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區(qū)路邊坐著聊了好一會兒,倆人才回家。
因為是下午兩三點才吃的午餐,她們都不餓,嚴(yán)絕也在公司忙著還沒回來,就讓張姐晚點才做飯,然后,阮寧一頭扎進(jìn)畫室改設(shè)計稿,楊程程在房間里和京都那邊的經(jīng)紀(jì)人聊天培養(yǎng)感情。
嚴(yán)絕八點鐘才回來,九點吃的飯,吃了飯各自回房洗澡睡覺。
十一點睡的覺,可能是今天因為知道阮紅玉情況不好,阮寧精神繃了一天下來有些累,沒多久就睡著了。
可是睡著睡著,她做了個夢,且還是噩夢,她被驚醒了。
猛地睜眼坐起來,她滿頭大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楊程程在就被她驚醒了,一直看她沉浸在噩夢中怎么也叫不醒,嘴巴一直動,卻說不出夢話來,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嚇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正要去叫嚴(yán)絕,可剛下床走向門口,就見她醒過來了,急忙過來道:“綿綿,你怎么了?做噩夢了?”
阮寧只顧著坐在那里喘息,仿佛聽不見她的聲音,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眼中還凝出幾道血絲,臉色很難看,甚至還隱隱發(fā)抖。
楊程程見狀更加擔(dān)心了,見她像是被噩夢嚇到了的樣子,忙伸手要給她拍背安撫,可是剛一碰到她,阮寧就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確實跟驚弓之鳥一樣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躲開了,然后才看向她,一臉的防備敵視。
楊程程嚇了一跳,手僵在半空,愣愣的看著阮寧。
她這是怎么了?
阮寧這才注意到是楊程程,眼中的防備敵意褪去,訥訥出聲:“程程……”
見她總算回魂了,楊程程忙小心翼翼的問道:“綿綿,你怎么了?剛才是做噩夢了?”
阮寧有些恍惚,點點頭,又搖搖頭。
看得楊程程有些懵。
“你夢到什么了?”
阮寧回想著好一會兒,迷茫的搖了搖頭。
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楊程程驚愕:“不知道?你自己夢到了什么你不知道?”
阮寧反應(yīng)遲鈍的點頭:“嗯,我想不起來了。”
楊程程一時無言,似乎也有這樣的,很多人夢醒后,總是想不起夢里夢到了什么,知道自己做夢了可就是想不起來夢到了什么。
而阮寧這個,肯定是對她老說很恐怖的噩夢,對她來書,能稱得上恐怖的事情不多。
想到這里,楊程程忙道:“可能是今天知道了阮姨的情況,你心里緊張了才會做噩夢,沒事的,夢而已,都是反的,不要怕。”
阮寧動作僵硬遲鈍的抿唇點頭,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楊程程抽了一些旁邊床頭柜上放的紙巾給她擦了因為噩夢發(fā)出的汗,然后好言好語的道:“好了,先睡吧,時間不早了。”
阮寧點頭,緩緩躺回去。
楊程程這才繞過床的另一邊上床躺下。
可這一次,阮寧卻睡不著了。
躺了好一會兒,她忽然坐了起來。
楊程程本就不放心她,所以一直看著她也沒睡著,見她躺著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好久,忽然坐起來,忙也跟著起來問:“綿綿,你又怎么了?”
阮寧低聲道:“我睡不著。”
楊程程聞言想了想,道:“那我們說說話吧?”
