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冷冷的看了沈嫣一會，見她仍然沒有露出一絲心虛的意思，不禁地冷笑道：“你沒有欠我一分錢，那我身上的那些債又是從哪里來的？”

    “這我哪知道！”沈嫣一副死不承認的姿態。

    伊然氣極，轉頭對沈定道：“沈嫣說她不欠我一分錢，你告訴我，這幾年我身上的債究竟是從哪來的？”

    沈定只覺得頭痛欲裂，這樣的場景是他絕對不想見到的，如今卻血淋淋的擺在他面前，逼著他不得不去面對。

    他對著沈嫣沉聲道：“怎么說話呢你，你忘了前幾年你是怎么欠下一屁股債的嗎？若不是我們拼死拼活的替你還那些債，這幾年你能過得這么悠哉嗎？”

    “哥！你怎么總是替她說話？難道你眼里只有你老婆，已經忘了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妹情誼了嗎？你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你說過這輩子你都會一直護著我的！”沈嫣大叫道，淚水已經蓄滿了眼眶，看起來委屈至極。

    沈定當然記得，就是記得太清楚，才一直縱容著她。當然，不管他有多縱容她，沈嫣內心深處還是覺得遠遠不夠的。

    沈嫣接著轉頭對伊然道：“就算真有那回事，那也是我欠我哥的，這只是我們兄妹倆之間的事，關你這外人什么事？”

    伊然氣笑：“你哥的？你哥的錢難道不是我的錢？他有義務與我一起撫養茵茵，卻根本沒有義務供養你這個已經二十幾歲了還好吃懶做專門去摳別人血汗錢的人，你這樣跟吸血鬼又有什么區別？”

    “我怎么去摳別人血汗錢了？憑據呢，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看看呀！”沈嫣跳腳道。

    “夠了沈嫣！”沈定低吼道。

    “哥！”沈嫣紅著眼喊道，原本只是蓄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涌了出來。

    李芳見閨女哭了，心疼得不行，也跟著流下淚來。她細著嗓音道：“阿定，再怎么說你們都是兄妹，你忘了從小到大你們是如何相親相愛的嗎？就算現在成家了，也不能有了媳婦就忘了妹妹呀！”

    又來，伊然聽得直想翻白眼，這樣的親情牌她都聽膩了，就不能換新穎一點的嗎？

    沈定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只覺得身體里有幾股力量要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痛得他想狂喊，可是又不能喊出來。

    他極力穩了穩洶涌的情緒，沉聲道：“伊然，你帶茵茵先回去，我晚一點再回去。”

    沈定這話大有支開自己的意思，伊然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再留下來也沒有什么意義，便依言牽起一旁早已聽得呆愣的茵茵走出了婆家。

    伊然茵茵離開后，李芳終于哭出聲來，邊哭邊哀嚎道：“我怎么這么命苦啊，好好的一個兒子居然成了植物人，如今又要眼睜睜看著其他兒女反目成仇，這不是存心要拿走我的老命么？”

    始終默不吭聲的沈父這時亦老淚縱橫道：“先前我最自豪的就是你們兄弟姐妹幾個一直以來都和睦共處，沒想到各自成家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臨到老了還要看著你們兄妹幾個手足相殘，我做人怎么這么失敗呀！”

    看著哭成一團的爺爺奶奶，先前只顧著啃蘋果的小皮蛋也跟著哭了起來。

    李芳從沈父懷中一把摟過小皮蛋，充滿心酸道：“我可憐的孫子啊，這要是哪天奶奶走了，你可該怎么辦哪？”

    沈定只覺得心都快要爆炸了，他緊緊揪著自己的頭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李芳哭了一會，抬頭對沈定道：“你那媳婦是個厲害的角兒，自發生小嫣那件事后，她就橫豎看我不順眼，動不動就跟我頂嘴絲毫不把我這個當婆婆的放在眼里，可欠她的也只是小嫣啊，她這樣總是給我氣受，不是遷怒又是什么？”

    李芳說這話的時候完全隱去了她如何偏袒沈嫣伊然才忍不住跟她頂嘴的事，如今她只希望兒子能站在她這邊，站在她閨女這邊。

    這時沈嫣也開口了，“哥，怎么說我們都是兄妹，血緣關系永遠都改變不了的，而夫妻關系可就難說咯！別看大哥那會為大嫂馬首是瞻，可最后呢，他出了事大嫂就跑了，連并著兒子也不要了，你說女人這心得多狠哪！而且你看，大嫂跑了之后，收拾爛攤子的還不是咱爸咱媽？”

    親情猶如根植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執念，沈定的心開始慢慢動搖起來，心中的天平逐漸傾向于原生家庭，對伊然的不滿也強烈起來。

    作為一名兒媳婦，她不該在這個已經風雨飄搖的家庭里面再踩上一腳，她還嫌他的父母承受的苦難不夠多嗎，就不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非要掙這口舌上的輸贏做什么？

    看著涕淚縱橫的雙親，沈定心痛至極。

    不經意中轉頭一看，沈誠竟不知啥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也不知道適才的對話被他聽去了多少。

    今日是周末，沈誠原本坐在父親床前讀書，然而李芳心內有事，早早煮好了晚飯讓他吃，之后為了支開他，就跟他說今晚可能會有客人來，恐怕會吵到他學習，讓他去跟鎮上的朋友家借宿一晚。

    他在朋友家做完語文作業后，才發現數學作業忘了帶，便想著返回家里拿，哪知剛到家就聽到了適才姑姑議論他母親的一番話。

    原來他母親真的是拋下他們離開的，并不是叔叔告訴他的那個理由。這個認知讓他一下子難以接受，此時見沈定朝他望來，他轉過身便朝外面跑去。

    沈定忙追上去，之后又是一番勸慰。

    沈定直到很晚才回到市區。

    此時茵茵早已睡下了，望著一臉倦容的沈定，伊然本想忍著等明天再說，可是一想起沈嫣說起不欠自己一分錢時的理直氣壯，就氣不打一處來，對著沈定問道：“那會我跟你說過幾次讓沈嫣給我們打欠條的事，你讓她打了嗎？”

    沈定回頭看她，靜默半晌，沉聲道：“沒有。”

    伊然冷笑道：“怪不得，難怪她今天能這么有底氣的說不欠我一分錢，原來是我們根本就沒有憑證！這么說來，她今天這么回我也是沒錯的，無憑無據的，她堅決不認，我又能拿她怎么辦？”

    聞言沈定冷下臉道：“總歸是一家人，你非要弄到那么僵你才甘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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