只是太辣還是挺不住，但尋找到一個共同的愛好這似乎就是最后的那一線生機，他不愿意放棄。
“喝什么嗎？”他問。
“我要雪碧。”
吃辣的就得配點帶氣兒的，這樣吃起來才帶勁。
“老板，麻煩這里加兩罐雪碧。”
霍忱招手去叫老板，已經這個時間了，店里吃蝦的人依舊很多，夏天的夜晚就是這樣的熱鬧，老板走了過來笑呵呵加了單，還多看了這桌兩眼，帥哥美女養眼嘛。
不是寇熇身邊坐著一個霍忱，估計早就有人過來搭訕了。
可惜了好好的一個美女，身邊有護花使者。
角落的一桌吃客，小女生念叨著：“那人我看著有點眼熟。”
朋友咬著蝦看了過去，好看是好看但肯定不認得。
“誰啊？認識的？”
“好像是明星。”
她肯定在哪里見過，但不太熟悉而已，在哪里見到的來著？
“兩個人都是明星？”
朋友搖頭：“男的那張臉我不會記錯，長成這樣我能記錯那算我輸，女的不認得。”
那真的就是臉熟都不熟的。
……
寇熇喝著飲料，一股氣沖上天靈蓋，就是這種感覺。
她的腿并在他的雙腿外，歪著頭對著他笑，霍忱很想說她姿勢不雅，不過沒講出口，好像是直接放棄了。
向來就是這樣的，她什么時候聽過別人的話了。
再說……
他覺得雅不雅的，當事人說了算，他沒覺得不雅就不算。
“你奶現在還在上中嗎？”
她好久沒見過霍奶奶了，年輕時候喜歡的東西不固定，那個時期格外喜歡那個老太太。
“嗯，現在沒辦法接過來，等等的吧。”
現在能力不夠，將來的話也要看，看看具體情況在決定，他和他奶估計是沒有辦法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還是讓別人照顧著點為好，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哪怕長大了能去理解當時他奶的一些行為，但還是無法很親近，就拿打電話來說，真的是無話可講。
講什么呢？問問他奶的身體好嗎？很顯然這樣的對話不是霍忱想要的，身體不好霍敏就會給他來電話了。
他也愛他奶，但這種愛要以保持距離為基準存在的。
“她現在應該特高興的吧，孫子有本事了。”
記得那個時候霍忱還會因為這點破事兒生氣，現在混出頭了，美夢成真啦。
舉舉飲料罐，拿起來去碰他的。
“祝賀霍同學現在混的不差。”
不需要他的配合，她自己就可以碰杯。
霍忱拿起自己的飲料罐，他淡淡的情緒里夾著一絲絲的興奮與癲狂。
是啊，某些時候怪自己無法再前進，可現在對比著過去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這種小成功讓他的血液里混進一種叫做自豪的東西。
霍忱道：“說起來欠你一句謝謝。”
寇熇道：“沒什么好謝的，我說過那么多的話，不見得人人都聽了，有今天的造化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是自己闖出來的路，應該感謝的人是他自己，與她無關。
所謂無功不受祿。
寇熇永遠不懂，霍忱的那聲感謝里面夾雜了多深的情意，那即便不是愛情，也是刻入骨的扭正，人生完完全全的被扭正了，他不走出來他一輩子只能自卑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遠，對別人來講也許就是一句話，對他而言那是一生的受益無窮。
走出來以后，哪怕沒有出路，他時時刻刻也在尋找出路，有一丁點的機會他就會緊緊抓住不肯松手，抓著抓著好像成了習慣然后就有了今天，冷靜下來想想，高中時期的她看得很遠，自己看得很短。
別人身上有些優勢，真的是窮盡一生也無法追平的，你跳出了那個井底，看到外面的世界才知道，原來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吃過的苦成了勛章。
“明天回嗎？”
霍忱：“還有幾小時就回去。”
她挑眉：“幾點？”
“兩點半的飛機。”
寇熇：“……”
現在幾點了？
十二點了，暈。
趕緊收攤。
“去機場還要一點時間。”
霍忱笑她的慌：“又沒有行李，這邊距離機場不太遠。”
“算了算了，今天就吃到這里吧。”擦了手，起身。
霍忱去結賬，老板娘還說呢，說霍忱是最近來這里吃飯長得最帥的男孩子。
她回酒店，他直奔機場。
分道揚鑣。
霍忱拎著幾個袋子，那都是他今天買的衣服，身上背著的那個包和寇熇是同款，到了機場助理早就到了，助理辦了登記手續然后和霍忱進了休息室去休息，他吞吞吐吐道：“哥，劉姐剛剛來電話了……”
經紀人來了電話，他瞞不住只能實話實說，恐怕猜到霍忱這邊是談戀愛了。
他就是個小小的助理，人微言輕不敢瞞，也瞞不住。
霍忱點頭：“知道了。”
給經紀人去電話，果然經紀人就提了這碼事，其實年輕的男孩子談戀愛不是不能談，但霍忱目前的這種情況特殊，他處在上升期，圈子里多的是這邊有機會一爆，女朋友那邊馬上就拖后腿，還沒嘗到爆的滋味直接涼涼。
混這行的，誰不想混出頭？
提醒霍忱兩句，談也就談了，別搞事情，別被人家抓住把柄。
還有不要亂拍照片。
“對方的嘴巴嚴嗎？”
霍忱淡淡道：“她不會的。”
經紀人搖頭，多少人和她說過不會的，最后怎么樣了？
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特別處在這樣的圈子里，誘惑太多了，這路走著走著可能就有變化了，那種變化是你控制都控制不住的。
