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闊挺的脊背一僵，沒有回頭，只道：“我先去做飯，其他的事，吃完飯再說。”
李擎在國外這段時間廚藝大漲，不一會兒，就做了兩菜一湯端上桌。
李擎的廚藝，還是在許婷婷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里，被逼出來的。那時候許婷婷眼睛看不見，天天粘著他哭，說是想家，又吃不慣當地的食物，沒辦法，只好親自下廚給她做。
久而久之，廚藝就慢慢練成了。
簡單的西紅柿雞蛋湯和一道時令蔬菜，以及一道青椒肉片。李擎端菜上桌的時候，孟葦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機場到市區的巴士，一路顛簸，還有令人疲倦的時差……
李擎在沙發前蹲下，靜靜凝望著她熟睡的容顏。
孟葦很美，清雅淡然的那種。或許是彼此太過熟悉，他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的看過她了。
鴉青柳葉眉，長睫如羽扇，細細密密地排列，燈光映射下細膩的重影，掩映住眼底淡淡的青灰。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子，水嫩的紅唇……
若是放在以往，他必然動情地吻下去，可是現在，看著她滿臉疲憊之色，那深深的壓抑和窒息感撲面而來，讓他滿心愁緒難解。
葉眉微蹙，熟睡中的人無意識地摩挲下胳膊。李擎從衣櫥里抱出一床被子給她蓋上，暖意籠罩，那人眉宇舒展開，李擎釋然一笑。
起身看見桌上冒著熱氣的飯菜，李擎面色一凝，陷入沉思。
孟葦這一覺睡的時間并不長，等她醒來的時候，滿室漆黑，只有一束臥室燈光漏在客廳的地上，細細長長的一條，延伸至墻角的盡頭。
她坐起身，蓋在身上的被子落下。她抓在手上，入手綿柔，昏暗中，依稀聞見熟悉的草木清香。
她起身，由于不熟悉室內的布置，還沒走三步，就撞到沙發前的茶幾。
“轟隆”一響。
孟葦彎腰去揉膝蓋，疼的哼唧了好幾聲。好痛，肯定又要淤青了。
“啪啦”一聲，客廳的燈亮了，孟葦下意識閉眼，抬手擋在眼前。
“你醒了，我把飯菜熱一下，過來吃飯吧！”李擎手里拿著一本書，站在臥室門邊道。
孟葦點頭，“謝謝你，阿擎~”
這聲阿擎不過是脫口而出，李擎渾身一震，復又抬腳。
飯菜很快重新熱好端上桌。
看著眼前這幾道精致的菜肴，孟葦鼻頭忽然發酸，眼前模糊，淚水籠在眼眶。
李擎真的變了好多，更加獨立也更懂得照顧自己了。
或許，一直困在原地的人，是她自己。自以為十多年的感情，從來都覺得一切都不會改變，才會有了今天這樣進退維谷的境地。
兩人沉默地吃完飯，期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僵持壓抑，沉重難熬。
飯后，李擎去洗碗，孟葦則去了陽臺吹風。
加州靠近西海岸，秋冬多風，且寒涼。
吹了一會兒，渾身透涼。身體冷了，嘴里苦澀，心卻越發疼痛。
李擎洗好碗筷，收拾好廚房，從冰箱里拿著兩瓶伏特加，走到孟葦身側，遞給她一瓶。
孟葦抬眸看他，李擎面容端正，眸色清明，語氣頗為懷念道：“還像那年我們考上大學一樣，痛痛快快喝一場，怎么樣？”
孟葦淡然一笑，果斷接下。“好啊，我們倆也好久沒像這樣在一起喝過酒了。只是，別到時候喝趴下，我可拖不動你。”
李擎孤傲一笑：“那可未必！”
舉杯消愁，對影成雙。
可是如今，與之對飲之人，再也不是心中所念所愛之人。那份情，早就隨著無盡的歲月，慢慢的消磨殆盡。
孟葦打開酒瓶，直接對著喝了好幾口。伏特加高濃度，辛辣無比，孟葦上班以來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應酬酒會少說也有幾十場，直到喝了這酒，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嗆口！
“咳咳咳~”她被嗆的直咳嗽。
李擎下意識的想要去拍她的背，半路又停下，終是收回手，捏緊酒瓶猛灌一口。
“看來你的酒量，也不過如此啊！”李擎開口嘲弄。
孟葦睨他一眼，不服氣道：“這酒太烈，一時沒適應。我的酒量可是練過的，這一瓶伏特加，我還不放在眼里。”
“哦~是嗎？那今晚就拭目以待！”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回憶小時候的事情，說到兩人所犯的糗事，哈哈大笑。
孟葦笑的一抽一抽的，“小時候，我記得有次下午上學，你下河抓魚抓的忘記上課的時間，急的把魚塞到書包里，老師沒發現，到是被幾只饞嘴的貓給發現了，上課的時候，從你的書包里把魚給偷走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周老師那驚訝的眼神。”
李擎也笑道：“是啊，為這事我還哭了好久。最后還是你下河又重新給我抓了兩條魚。”
孟葦道：“你那時候個子小，每次都是我罩著你。”
“是！是！是！”李擎無奈，“那時候你可是大姐頭，誰敢惹你？”
孟葦自豪道：“那是自然。可是后來上初中了，你的個子慢慢就比我高了，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我關照的小哭包了。”
李擎感慨，“人總是會長大的，我不可能永遠躲在你身后。”
“我還記得高中有一次我考試考差了，你來我學校給我送粽子，結果被我班主任發現了，以為我倆早戀，你走之后，把我叫到辦公室訓斥了好久。”
李擎對這事也印象非常深刻。
“你們班主任老公就是我班主任，所以我回去的時候，也被叫到辦公室罵了好久。我還清楚的記得，老師當時嚇我說，中學談戀愛，一定考不上大學，那時候我還信誓旦旦的跟老師保證，一定不會跟你談戀愛呢！”
“是啊，事情就是這么巧合！不過，過了這么多年，想起以前讀書時候的事，還是這么的令人向往。那時候，多單純美好啊！”
“青春確實令人懷念，但是現實也很美好，薇薇，人應該往前看，我們不可能永遠活在回憶中。”
孟葦垂下眼瞼，忍住滴落的淚水，和即將泄露的脆弱情緒。她仰頭，大口喝了一口酒，淚，從眼角滑下，滴落衣領間。
李擎盯著她的側臉，“薇薇，我希望，我們之間能永遠擁有這份美好的純真回憶。”
孟葦被就辣的呲牙，艱難地咽下去，入喉苦澀難忍，她捏緊手里的酒瓶。
李擎最終嘆息一聲，嗓音隔著夜風，似乎從遙遠的墨空傳入耳中，周遭的世界有什么，她完全感知不到，只聽見他說：“薇薇，我們分手吧！”
一直壓制在眼眶的淚水如泄洪的水閘，斷珠碎玉般滴落不停。
良久，她才聽到自己哽咽嗓音，“好！”
－－－－－－題外話－－－－－－
律言（暗戳戳開心）：喲吼！
孟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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