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一次家族聚會上，陳秀蘭就坐在伊然旁邊，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肚子里的寶寶上。

    “胎兒現在月份還小，去照彩超也還辨不出性別，我想著等月份大一點再去試試。”陳秀蘭輕撫著還不明顯的肚子道。

    “可是我聽說現在醫院在這方面管理得挺嚴的，醫生不會輕易透露寶寶的性別的。”

    “嚴格是另一回事，總還是有辦法的，大不了就多花點錢唄。”

    “嫂子怎么這么好奇寶寶的性別呀，是為了更好的針對寶寶性別做好胎教嗎？”伊然狐疑道。

    “咳，我們這種哪會講究什么胎不胎教的，我們驗寶寶性別是為了知道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陳秀蘭一臉不以為然道。

    聞言伊然嚇了一跳，只是面上控制著沒表現出來，她怕自己理解錯了，只得含糊咕噥道：“難道不是男孩女孩都會生的么？”

    陳秀蘭輕哼一聲，很快接口道：“男孩才生，女孩就不留了，生多了養不起。”

    伊然內心受到不小沖擊，訥訥應了個“哦”字就不再言語了。其實她心里想說的是，為啥男孩就養得起，女孩就養不起了呢？

    陳秀蘭似乎并沒注意到她的神色有異，仍然自顧自道：“那會剛懷上的時候確實也想著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吧，畢竟也有你侄子在先是男孩了，可是后來想想總覺得單就一個兒子好像不太保險，畢竟現在的意外事故那么多，多生個兒子才多一重保障。”

    伊然聽得一身冷汗，總覺得陳秀蘭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是男孩才是寶貝，女孩就可以隨意放棄似的，而且生多個男孩也只是為了多一份保障而已，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在伊然的想法中，生孩子的目的只是讓孩子來參加自己生命的過程，而非指望他們長大后回報自己什么。

    伊然覺得能生一兒一女是最圓滿的，湊好字了嘛！可在陳秀蘭等人心中并不是，她們覺得女兒只是賠錢貨，兒子才是多多益善。H城的婚嫁習俗是彩禮少嫁妝多，娶個媳婦很容易，并不需要男方置辦多少東西，這也是這里的人大多數喜歡生兒子的因素之一。

    可是長期這樣下去會導致男女比例失調的呀，倘若生兒子的越來越多，生女兒的越來越少，那到了后面，婚嫁適齡女性將會嚴重匱乏，那些只想著生兒子的夫婦難道就不擔心有一天他們的兒子或孫子會娶不到媳婦嗎？

    一個月后，陳秀蘭果真設法知道了胎兒的性別，是個女孩。

    伊然聽說陳秀蘭計劃打掉這個孩子，不無可惜道：“嫂子，我覺得女孩也挺好的呀，要不還是留下吧。”

    陳秀蘭無動于衷道：“生了養不起啊。”還是先前的那句話，伊然覺得很無語，但孩子是他們的，作為外人也不好置喙什么。

    陳秀蘭是一個不拖泥帶水的人，從知道胎兒性別到去醫院做流產手術，僅僅只隔了一周的時間。

    陳秀蘭做手術是沈華和娘家姐姐陪她去的，伊然在客廳里聽到家婆打電話問沈華，詢問兒媳婦做完手術出來身體是否還撐得住，電話那頭回答了什么伊然聽不清，只是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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