“對方不是這圈子里的人吧、”
霍忱：“不是。”
他一點不肯透露經紀人也不好一直追問，掛了電話搖搖頭，她覺得霍忱要完！
事業也就到這里了。
不說談戀愛這個事情，就說之前的一些飯局，其實談事情大家說說笑笑的很正常，和家人朋友吃個飯還得互相多聊幾句呢，討好一些有資源的人這不算什么，可霍忱的配合度不高，最可氣的就是……其實他長得好，帶資源想來捧他的人不少，不識抬舉。
是你年輕，你長得好，可長得好年輕不是錢，你混這行為什么？不是為了名為了錢？
這種事情她沒辦法勸，說的太過于直接了，對自己不好對手下的藝人不好。
不是每個人都有江巍照的資本。
老板是不一樣，是一股清流，可老板什么家庭？老板弟弟是什么樣級別的人物？人家資本就在家里啊。
資源砸下來，能不能火除了看努力還看運氣。
最近霍忱小小火了一丟丟，有了點名氣，霍敏送回去一本雜志，那雜志里面有霍忱。
霍奶奶是閑著沒事就拿出來翻翻，長滿老繭的手時不時上手去摸摸，摸著摸著又哭。
老人家就是眼淚多，有話嘴上不說，放在心里想著。
想著自己早死的兒子，想著那個挨千刀的兒媳婦。
過不去這個坎兒，這輩子都過不去的。
霍忱他媽帶著錢跑了，這永遠是結，不死永遠解不開。
做為老母親，霍忱現在這樣成功，她覺得對得起兒子了，雖然你做兒子的不孝早早就扔下你媽我走了，給你媽我添了很多的麻煩，那你媽我沒有負你，孩子我給你養出來了，挺出息的。
你看看這雜志里面的人不是霍忱是誰，這么帥氣的小伙子就是老霍家的孩子，又想霍忱他媽，不知道她混的怎么樣了，最好橫死才好，她這口氣才能平，就算是不死我也叫你看看，你扔下的不要的孩子，現在多好，我要叫你后悔一輩子，難過一輩子。
這話老霍太太絕對不可能對任何人講，都藏在心里。
八月的時候正好趕上學生們放假，霍忱出錢叫霍敏帶著她出門去玩，說是他安排，老太太推了多少次，可霍忱不聽她的，霍敏那更是聽說能去玩就樂不得。
霍奶奶活這么大歲數，第一次出遠門。
第一次走出上中。
這邊拿著身份證去取高鐵票，霍敏之前還納悶，納悶霍忱為什么不買飛機票，飛機快啊難道是因為暑假機票漲價了？
想著呢，窗口遞給她五張車票。
“您的票。”
霍敏接過票看了一眼，張大嘴。
商務座嗎？
媽呀。
抑制不住的欣喜。
弟弟這是真的有錢了，不差錢了。
難怪買高鐵票了，高鐵多穩當啊，坐一天也不要緊。
票窩在手心里。
霍奶奶這一路上就唧唧歪歪的，她還是不愿意去，花誰的錢她都不舒服。
霍敏把票遞給自己大爺，霍磊他爸心粗沒怎么瞧，倒是霍磊他媽瞧了一眼，就瞧出來門道了。
不得不承認，現在老霍家，就出息這么一個。
人家就是獨自優秀了。
其實她當初就說過，人的造化都不好講的，你看現在這話應驗了吧。
“這票價有點嚇人啊。”小2400一張，這……
霍奶奶一行游玩全部都是寇熇安排的，她本人沒有出面，沒有這個時間，而是找了專業的導游安排好行程，每天去酒店接送，行程安排的不太緊湊能讓老人家多多休息，霍家沒有人參加過這種旅行團，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服務，搞的有點不自在，因為服務越是體貼越是覺得花出去的錢沒數。
玩了五天，第六天晚上才見到霍忱人。
霍忱訂的包廂吃飯，叫上了霍放。
一家人坐在一起，彼此心中卻五味雜陳。
講不好都是什么味兒了。
霍奶奶想霍忱，可見到了又是無話可講，想要關心，可關心什么呢？
他的衣食住行你都插不上手，反過來你生病還是孩子給你拿的錢治病。
霍敏和霍忱關系一直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親姐弟。
霍奶奶就一眼一眼去看霍忱。
“我奶一直偷看霍忱，有話你就說唄，好幾年沒看見孫子，什么話都沒有嗎？”
霍奶奶硬著臉孔。
她不會說軟和話，不會說那些肉麻話。
“沒什么好說的，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霍放笑嘻嘻：“奶，你就放心吧，霍忱照顧不好自己還有助理照顧他呢，他現在過的比誰都好，日子過的別提多滋潤了。”
霍放徹底變了。
變得陽光了點，愛說話了點，人也開始打扮了，不像是過去那樣了。
也交女朋友了，過的七七八八，雖然和那種特別好的比不得，但和過去的自己一比，那是天上地下。
霍磊他爸倒了杯酒，喝了以后挺感慨。
“行啊，現在都挺好的，霍忱出息了大爺替你高興。”
是真的很高興那種。
不含什么虛情假意。
當年他是真的沒打算幫著養霍忱，因為霍忱不是他的責任，可現在也是發自真心替霍忱開心，咱們這樣的家庭能混出頭那真是太不容易了，霍忱不講可他知道，人生哪里有什么一帆風順，都是熬出來的。
別說是霍忱走運，什么叫走運？
一個人背井離鄉，膽子不大沒有今天。
自己兒子就是因為沒有那個膽子，所以沒闖出來，但不是不好，就事論事。
“大爺敬你一杯，祝你事業更上一層樓。”
也不太懂霍忱干的這行，總之你自己多多努力吧，家里的人幫不上什么忙，但也不會拖你什么后腿。
老霍家啊，也不是真的一個人才都沒有，眼前不就擺著一個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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