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伊然醒來的時候，沈定已經(jīng)將自己收拾妥當(dāng)一身清爽，見她走出來，淡聲道：“早餐已經(jīng)煮好了，你們慢慢吃，我有事先出去忙了。”說完便拿起公文包出了門。

    伊然走進(jìn)廚房瞧了瞧，有面條，還有煎蛋，這早餐還挺豐盛的。不明白昨晚半夜才回來的他怎么能起得這么早，而且今日不是周六嗎，他怎么一大早的還要出去忙呢？

    算了，別想那么多了，還是趕緊洗漱吃早餐吧。

    沈定去公司忙了一會，本來也就簡單的兩份文件，待周一再過來做也是可以的。可不知為何，他突然間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伊然，只想著找點理由出來透透氣。

    在公司里磨蹭了兩個小時后，沈定下了樓，直接開著車前往父母家。

    剛進(jìn)家門，就聽到一陣小孩子的痛哭聲。

    客廳里一地的玩具，一歲多的小皮蛋正是最會鬧騰的時候，才剛學(xué)會走路沒多久，走都沒走穩(wěn)當(dāng)呢，就喜歡到處跑，這不，一不小心摔了個底朝天，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廚房里正在炒菜的李芳聽到哭聲，往外探頭一看，見小皮蛋又摔跤了，既心疼又氣惱地罵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安生一點嗎，沒見我正忙得不可開交嗎？”

    正想暫時關(guān)上煤氣走出客廳去，轉(zhuǎn)頭看見剛走進(jìn)家門的沈定，忙道：“你去扶起他，看有哪里摔傷沒，我要接著炒菜了，這都大中午了，你爸也不知上哪去了，???讓我一個人既要帶小孩又要做飯做菜的，忙到現(xiàn)在還沒煮好！”李芳碎碎念著重新走回廚房去。

    沈定忙走過去扶起小皮蛋，仔細(xì)觀察了下他有沒有摔傷。小皮蛋哭紅了眼睛，皺著小臉對沈定道：“叔，痛痛！”

    沈定查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除了膝蓋處紅腫一片外，倒是沒再發(fā)現(xiàn)別的什么，于是柔聲哄道：“皮皮乖，叔幫你擦點藥，很快就不痛了哦！”

    沈定幫他擦好藥后，特意叮囑他別去沾傷口上的藥以免辣眼睛。

    小皮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事實證明小孩子的承諾是不能作數(shù)的，沒過兩分鐘，小皮蛋就被辣得哇哇大哭，原來是他用手摸了傷口上的藥后又擦在鼻子上聞。

    沈定既心疼又好笑，忙抱起他去沖水。

    沖水的時候小皮蛋還不肯老實，不停地扭動著小身板，沒多久，叔侄倆身上的衣服都濕了。

    沈定無法，只好又抱著他去找干凈的衣物換上。

    換好衣服后，沈定抱著他踏進(jìn)如今安置沈華的房間里。望著往日里生龍活虎而今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大哥，沈定只覺得心酸難耐。

    小皮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他只覺得好奇，小小的人兒還沒有那么多的傷懷。

    沈定將他放下來，牽著他的小手找了把椅子在沈華的床前坐了下來。

    小皮蛋上前抓起沈華的手臂搖了搖，他想搖醒床上的人起來同他說話。可任憑他怎么搖，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小皮蛋轉(zhuǎn)過頭對沈定道：“叔叔，爺爺奶奶說這是皮皮的爸爸，可為什么爸爸總是不理皮皮呢？”

    沈定心一酸，強撐起笑意道：“爸爸不是不理皮皮，爸爸是因為受了點傷暫時睡著了，等他醒了就能跟皮皮玩了。”

    “真的嗎？”小人兒的眼睛里充滿了希冀。

    “真的！”沈定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皮蛋歪著腦袋想了想，再問：“叔叔，那我媽媽呢，媽媽去哪了？我看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媽的。”

    沈定只覺得心像抽絲般的疼，臉微微抽搐了下，音調(diào)還是充滿著愉悅：“媽媽去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賺錢了，等她賺到大錢，會買好多好玩的東西回來給你的哦！”

    “哇，好呀好呀！”小皮蛋開心的拍起小手來，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容易滿足。

    沈定微微一笑，盡管內(nèi)心已經(jīng)酸澀得不行，扭頭看向床上的沈華，一股凄涼感油然而生。

    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從大哥出事大嫂遠(yuǎn)走后，他突然間對愛情對婚姻產(chǎn)生了極深刻的質(zhì)疑。

    想想大哥之前除了好賭這點讓大嫂生氣外，其余時間還是挺聽大嫂的話的。記得大嫂同家里鬧矛盾那會，整整兩個春節(jié)都不肯回鎮(zhèn)上過，大哥也就隨著她不回來過年了，大有一副以大嫂的意愿為主的意思。

    可如今他才出事沒多久，大嫂就能狠心地拋下他和兩個侄子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不可謂不狠。

    在沈定一直以來的觀念里，夫妻不應(yīng)該是禍福與共攜手到老么？難道真如有些人所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出了事不會舍棄自己的最終還是跟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而已。

    沈定不自覺地陷入悲憤的沉思中，李芳在廚房那邊喊道：“開飯了。”

    沈定回過神來，抱起猶在把玩著沈華小指頭的小皮蛋，走出了房間。

    ?原來沈父也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收拾著地板上的玩具，聽見沈定他們走出來，抬起頭打了聲招呼：“回來了？”接著復(fù)又低頭整理那些玩具。

    沈定這么一眼望過去，突然間發(fā)覺短短半年內(nèi)父親已經(jīng)生出了許多白發(fā)，鋪滿了大半個頭，銀光閃閃的，悄無聲息的刺痛了沈定的眼睛。

    由于李芳實在騰不出多余的精力來單獨熬粥給小皮蛋，只能讓小皮蛋跟著大人一起吃了。

    “小嫣呢，怎么我回來兩次都沒見著她？”沈定剛坐下來便問道。

    李芳邊夾菜給小皮蛋邊回道：“她呀，據(jù)說正在忙著找工作，這陣子都很少有時間回來了。”

    他們口中的沈嫣，在沈華剛出事那會，擔(dān)心父母想不開，一直留在鎮(zhèn)上哪都不去。

    只是后來漸漸受不了小皮蛋的哭鬧聲，也看到父母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大哥已成植物人的事實，便以找工作為由，留在市區(qū)很少往鎮(zhèn)上跑了。

    這些李芳當(dāng)然不知道，只以為女兒正忙著找工作呢。

    李芳給小皮蛋舀好飯菜讓他自己吃后，便也坐了下來。想著沈嫣的婚事至今還無著落，不由地?fù)?dān)憂道：“小嫣這孩子，如今也快28了，也該出嫁了，再拖下去就要被人家嫌棄年齡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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