阮寧抿唇搖搖頭,低聲道:“不了,你先睡吧,我忽然有點靈感了,去畫室改稿。”
她可能今晚都睡不著了,總不能拉著楊程程說一晚上的話吧?而且,她想要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楊程程那里放心就這樣讓她自己去畫室待著,正要開口拒絕,可是還沒說呢,她好似知道自己要說什么,當(dāng)即低聲道:“你睡你的吧,不用擔(dān)心我,我主要是心里很亂,想一個人靜靜。”
楊程程這就不知道說什么了,只能看著她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走向門口。
楊程程微微擰眉,總覺得她有什么事情……
認(rèn)識十年,她其實對阮寧還是有些看不透的,好似,阮寧始終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因為阮寧性格有些怪,小時候的事情,她也從來沒和自己說過。
阮寧走出房門后,帶上門后就站在走廊上看著昏暗的樓下。
這個時候家里已經(jīng)安靜下來,那邊的嚴(yán)絕應(yīng)該睡了,樓下沒回寧園的張姐也睡了,她一出來,旁邊樓梯頂?shù)母袘?yīng)燈就亮了,而樓下卻是一片昏暗寂寥。
她站在門口四下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她房間隔壁的畫室走去,打開門,走進(jìn)去,關(guān)門。
打開畫室的燈,她沒有如她所言的改稿,而是走到落地窗下面的畫架前面坐下。
坐在畫架前閉著眼凝神沉思一會兒后,她才拿下畫架上畫了一半的畫紙,然后拿起旁邊的一張白紙放上去,拿起工具桌上的一支鉛筆,就在白紙上開始作畫。
畫著畫著,她手停頓下來,因為后面的門開了。
她轉(zhuǎn)頭看去,看到的是嚴(yán)絕。
有些意外。
他穿著一身睡袍,頭發(fā)有些凌亂,估計是已經(jīng)睡了又起來的。
她正意外著,他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然后往她這邊走了過來,站在她旁邊,垂眸,目光平和又夾帶著絲絲擔(dān)憂的看著她。
阮寧輕聲問:“你怎么來了?不是已經(jīng)睡了么?”
他道:“楊程程去找我,說你做了噩夢,就自己跑到這里來了,有些奇怪,我就來看看。”
阮寧聞言恍然,然后無奈笑道:“那死丫頭,我都說想要一個人靜靜了,她還找了你來。”
嚴(yán)絕道:“她也是關(guān)心你。”
阮寧頷首,微微笑著輕聲道:“我知道啊。”
嚴(yán)絕轉(zhuǎn)身去搬來了工作臺旁邊的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然后壓低聲音問她:“她說你做了噩夢,還被噩夢驚醒了,告訴我,夢到什么了?”
阮寧一時沉默。
嚴(yán)絕猶豫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低聲問:“是不是又夢到那件事了?”
那件事,就是她九歲那年發(fā)生的事情,纏繞了她多年的噩夢,這么多年,她幾乎所有的噩夢都與之相關(guān)。
阮寧搖頭:“不是。”
嚴(yán)絕問:“那是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會做噩夢?難道是因為你媽媽的檢查結(jié)果?”
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噩夢,一般噩夢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最忌你都沒做過噩夢了,哪怕上次因為楊程程情緒失控傷人,那對她來說是不小的心理沖擊,可她也沒有做過噩夢。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白天阮紅玉的檢查結(jié)果,畢竟是她最重要的人,任何的壞消息,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阮寧搖頭:“應(yīng)該也不是。”
嚴(yán)絕追問:“那是什么?你到底又夢到什么了?”
阮寧垂眸思索了片刻,茫然地?fù)u頭道:“我不記得,只知道挺嚇人的,我想起夢里的那種感覺都忍不住膽顫,可是怎么回想,都想不出夢里究竟是什么。”
說著,她看向自己剛才畫出來的東西,怔然呢喃:“只隱隱的覺得,心里很壓抑,很痛苦,很……絕望。”
嚴(yán)絕目光移到畫架上,只見畫紙上畫著一雙眼睛……
應(yīng)該還沒畫完,只有眉眼和眼部輪廓線條勾勒,瞳孔卻一片空白,可是她在繪畫方面本就有天賦,所以畫的挺逼真,隱隱看得出來,她畫的這雙眼睛輪廓,和她的眉眼很像。
嚴(yán)絕揚眉:“這雙眼睛……”
阮寧低聲道:“這是剛才那個夢里夢到的,其他的我都想不起來是什么了,可是卻依稀記得夢里看到了這樣一雙眼睛,在看著我,眼中充滿了絕望,還有憐愛不舍。”
說著,她拿起筆,繼續(xù)完善這幅畫。
嚴(yán)絕聽完她的話,怔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再看過去的時候,畫上的眼睛已經(jīng)被她添上了瞳孔,他看著她繼續(xù)完善,果然沒多久,一雙眼睛就畫好了,她畫得很好,連眼神都那么真實明朗,好似真人的眼眸躍然紙上,眼神中,充滿了她所說的絕望和憐愛不舍。
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是一雙女人的眼睛。
嚴(yán)絕道:“這雙眼睛,和你的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是在其他情況下看到,他會以為,這就是她給自己畫的。
可現(xiàn)在明顯不是,因為她說了是看著她的,是別人的。
阮寧頷首,嘴角微微扯動:“是啊,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嚴(yán)絕凝神看著她一會兒,忽然遲疑著開口:“阮寧,你……”
阮寧側(cè)頭看他:“怎么了?”
