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走在小巷里，祝晴問了醬肘子和桃花糕的位置。
楚泠問起那豬蹄鋪?zhàn)樱骸斑@鋪?zhàn)釉趺撮_在這么里面？不怕沒生意嗎？”
大漢搖頭：“半年前還是在芙蓉街的大街上，后來攤主徐老兒說家里老母親病了，不再擺攤�！�
祝晴贊道：“在巷子里做生意，食客也不少呢！”
大漢道：“大家想吃都到他家中買，還好他那小院落能擺桌案，大伙兒有時會在那里吃酒，生意倒也不錯�！�
四人腳步不停，不一會兒就到了巷子深處。
他們很遠(yuǎn)就聞到了烤豬蹄的香味，楚泠看見那簡單的小院，里外放了四張桌案，食客不少。
桌案上的人大多吃著豬蹄，酒水是自帶的，碗筷也是自帶的，少數(shù)就著鴿血豆腐直接吃起來。
一年輕小廝裝起一荷葉豆腐遞給來人：“謝謝惠顧”，又哼起小曲兒來。
“你們看，這里生意不錯吧，徐老兒還找了人來幫忙�！�
大漢走上前十分熟稔：“一斤烤豬蹄，半斤血豆腐。”
小廝熟練地裝好，祝晴走在最前瞧見他一旁的木盆已經(jīng)沒有多少豆腐了。
“這位娘子，需要什么？”他殷勤地問。
祝晴指了指：“快買完了？”
“是啊！今個兒算娘子運(yùn)道好，還剩下些，不然這時辰都賣完收攤了。那邊烤豬蹄還有幾只，要不來一只？”
祝晴點(diǎn)頭：“這些都給我，再來一只豬蹄�！�
小廝歡快地包好遞給祝晴，陳夏燃及時遞上銀子。
祝晴笑了笑，瞧著一張空桌子對大漢道：“可要一起用？”
大漢擺手一笑：“約了同僚，某先走一步。”
告別了大漢三人入座，荷葉包著的烤豬蹄和褐紅的鴿血豆腐放在案上，香味撲鼻。
陳夏燃拿出干凈地匕首要割豬蹄，被祝晴攔下。
她聞了聞：“是差了一點(diǎn)，我來�！苯舆^匕首從中間刨開，“來嘗嘗�！�
楚泠瞇眼接過一塊，祝晴卻沒有開動，不知從哪里摸出三雙筷子。
“晴姐，你還帶著這些？怎么變出來的？”楚泠知道祝晴總帶著不少東西，這次看見筷子還是驚奇了。
祝晴唇角微翹笑道：“你猜！”
楚泠吃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不一會兒就飽了。
祝晴卻只吃了一口，緩緩道：“莫不是生意太好懈怠了？這烤豬蹄配方是不錯，不過做的人那手藝差強(qiáng)人意�！�
她沒了興趣，三人又對上這鴿血豆腐。
“這豆腐就這么吃？”陳夏燃有些躍躍欲試。
祝晴不在意：“先嘗嘗，好吃的話明日再買�！�
她夾起深褐色的小團(tuán)，湊近聞，眉頭微顰又嗅了嗅。
楚泠吃了豆腐腦和一塊豬蹄肉有些飽，戳著小團(tuán)子沒怎么動，看著氣澤鮮亮，想了想正要咬下一口，就聽耳畔響起祝晴的聲音。
“別吃！”
聲音貼著耳朵十分冷峻，楚泠側(cè)頭看向祝晴，只見她依舊夾著鴿血豆腐沒有動。
祝晴見楚泠望來，眼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二人就聽見陳夏燃猛烈的咳嗽聲。
陳夏燃按著胸口側(cè)身彎腰咳著，楚泠一怔立時去輕拍他的背。
“怎么了？”
陳夏燃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他吃完一枚鴿血豆腐覺得不錯，夾著第二枚準(zhǔn)備咬上一大口，就停到祝晴冷冽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他一哆嗦，這鴿血豆腐就卡在了喉嚨里。他不想吐出又咽不得，進(jìn)退兩難。
在七娘面前吐？陳夏燃內(nèi)心搖頭，只得又將那物吞下肚。
他平復(fù)下喉嚨間的不爽，清了清嗓子，面色略白：“無礙。”
晴姐實(shí)在余威太甚，陳夏燃又想到了祝晴與他談元國輿圖的那次。
祝晴挑了挑眉，她都這么說了，這小子還敢吃下去？她真是老了，都不知現(xiàn)在這年輕人怎么想的？
楚泠抿著嘴想笑，又忍住了。
一兩個來回互動，也只是片刻之間。
一旁的食客只聽見了陳夏燃的猛咳，笑道：“好吃吧！”
看這小子沒吃過好的，都嗆著了。
三人點(diǎn)頭敷衍過去，楚泠看向祝晴小聲道：“晴姐，怎么回事？”
祝晴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屋子，緩緩對二人道：“既然吃過了，我們走吧。打包帶走。”
陳夏燃默了默，將荷葉重新包好。
祝晴抬腳走到那還在收拾的小廝面前：“這鴿血豆腐味道不錯，怎么不多做些？”
小廝嘿了一聲：“東家忙著照顧老母，每日就少做些。還托各位鄰里的福，每天都能早早賣完�！�
祝晴打量著小院的陳列點(diǎn)頭，揚(yáng)眉笑道：“好，明日我早些來！”
