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瞇眼瞧著這心不在焉的兩人:“有我在還用你們生火?都去吧,這里交給我。”
楚泠有些猶豫,祝晴迅速觀察四周,指向側前方:“前方三里的地方地勢好,我就在那里等你們。”
她又掏出兩個猶如火折子般的東西:“這是傳訊煙火,你們留著以防萬一。”
她說罷,不由分說把兩人往外推。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祝晴失笑又不解:“這里的人啊,真是別扭……”
她看著一路上楚泠心不在焉,陳夏燃欲言又止的模樣,都為他們著急。
“不知阿月還好不好……”祝晴淡笑有些悵然又喃喃自語。
她緩步走著隨意撿了些樹枝,到約定好的地方將四周收拾一番,聚攏木堆。
祝晴屈指一彈,一個火球飛出,木堆上燃起火焰,繼而溫暖了這個山林的夜。
楚泠跟在陳夏燃身后,走了半里地并沒有看見可獵的活物。
一句無話,楚泠覺得兩人氣氛莫名,只道:“分開尋罷。”
陳夏燃猛地側過頭,撞上她的眼,忽而又失了氣勢:“唔……你還是和我一起,你不識路,別走丟了。”
也罷。
楚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要她一人行事恐怕要捉到三更半夜了。
楚泠撇過頭去,點頭:“那我們快些。”
陳夏燃忽然開口:“祝娘子看上了我手中的玉石,昨日我便是尋她說清楚。”
楚泠腳步一頓,仿若無事地又跟上,又聽他道:“她欲通過我與我父親談幾樁生意,我有些猶豫,畢竟她的身份我不能不忌憚。”
祝晴不是普通的走商,世俗上官宦看不上商人,可如今卻不能。
陳夏燃打探過祝晴,與她做生意的都很滿意,覺得祝晴雖從商卻是個可交之人。
他覺得或可一試。
陳夏燃側頭去看楚泠的神情,夕陽晚照斑駁地映在楚泠飽滿的額上。
楚泠不知自己為何賭氣,睨了他一眼:“你與我說這些作甚?”
陳夏燃見了,仿佛從她臉上看見朝陽,忽然好心情地笑:“怕你誤會。”
笑什么笑!怕人誤會了還笑!
楚泠心中惱極又嘴硬:“我能誤會什么?你做什么與我何干?”快走幾步要遠離他。
陳夏燃伸手就抓住她的小臂,連忙湊到她跟前:“怎么不相干?七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授我對敵招數,又一路相護,夠還了。”楚泠敷衍著,想要抽回手臂卻掙扎不來。
陳夏燃見她想撇清關系,心下大急:“怎么夠?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這救命之恩。我……”可是他語塞。
楚泠扭頭不理會他,看到眼前跳過一只孢子,就要去捉,可惜手臂被陳夏燃拉住。
“孢,孢子!”
陳夏燃迅速瞄了一眼,松開楚泠的手臂又拉住她的手。
“跟我來。”
兩人向前跑去了半里,陳夏燃左右瞧了瞧,拉著楚泠跳上樹。
陳夏燃仰頭看著四周伴著微風搖曳的樹葉,分辯著其中的隱匿,就聽楚泠顫顫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仿佛甜糯的糕點。
“你,你,放開我。”
楚泠被陳夏燃攔腰抱著,兩人倚靠樹干,腳下是樹枝。
她本就是爬樹掏鳥蛋的主兒,怎奈何如今手被扣著不能動彈,她仿佛聽到樹枝吱呀欲斷的聲響。
陳夏燃在她耳邊輕道:“噓,別說話。”
仿佛有羽毛在楚泠的臉頰上輕撫,伴著呼吸鼓動著她的耳膜,楚泠的面頰有些燒紅,感覺使不上勁。
她心跳鼓動,聽到自己喃喃:“要掉下去了……”
陳夏燃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忙松開手中勁道。
楚泠努力定了定神,掰開他的手臂哧溜一下像一只活絡的松鼠鉆到一旁樹枝上。
溫熱的包圍消失,楚泠覺得周遭微冷,揮掉莫名的不適,趕緊小聲道:“怎么捉?”
“噓……”
陳夏燃的目光在四周游移,楚泠便不再做聲,收斂起自己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陳夏燃抬了抬下顎指向右前方,輕道:“我們去那兒,孢子大了些,不如看看有沒有野兔。”
楚泠也發現了那邊有動靜。
兩人躲在隱秘的草叢里等候了許久,忽然楚泠眨眼,微微側頭看向陳夏燃,指向一處。
陳夏燃定睛瞧去,正是一只野兔。他右手摸上靴子,悄然拔出匕首。
匕首猛然擲出,正中那野兔后腿。
陳夏燃上前拔出匕首,捉起野兔,抹了兩下匕首插回靴子里嘀咕著:“看這回誰撓誰的臉……”
聽楚泠的腳步聲近了,他回頭舉起這被刺中的野兔,露出笑容喊道:“成了!”
當她沒有聽見?
她走上前,看了眼在劫難逃的野兔,對他笑道:“還記仇吶?”