他道:“你確定你沒見過這雙眼?你既然夢到這樣的夢,說明你親眼見過,會不會是你認(rèn)識的人?”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應(yīng)該是和她有關(guān)系的人,但是絕對不是阮紅玉,阮紅玉雖然昏迷著,可是還是看得出來,然后的眉眼和她的不像。
阮寧不確定的道:“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她垂眸低聲道:“我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可能這雙眼睛的主人和我有關(guān)系吧,可是我想不起來。”
嚴(yán)絕詫異:“你失憶過?”
阮寧點頭:“嗯,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連續(xù)高燒燒,可能那個時候壞了腦子,所以,在那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
嚴(yán)絕倒是沒想到,她竟然失憶過。
她又悶聲道:“剛才那個夢,我雖然記不清是什么,可是卻隱隱感覺,那不是夢,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而且是我經(jīng)歷過并且親眼看到的,或許是在我失憶之前的,所以我想不起來,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做這樣的夢,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樣的。”
嚴(yán)絕伸手握著她冰涼徹骨的手,輕聲道:“可能真的是你以前經(jīng)歷過見過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你現(xiàn)在夢到了,說不定是恢復(fù)記憶的前兆,可能慢慢地就會想起來了。”
阮寧點點頭,道:“希望吧,我其實也很想知道,到底會是什么,我一直都感覺到自己小時候發(fā)生過什么變故,可是失憶了想不起來,所以始終一無所知,如果能想起來,那也是好的。”
沒有人希望自己對自己的過往一無所知的,她自然也不想。
嚴(yán)絕聞言道:“你失憶了,你媽媽應(yīng)該記得啊,你既然想知道,為什么不問她?”
阮寧苦笑著搖了搖頭:“問她沒有用的,她不知道。”
嚴(yán)絕意外:“不知道?”
她點點頭,微微垂眸抿唇,聲音無奈又失落的道:“其實,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撿的。”
嚴(yán)絕聞言震驚。
阮寧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好像是有一點點印象,是我曾經(jīng)被和一群差不多年紀(jì)的孩子被關(guān)著帶去許多地方的事情,應(yīng)該是被人販子販賣了,可是我身體不好,一直發(fā)燒生病吃藥也不見好,有一天,就被人販子給丟了,是媽媽把我撿了回去,照顧了我一段時間,之后我病好了,我就成了她的女兒。”
嚴(yán)絕很吃驚。
他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不是阮紅玉的女兒,在他這么多年的觀察中,她們母女倆感情特別好,相依為命的,她很孝順,阮紅玉也特別疼她,什么好的都給她,幾乎是用命疼她的,說不是親生的,真的是很難相信。
啞然半天,他才緩緩道:“你媽媽……很疼你。”
阮寧微笑著點點頭:“是啊,她很疼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當(dāng)年嫁給那個男人,也是因為有人因為我沒有爸爸就欺負(fù)我,罵我是沒爸的野種,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我養(yǎng)大,把我當(dāng)成她的命一樣,哪怕是親生的,也不過如此。”
正因為她不是親生的,阮紅玉為她所做的一切,對她來說,才如此偉大神圣。
嚴(yán)絕想了想問:“你既然是被人販子販賣的,那你應(yīng)該還有家人和親生父母,要不要我?guī)湍闳フ遥炕蛟S找到了,就能解開你的疑惑了。”
阮寧緩緩搖頭:“不用了。”
嚴(yán)絕疑惑:“為什么?”
阮寧苦笑道:“我都不記得了,找了又有什么用,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順其自然吧,等我自己想起來的時候再看,想不起來就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何況,萬一我是他們不要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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