楚泠不知祝晴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隨著她走出小巷，還不忘要了份豆腐西施的豆腐腦。
客棧中祝晴的廂房里，祝晴揚(yáng)手打了結(jié)界，在案邊坐下。
楚泠屏息看著祝晴在那鴿血豆腐上戳來戳去忽而笑了。
“你們可知這里面放了什么這么好吃？”
陳夏燃看著祝晴莫名的笑，頓時大感不好，嗓子忽然有些癢。
楚泠揣摩著祝晴的意思：“豆腐是溫娘子家的，那里面的肉和血難道有問題？”
祝晴將戳得爛碎的一小塊夾到鼻前聞了聞，瞇眼道：“是靈氣，只有一絲。這血中帶著咸腥味，配料很濃，被遮蓋了。所以，你們可能嘗不出這是什么血�！�
“靈氣？”楚泠驚詫。
陳夏燃卻因那“咸腥”兩字想到什么，面色更白了一層。
“天地靈秀，我玄門中人與凡俗之人不同，便是因?yàn)檫@靈氣。靈氣于我，等同于吃食于凡人，是我等修為的來源。”
楚泠有些懵懂，又有些理解，可能和習(xí)武之人的真氣相仿吧。
陳夏燃回味了之前那兩枚鴿血豆腐，想得反胃，吞咽下口水：“所以……那不是鴿血，而是人血。那徐老兒很有可能殺了人……”
他在兵營在戰(zhàn)場，沒有少感受橫尸遍野鮮血淋漓的場景，可如今吃下這人血，依舊感到惡心。
楚泠聽了兩人的話，眼眸一轉(zhuǎn)，驚呼出聲：“難道那徐老兒已死被人桃代李僵？”
她瞧了瞧案上四分五裂的肉渣子，又側(cè)頭看陳夏燃。
“咳咳！”陳夏燃猛烈地咳著，面色變得通紅。
祝晴浮起一絲笑意，寬慰道：“不是人肉，只有人血。人肉那么柴，有什么好吃的？”
祝晴想起往事，面色又沉了下去。
陳夏燃這才好受些，看了眼兩人問向楚泠：“為何這么說？”
楚泠笑道：“晴姐之前說那烤豬蹄并不好吃，做豬蹄的人手藝差了。我們在豆腐西施那兒，一位大叔也說了那烤豬蹄并沒有以前好吃，想來是換了人。”
“原來如此�！标愊娜夹乃蓟剞D(zhuǎn)，自然想到了關(guān)鍵，“是半年前，鋪?zhàn)訌能饺亟稚铣返舻臅r候。半年了，證據(jù)恐怕都已被銷毀……”
“遮掩得如此好，又有靈氣，難道兇手也是玄門中人？”楚泠忽然沒了主意，看向祝晴。
祝晴聽著兩人的分析點(diǎn)頭，緩緩道：“此事報官已然無用。我看過，那屋子里只有一人氣息是個修士，而且屋內(nèi)陰氣極重�！�
祝晴有一點(diǎn)沒說，她沒有忘記她改道余和城是為了什么。
她要找失蹤的三叔，這里就有修士殺人，并且那偷梁換柱的人血中還有靈氣。修士稀少，哪有這么巧的事？
三叔有煉氣二層修為，面對凡人不成問題，只怕遇上了高一等的修士。
“明日我便去一探究竟�！�
“我也去！”楚泠和陳夏燃異口同聲。
祝晴笑了：“你們兩個能幫什么忙？”
“萬一有武藝高強(qiáng)的，我還能應(yīng)對�！标愊娜甲载�(fù)一身功夫。
楚泠不甘落后，瞪了一眼陳夏燃：“我耳力好！輕功好！”
祝晴輕笑，手指沾水在案上畫起來。
次日清晨，祝晴還是一身紅衣十分張揚(yáng)，在客棧里滿意地享用了一碟桃花糕，才施施然帶著楚泠和陳夏燃去往芙蓉街。
時辰還早，芙蓉街已有不少人，早市還未全起就十分熱鬧。
楚泠往豆腐西施的鋪?zhàn)右蛔�，要了碗豆腐腦。
當(dāng)下還沒開張，沒什么人。
溫小娘子過來招呼：“奴家記得娘子昨日來過，奴家這里的豆腐還不錯吧！”
這位娘子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自家這小鋪?zhàn)雍苌儆羞@般人來，就是再好吃，也會讓小廝來采買。而且長得好看的，一行三人都好看的，她自然記得。
“在這芙蓉街吃了幾家，還屬你們家的最合我口味�！背龊敛涣邌莸乜滟�。
“那是！”溫小娘子眉飛色舞，“奴家溫家的招牌可是這余和城有名的！客官你要打包嗎？奴家瞧著另外兩位沒來�！�
“他們?nèi)ツ琴u烤豬蹄的人家看看�！背鲰槃萦值溃骸拔铱茨羌银澭垢]有發(fā)揮出你家豆腐的精髓，實(shí)在有些失望�！�
溫小娘子鼻頭一皺：“那個徐老頭有什么本事？連烤豬蹄都越做越差了，還想肖想做豆腐？”
楚泠覺得這溫小娘子煞是可愛，笑道：“哦？豬蹄我吃了，覺得尚可。”
“也就尚可吧……”溫小娘子撇撇嘴，“那個老不修的手藝越來越差了�！�
楚泠仿若來了興趣：“以前做得很不錯嗎？那真可惜了……”
“奴家看啊……他就是心思不純！”溫小娘子說著咬牙切齒地擦著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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