那日被毛團襲擊,再望去是那小書生帶著戒備的漂亮鳳眸,恐怕難以忘記……
陳夏燃摸摸鼻子,不甚在意:“天快要黑了,不如回去吧。”
“噯?”楚泠疑惑,這一只就夠了?
陳夏燃渾身洋溢著歡喜,徑直往前走。
心結都解了,狩什么獵啊?又不是沒吃食。
…………
兩人回到約定之處,就見祝晴生了篝火在一旁打坐。
陳夏燃將野兔剝皮拆骨,清洗干凈,還沒將篝火搗弄開,祝晴看著他那手勢便嫌棄起來。
她將陳夏燃趕到一旁,陪手藝更差的楚泠看天邊斜陽紅云,自己熟練地架起野兔翻烤。
“我想念在天都時的郊游……”
在楚泠的記憶里,阿娘也只烤過一次野味。那時阿兄還在,與小羽在溪水邊捉魚,再烤魚。一家人火光映照,笑語嫣然……
陳夏燃對上楚泠的眼眸:“以后,我陪你,給你烤魚。”
楚泠也不糾結他那報恩的的問題了,她莞爾一笑:“到青山城還有一段路,我可等著咯!”
陳夏燃一怔旋即有彎起唇角,對上那微彎的鳳眸:“我是說,以后回天都,我每年都陪你去獵場周遭游玩,野炊烤魚給你吃。”
楚泠一愣:“什么?”
陳夏燃直視她,握著拳頭有些僵硬:“七娘,可好?”
每年?
楚泠忽然耳根一熱,這話讓想到阿娘與阿耶。
阿娘好武,阿耶每年秋分隨王上去獵場狩獵都會帶上阿娘。阿耶說,他不善其道,看著阿娘歡笑奔馳就心生歡喜。
每每此時,楚泠便要撒嬌隨阿娘去,然后勢必被玄徵拿其他事物引誘或直接拖走。
楚泠喃喃:“真是懷念。”隨即又垂下腦袋,低聲道:“我,我還不知什么時候能回天都……”
陳夏燃往她身邊挪:“我相信張祭酒之事很快就能沉冤昭雪。”
“真的?”楚泠抬起眸子,望向近在咫尺的臉。
陳夏燃鄭重點頭。
楚泠心想,陳兄好像與阿兄一樣值得信任……
楚泠莞爾,就聽一旁傳來一聲“來吃罷!”
祝晴自己啃完一條兔腿,將烤肉放在篝火上溫熱。
這已經熟了,再不用,滋味就沒那么好了。
這兩人真是磨嘰……
看著這小子挺聰明的,想要花前月下,怎么不弄只孢子來讓她烤?烤野兔也太不顯她水平了……
她腹誹著,揚聲喊人。
陳夏燃仿佛被人抓了包,立時挺直腰背,懸在楚泠手背上的手僵住。
楚泠聽到祝晴的喊聲趕忙站起,欣喜地跑過去。
“真香,晴姐做的一定很好吃!”她轉頭對走在后頭的陳夏燃招手,“陳兄,快來!”
這個缺心眼,幾頓吃食就被收買了,陳夏燃有些怨氣。
篝火上金黃脆皮下漸漸流出油脂,滋啦一聲濺入火堆。
祝晴利索地割下一條腿遞給楚泠:“快嘗嘗我的手藝!小子,別磨嘰,趁熱吃了。”
陳夏燃接過祝晴手上的匕首,笑道:“有勞祝娘子了。”
祝晴沒有再吃,陳夏燃割著肉對祝晴道:“待入得城鎮,我便傳信給家父。”
他應下了祝晴的要求。
父親老謀深算,必定比他可靠得多。
玉石生意……礦脈……想必祝娘子手里有不少對戰事有用的秘事……這若是個機會,那對陳家有天大的好處。
楚泠望著噼里啪啦的篝火,忽然就覺得分外炫目溫暖,觸手可及的熱度,讓她心中向往。
不知道阿兄怎樣了,有沒有危險,有沒有回到天都。
此時的她已沒有氣力,也不想再去掩飾什么,二七年華,該是青稚歡笑的歲月,卻硬生生地被劃上了一道口子。
祝晴十分悠哉地吃著酒,見楚泠發呆便遞上一盞,酒后,看楚泠與陳夏燃拆招,直至月上枝頭。
楚泠醒來的時候,看見面前陳夏燃近在咫尺的臉,心口咚咚咚地極速跳起來。
她心道,陳兄說得沒錯,酒吃多了,果然有些不舒服……
陳夏燃輕咳一聲:“既然醒了,那便收拾一下上路吧。”
三人又行了一日,第三日清晨走出了這座山日落之時便到了錦城。
錦城是座大城,靠近運河,亦是繁盛。
祝晴依著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找到此地最好的酒樓客棧住下。
陳夏燃寫好信函要去府衙,祝晴卻不急,找了酒樓最熱鬧的地方拉著他們坐下。
祝晴要了一壺茶和幾碟小點心,指著喧鬧之處:“錦城我未來過,不如先聽聽有什么可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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