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過去，方亦同在不遠的草叢中選中一塊地，將草除去，找了一些常見的綠植種在一起。
畢竟不是出身農戶，方亦同中下的綠植枯死不少。兩個月后，才留下堪堪兩種蔬菜。
對于養在深閨的楚泠來說，看見這些還是十分驚奇，好些日子興致盎然地來澆水。
“方叔，他們什么時候才能長成？”
“我亦不知，先試試再說，反正我們不缺吃食。”方亦同沒有窘迫，學著林五萬事不愁的態度攤手。
楚泠噗嗤一笑，拉過身旁的那一溜竹筒澆水，準確地說應該是竹節。
方亦同砍了不少竹子，將許多竹節安在捆綁好的竹筏上。這樣往來河邊，一次也能裝上不少水。
“嘶……”
楚泠順手去提竹節，手掌被竹節旁的多切出的細小竹刺劃傷，血珠立時滾落下來。
“你沒事吧？”
方亦同拉過她的手，在楚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
她收了收手，沒有抽出，想到之前至少在河邊的一抱，不由有些惱。
方亦同拍拍她手背松開，去拿水：“還是我來做吧，很快的。”
方亦同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兩顆紅彤彤的果子，將其中一顆遞給楚泠。
“新找到的，味道還不錯。”說著自己就咬下一口。
楚泠接過：“多謝方叔。”
方亦同聽到這客氣又疏離的話，面色一暗轉身去澆水。
果子松脆很甜，楚泠吃完索性坐在一邊，將那竹刺用石頭磨平。
她打了個哈欠，將石頭扔掉，看著方亦同忙碌的身影，不明白他為何愈加不重禮數。
想著想著，楚泠覺得自己有些乏。
方亦同終于將這些綠植澆灌完畢，將工具收起：“困了？我們回吧，你也要抹著藥。”
楚泠點頭，跟在他身后回到祭壇，自己走入石室，方亦同跟在身后走進來，房門自動關了。
她瞥了一眼跟進來的方亦同沒說話，從包袱中取出傷藥。
“我來吧，你手傷著不方便。”方亦同拿下她手中得藥瓶，捉過她受傷的手。
楚泠下意識地皺眉，腳下一軟，坐在石床上，此時她覺得自己更想睡了。
“方叔，我自己來。”
她努力抽出手，藥粉撒下抖落一地。
“別鬧！”
楚泠不能呵斥，只得安靜等他上完藥才將手抽出，忍不住瞪他一眼。
方亦同也不惱，將藥瓶擺好，回頭看咬著布想要包扎的楚泠。
手走一次被抓住，三兩下被方亦同包好，可是他卻沒有起身。
“多謝方叔，我好了，你先忙去吧。”
方亦同看著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然后被掩蓋，笑道：“我如此幫你，你就這么忍心趕我走？”
此時林五和阿云不在，他不介意將她那慌亂加深，下一刻他欺身而上。
楚泠被帶倒在床上，她下意識用手撐起，頓覺軟弱無力。
看著眼前目光灼灼的人，她意識瞬間回籠想到那顆紅彤彤的果子。
“你！”楚泠臉色一沉，此時她還能不知道她口中的“方叔”打的是什么主意？
楚泠猛地用力推他，腳下一齊動作，讓方亦同不禁捂住胳膊。
楚泠趁著這機會，調動全身力氣和真元從他的腋下鉆出，踉蹌著飛奔向石門。
四肢力道全無，楚泠大駭，她猛地將手貼在門上，還未將散去的靈力積聚，方亦同就撲了過來。
“別害怕，與我在一起為何要害怕？”
方亦同在她身后抱著楚泠的腰，低頭喃喃。
這些日子，他越翻越典籍越是心驚，雖說他們打定主意要走出蒼岐山，他的心中早已慢慢地認為是奢望。
既然如此，這里山清水秀為何不能生活下去，更何況這里有七娘子……
方亦同看著眼前的人，瞇起眼。
楚泠面色驚懼，他從何時開始就表現得親近，她越想越駭人。
“阿云！林叔！”她用力拍著門，哀求的聲音沉悶地阻在石門之內。
方亦同聽到“阿云”，面色一寒，扯過楚泠的雙手壓在石門上。
那個小子看著年紀小，可讓人見了總是心里沒底，畢竟是蒼岐山上的野小子，詭異得很。
拿下七娘子！她不從也得從了！
他從典籍里發現那種果子，用動物實驗過，果然可行。
這個時機是他等待已久的。今日若是不成，怕是難有下次。
方亦同拉過無法掙扎的楚泠，扔在石床上。
“既然無法走出去，為何不與我在此地做一對神仙眷侶，延綿后代？”
………………
槐樹林的山坡上，一個孩童在前面走，一個大漢在其身后喋喋不休。
“阿云，你記得清這里所有野獸植物的方位。用知道最邊緣在哪吧？我們……”
孩童猛然頓住腳，大漢險些撞在他的扁擔上。
“怎么了？”
林五只聽見冰冷的“出事了”三字，隨即覺得天旋地轉。
腳下平穩后，林五才看清這是石室，眼前的景象讓他不顧怎么回來的破口大罵。
楚泠沙啞的咒罵和裂帛撕扯的聲音十分刺耳。
“方亦同你狗娘養的！賊心不死真敢……”林五還未沖上去，阿云便又了動作。
阿云伸手一招，方亦同向后騰空飛起，林五頓時閉上了嘴。
隨著阿云的手指回轉合攏，懸空的方亦同驚恐地看見他阿云的眼神。
這哪里像一個孩子？
這根本就不像人的眼神！
這……
一聲輕微的爆破聲，方亦同的身體仿佛急劇收縮然后炸開，一瞬間散為齏粉，連驚叫都來不及。
林五呆立在那里，仿佛失了呼吸，眼珠都不眨上一眨。
阿云恍若順手拋了無用之物，走到石床前。
此時，楚泠急促的呼吸還未平復，恐懼和后怕摻雜。她抹去眼角淚珠，拉起衣衫勉強坐起，看到走來的人。
“阿云。”
楚泠撇過頭沒有看見方亦同，有些發愣。
人呢？
“你心軟了？”阿云的聲音冰冷，沒有安慰，也沒有詢問。
“迷藥而已，真元運轉周身直到除去便可。”說罷，他轉身走向石門。
楚泠的思緒從方亦同身上抽出，看著阿云想著那只果子后怕不已。
林五屏息，緊張地望著他，只見阿云走近一揮衣袖，大門洞開走了出去。
直到阿云走遠不見人影不聞腳步，林五才呼出一口氣。
“他！他，他……”
林五指著門外又看向仿佛還飄著血絲的半空，打了個激靈，隨即跑向石床。
“七娘子，你，你還好吧？俺，俺去給你弄著吃的……”
楚泠壓下還在顫抖的雙手抬起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喜歡林叔烤的羊腿。”
林五一拍大腿：“有！有！馬上！”又轉身跑了。
楚泠閉上眼，盤膝就開始打坐。一切拋去不想，她如今只想先祛除藥效，恢復自身。
不想剛平穩呼吸，楚泠就聽弱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七娘子，這門……你能開下讓俺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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