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勝利的關系緩和，周建民一臉喜色，正想問問什么時間請吃飯合適，抬起頭就看到劉明華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下一頓瞬間就明白了。
他們兩口子一輩子處處要強，就是在周寶兒的學習上說不起話來，家教，名師輔導，該用的都用了，錢也沒少花，幾萬塊砸進去還砸了個全年級倒數第二來，兩口子面上無光只能將人打包送到國外了。
“要不叫寶兒回來過年吧？”這一去都兩年了。
“外國人不過年，再說了，現在回來做什么？”回來讓李初雨那丫頭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那我還是給哥去個電話吧。”
自從上次被周建國罵的狗血淋頭過后，兄弟兩人還賭上了氣，到現在誰也沒聯系誰，這都過年也沒個電話。
突然自嘲了一下，沒想到年輕的時候沒吵架，這都老了還別扭上了。
蓉城。
陰冷的寒風吹不散人們對于新年到來的熱情。
此刻，被周建民惦記著的周建國系著圍裙拿著拖把認命的拖著地板，王玉芬端著一盤橘子喜滋滋的放到茶幾上，拿起一個掰開放到周大娘的手上，轉頭對著周建國道：
“我說你快點行不行，半天時間還在那一塊磨蹭，一會兒老三都該回來了。”
“老四都說了讓你找保潔，你非要自己打掃，最后還落到了我頭上。”周建國抬起頭一臉抱怨。
都不知道這城里哪里好，一點都沒有在村里面自在，一天到晚的就和著百多個平方較勁。
“保潔不要錢啊，你沒看外面的保潔都什么價位了，你當這錢賺的很容易？”要容易他家老三能折騰到那么遠的地方去開個火鍋店？
嗤笑一聲，“你快點，這邊拖完了還得把對面老三的也給拖一下。”
周建國癟癟嘴，只從這王玉芬來了城里是越來越橫了，動不動就吼他，看著沙發上抿著橘子樂呵呵看著京劇的周大娘，算了，大過年的不和女人計較。
“老三回來了？”周大娘轉頭看著周建國。
“對，老四開車去接了，很快就到家了。”周建國大聲的說道。
周大娘聽到了，又笑瞇瞇的點點頭。
周建國盯著老娘看了一會兒，最近他著老娘不正常啊，總感覺她老忘事？
廚房里，很快就傳出鍋碗瓢盆的聲音，周老三推門一推門進去就聞到了廚房飄出來飯菜的香味，“媽，奶奶，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餓不餓，等下就吃飯了。”王玉芬拿著鏟子站在廚房門口，滿臉笑意。
“老三，快來讓奶奶看看。”周大娘笑的一臉慈祥，拉著周老三細細的打量，“瘦了，更精神了。”
說完又朝門口張望，看到正在換鞋的周老四，“小雨沒回來？”
周建國抬起頭看過來，心頭一震嘆息了一口氣，他早就給她說過小雨那丫頭今年不回來過年了，怎么又忘記了。
“奶奶，小雨今年不回來過年，她到二姑那里去了。”周老三坐下來拿起剝好的橘子放到周大娘手里。
“哦。”周大娘又像沒事人一樣看著電視。
飯菜很快就上了桌，看著這滿桌子的菜周老三心里很是感概，他一個開餐飲店的人想吃什么沒有，可就是著老媽做的飯菜讓他很是想念，拿起筷子悶頭吃了起來。
“慢點吃，小心噎著。”看到周老三這個樣子，王玉芬悄悄的擦了下眼角，孩子再大也是做父母的心頭肉，也不知道老三平時吃的好不好。
“嗯嗯。”周老三點點頭咽下嘴里的菜才說道，“在店里，想吃什么就讓廚實做，雖然吃的也不錯但就想吃媽做的飯，就是好吃，就是香。”
“那你回來這幾天就不要亂跑了，就在家吃你媽做的飯。”周建國難得開口，看著越來越成熟穩重的老三，心里也是松了口氣，內心也有一點小驕傲，他這個兩個孩子都不錯。
“小雨怎么還沒回來？”
