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人在那里，面面相虛，氣得不行。
指著楊斯成一家直吆喝：“你們算什么東西，墨家主宅也是你們能住的？”
楊斯成面色淡淡，沒有多大的反應。
他的樣子，在墨芷燕一家看來，那是聳的表現。
墨芷燕見他這樣，氣焰更囂張了。
走上前，招呼著傭人：“你們一個個的還愣著做什么？”
“還不把這些外人給趕出去...”
說話間，還不忘記推桑著賀芳華，罵叨叨的跟個潑婦一樣。
“我說賀芳華，你臉皮是有多厚，拋棄親生兒子，伙同外人生了孩子”
“這么些年一家幾口吃住在墨家不說，如今還有臉帶著你的小三住到主宅來...你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你特么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為你兒子當上了家主，你就有資格進來住了？”
賀芳華臉色尷尬，有委屈，又不敢太表現。
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墨芷燕這般行徑，就是以前她住在小樓房的時候，墨芷燕也經常上門欺負。
現在被她逮著機會，又怎么可能會輕易的放過她。
賀芳華長嘆口氣，并不打算和她爭辯什么。
畢竟，墨君宇重生的事情，不宜鬧得天下皆知。
她的隱忍，更加助長了墨芷燕的猖狂。
看賀芳華不語，墨芷燕竟還上前推桑起她。
賀芳華被推得連連后退，又不好發怒，她性子太過于溫婉，不然當年墨君宇遇難后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被趕出了門。
她能忍，別人可不能。
楊晶晶小小的身子護在賀芳華面前，弱小的嗓音喝道：“壞女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小眼睛都都是滿滿的怒氣，沖墨臨乞求道：“大哥哥，你快幫媽媽趕跑這個壞女人”
“不要再讓媽媽被欺負了”
墨臨眉頭深擰，瞅著墨芷燕那囂張樣，剛想動手。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亮起。
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大廳里已經亂成了一團。
只見墨芷燕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楊斯成，隨后才大聲吆喝。
“啊啊啊”
“不得了”
“反了天啦”
“一個下賤的小三，竟然敢打我”
“老公，你快過來幫忙啊”
墨芷燕招呼著她丈夫季年幫忙，季年那個人，向來也是因為出身不高，常年依賴墨家，被墨芷燕吃得死死的。
一副天生的憨樣，模樣倒是生得還可以，就是沒膽。
可能是常年被墨芷燕吃慣了，心里憋屈也不敢發作，他此刻不覺得墨芷燕可憐，反倒有點小爽。
他不敢打的人，竟有人替他教訓了。
他沒第一時間上前，季風和季瑤反應倒是飛快，上前幫著墨芷燕與楊斯成對質。
季風更是，二話不說就上手招呼。
拳頭朝楊斯成砸過去：“下賤的東西，竟然敢打我媽，老子打得你滿地找牙”
楊斯成本就是心疼賀芳華，見墨芷燕一直推推桑桑的，才忍不住動了手。
他心里是氣的。
如果不是當年的意外，他還是墨家的大少爺，那樣的話，這些人就沒有人敢欺負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他心里，本也念及墨芷燕是他的姐姐，加上他的身份一直沒人知道，所以許多事，他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親眼看著自己女人被欺負，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親姐姐又如何？親外甥又如何？
那種涉及到利益就翻臉親人，他真的有必要去顧及她的感受嗎？
這么多年以來，楊斯成第一次心生了憤怒。
緊捏住季風揮來的拳頭，用力一翻，季風整個人就被掀翻在地。
季瑤見狀，想動手都不敢了，氣得只能大罵。
“姓楊的，你想造反是不是？”
“仗著外公對你的重用，竟然還欺負到我們墨家人頭上來了，你這個飯碗是不是不想要了？”
“來人，來人啊，趕緊給我報警”
“把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都給我抓起來”