周大娘的聲音問話瞬間讓餐桌安靜了下來，周老三不明所以，小聲的說道，“奶奶剛才問了這個問題呀？”
“奶奶最近老這樣，容易忘事，可能是年齡大了的原因，我們多回答幾次就是了。”
王玉芬心里也好受，她總覺得這老太太最近沒對勁，要知道周大娘是一個特別愛干凈的老太太，但最近不是忘記沖廁所就是忘記要洗臉，有一次明明已經穿好衣服了又在外面套了兩件。
最讓人害怕的還是前兩天她竟然自己開了門走出去了，在樓下小區晃悠了一陣，要不是自己買菜回來碰到，還不知道會不會走出去。
周老四面色低沉，“奶奶可能是老年癡呆癥。”
“啊？”
幾人驚訝的望著周老四，他們可都是聽說過這病的，這可怎么辦才好。
“各種癥狀和老年癡呆癥都比較符合，我也咨詢過我的老師，基本可以斷定，等年后我帶奶奶去醫院看看。”周老四心情沉重。
周老三也顧不得吃飯，放下筷子，“我看報紙上面說的走丟的老人都是有老年癡呆癥的，那我們是不是要給奶奶弄一個牌子掛身上？”
“不用那么麻煩，我帶你奶奶回村里，村里都是熟人，到時候給大家打打招呼，看到你奶奶出去了就聯系我。”周建國吐了口氣，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奶奶你在干嘛？”
對面的周大娘正將桌子上的熏雞腿放在一張藍色的帕子上小心的包起來，然后放進了自己的懷里。
“雞腿我給小雨留著，你二姑家剛修了房子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小雨那孩子跟著吃苦，我明天給她帶去，她肯定高興。”周大娘喜滋滋的看著大家。
“建國，你要多吃點，你教書辛苦，晚上就不要熬夜了。”說著又將一塊肉夾到了周老四的碗里。
“奶奶…”
“好了，這老年癡呆就是一陣陣的，你們順著他說就可以了，不要讓你們奶奶不高興。”周建國制止了周老三，然后悶頭吃飯。
因著周大娘的突發狀況，大家也沒了心里，一頓飯草草的結束了。
飯后周大娘有點困，王玉芬小心的扶著她回到屋里睡午覺。
這時周老三才將自己帶來的各種特產拿了出來。
“對了，這是妹妹讓我帶給你們的，你和爸一人一個。”
王玉芬接過盒子，小心的打開一看，一條精美又不顯俗氣的金項鏈放在盒子里，一下就驚訝起來，隨即嘴角向上翹起，“這么貴重的東西你怎么也不攔著你妹妹。”
“我都不知道妹妹什么時候買的。”周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
“這項鏈好看，既然是小雨買給你的，你就戴著吧。”周建國拿著手里的鋼筆坐下來在茶幾上劃了幾下，他教了一輩子的書，最喜歡用的還是鋼筆，對于什么圓珠筆簽字筆什么的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一直用的那支鋼筆漆都掉了，這支剛剛好。
“這孩子賺點錢多不容易，這是金的，多貴啊。”王玉芬愛不釋手的摸著金項鏈。
“你受得起，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周建國一臉坦然的說道，王玉芬將小雨那丫頭從5歲養到現在，就像對親生女兒一般對她，難道還受不起一條項鏈。
也是這孩子有心，不像她那個媽。
“要是還是女兒好，你們爺幾個誰想到給我添置個首飾。”王玉哼哼兩聲，轉頭看著孩子把玩鋼筆的周建國，“嫁給你這么多年了，兒子都20多歲了，別說金子了，塑料珠子都沒見你送過給我。”
父子三人對視一眼，全都選擇默不作聲，他們理虧，他們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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