楊晶晶看著楊斯成，她愛她的爸爸，可是打有記憶以來。
她覺得，這是她爸爸最威武的一次。
屋子里的亂象，嚇得她躲到了楊斯成身后。
委屈的小眼睛里，略帶著一絲驚喜，是高興的眼淚。
“爸爸，你總算是幫著媽媽打跑了壞人”
“以往，媽媽被欺負了，都不敢告訴你，怕你擔心”
“現在有你幫忙，往后，我們是不是再也不用被壞人欺負了？”
童言最真，楊斯成聽著，心頭一顫。
委屈兮兮的小奶音，告訴他，他的女人，孩子，這些年在墨家原來竟不只一次的被欺負。
他這心里頭，就像壓了塊大石頭。
伸手抱起楊晶晶的身子：“你說，她們以前也經常欺負媽媽？”
楊晶晶臉上還有淚花，點頭：“是的，媽媽經常被她們欺負...嗚...可是爸爸你都不知道”
小孩一哭，楊斯成這心里是更加的郁悶了。
他就不明白，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為何長大后會變成這般樣子。
他一個男人，尚且會念及姐弟之情，連那些封沉的往事，他都一直壓在心底，甚至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查。
可是...他的好姐姐，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越想這心里越不是滋味，楊斯成看著季瑤。
這孩子也是他看著出生的，小時候在襁褓里，初生的嬰兒，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為何如今會變成這樣？
略帶蒼桑的嗓音沉重無比，盯著墨芷燕。
“芳華好歹是你弟妹，你用得著這般敵意針對？”
又看了眼季瑤：“芳華好歹是你舅媽？你就是這么待長輩的？堂堂名媛，你的修養呢？”
冷眼瞥著捂著臀站在一邊的季風：“還有你，你外公這些年給你的不夠嗎？”
“你們一家人，吃住在墨家，有揮之不盡的錢財，享之不盡的富貴”
“到底是什么...讓你們如此待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季瑤滿臉鄙夷：“我呸，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有臉來質問我？”
“哼，舅媽？”
“我舅早就死了，我哪里來的舅媽？”
“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和你這個姘頭一起算計墨家的財產罷了，你竟還仗著外公的重用給臉上臉了？”
“你真當我們一家人是死的？”
墨芷燕也是，氣得不輕。
在她看來，就是墨臨也沒資格叫她叫板，更別提一個外人。
“姓楊的，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我還跟你沒完了”
“一個外姓垃圾，占盡了墨家的便宜，還敢對我們墨家人動手”
“我跟你說，你攤上事了，你攤上大事了”
季風也附和：“就是，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竟然還有臉還質問我們”
他又看了眼賀芳華：“還有你，別以為跟我舅舅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就能一輩子當我舅媽”
“我告訴你，沒門”
他們對賀芳華的不尊重，楊斯成是看在眼里，氣在心里。
他冰冷的嗓音，又問了句。
“那墨臨呢？他可是你舅舅留下的孩子，你們這些年是怎么待他的？”
季風神色冷漠：“哼，一個沒爸沒媽的孩子，能活著尚且是上天對他的仁慈了，還想我們怎么待他？”
“要不是他，這墨家所有都應該是我們的”
說到這，季瑤這口惡氣又提了上來。
“就是，要不是外公偏心這個孫女，這些年我們一家人在他面前盡孝，照顧得他無微不至”
“這墨家的一切怎么也輪不到他來掌管”
季瑤是被氣瘋了，說話都開始口不擇言。
二樓轉角，老爺子聽著樓下的談話，這顆心是冰涼冰涼的。
他自認這些年待他的女兒，他的外孫都是及好的，有求必應。
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變成了這副嘴臉？
就在這時，墨清清冷的涼音落入眾人耳跡。
“所以，你們現在是不是后悔，當年沒有一并把我也給干掉？這樣，就沒有人和你們爭墨家的財產了？”
這話...
季瑤和季風有點懵。
墨芷燕卻是心虛的，想都沒想就大聲吆喝：“你胡說八道什么？”
墨臨眸底寒光直射，對上墨芷燕心虛的雙眼。
“我的好姑姑，你在怕什么？”
“呵...”他一聲冷笑。
“害死了我的父親，趕走了我的母親，然后又想著把我這個乳臭未干的娃娃給養廢”
“重心培養你自己的孩子，這樣一來，將來就算爺爺有心將墨家交給我，我也沒這個能耐掌管”
“我不得不嘆，你這算盤，打得是真的很響亮”
墨芷燕發瘋一般的嘶吼。
“一派胡言，墨臨，你這是為了將我趕盡殺決，竟還往我身上潑臟水，簡直可惡”
“我告訴你，再胡說八道，我會告你誹謗”
墨臨冷笑：“哦？是嗎？”
“那你去告吧，正好，我可以把當年的證據一并交給警察...”
他說得似模似樣的，就好像他手里真的有證據一樣。
墨芷燕心里一個忐忑，那雙陰狠的賊眼已經開始四處亂轉，很明顯心虛的表現。
她覺得，墨臨一定是在詐她。
“哼，少在這里虎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任你胡亂再栽臟也不會變成真的”
楊斯成看墨芷燕這德行，是越發覺得這個姐姐很陌生。
那些事，他本是不愿意去想的，更不愿意揭露出來。
可是...想想楊晶晶，想想賀芳華，想想她們受的委屈，他突然就不想忍了。
他甚至有點責怪賀芳華，為什么被欺負的事從不在他面前吐露半分。
冷眼盯著墨芷燕：“是不是栽臟，你心里有數”
“當年，墨氏紡織業剛興起，京郊紡織工廠剛開始運營，明明是你約墨總一起去視察的，為何最后你卻沒出現？”
“最大的疑問，視察時間是你挑的，你不挑白天，卻偏要挑晚上？”
“而且還那么巧，存放重要貨物的庫房，就在那天晚上失了火？”
“本該看守廠房的門衛，那天一個個都喝得爛醉...”
“因為貨物的重要性，我和墨總親自去撲那場大火，你猜我在庫房里聞到了什么味？”
對上墨芷燕心虛的雙眼，他淡淡道：“是酒精，高濃度酒精”
“遇火即炸，原本不算大的火，迅速蔓延，墨總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就生生的扎在了火堆里”
“我身上沾了火，如果不是跑得快，一頭扎進了廠房旁邊的魚塘中，只怕連我也死了”
“那件大事，讓墨氏亂了不少”
“墨大小姐你順利從董事長手中接管下墨總的事務，一躍成為墨氏的新貴”
“那場大火，也由那幾個門衛看管不周結了案”
聽到這，墨芷燕微微松了口氣。
“這事本就是那幾個門衛看管不周惹的禍，你們憑什么把臟水潑到我身上？”
楊斯成諷刺：“是啊，憑什么？”
“按理說，看管不周導致石房失火，而出了人命的案子，那幾個門衛可能會被判很多年”
“但卻罪不至死，可是他們死了...槍斃，四個人，無一幸免”
“我原來也一直以為，是墨董事長氣不過自己兒子因為他的失誤而亡，咽不下這口氣，給警方施加了壓力，才會有這個結果”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墨董事長從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
楊斯成眸底盡是冷色，想想那結被封沉的真相，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連嗓音都一度顫抖。
這時候墨臨接過他的話，冷漠道：“兩年前，京城落馬的那位大佬，就是當年審判這個案件的官員”
“他落馬后，罪證斑駁，其中就包括你墨芷燕當年重金行賄他這一事”
墨臨瞇了瞇眼：“我的好姑姑，不過是區區四個門衛，你為何這般急著要他們去死呢？”
“是不是他們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或者發現了什么端倪？”
墨芷燕心里頭涼嗖嗖的。
樓上一角，老爺子蒼老的步子不停顫抖，身子無力的倒靠在墻上，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墨芷燕在他眼里，最多也就是囂張無禮了些，他是真沒想過，墨君宇的死亡，會跟她有關。
可是他知道，墨臨不會為了針對一個人，就隨便往人身上潑臟水。
他會說出這些話，就說明他有足夠的證據。
還有楊斯成，忍了這么多年，那些在他面前都不曾吐露過的秘密，此刻會說出來，這說明他是真的怒了。
‘咚’...
重重一聲響，老爺子直感覺兩眼昏花，頭暈目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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